《雁鸯记》桐郦

16、情窦初开

　　时光匆匆流逝，堂雁也慢慢长大。这敖山便是她第二个家。师父，师兄妹都是她的亲人。
　　长大的她容貌也更加出挑。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真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一袭素衣，舞起剑来仙气飘飘，清丽脱俗。远胜那些浓妆艳抹的世家小姐。
　　一琴一剑一杯茶。堂雁越发觉得自己像隐居山中的世外高人。不对，高人还谈不上。只有师父那样仙风傲骨的人才担当得起“世外高人”四字。

　　春日早晨的空气很是新鲜。鲜花初开，鸟儿鸣叫。到处都弥漫着蓬勃的朝气。院子旁的三颗大树下扎了三架秋千，供大家玩乐。
　　有时练武累了，堂雁就喜欢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发呆。温暖的和风微微吹过，搅动了地上的花草，吹起了她的衣角和鬓边的碎发。

　　忽然有人伸手大力推了一下秋千，秋千晃动幅度瞬间增大。堂雁先是一惊，在秋千向上荡时，轻功一跃，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薛宇振扬唇一笑，“想帮你推把秋千，你这还下来了。”
　　堂雁道：“师兄这‘轻隆步’练的是越发好了。走到我身后，我竟一丝都察觉不到。”
　　“不是你察觉不到，是你太出神了！对了，舒雪她们刚刚上山，叫咱们过去。”

　　堂雁点头答应，便跟着薛宇振上山。
　　无事之时，堂雁常和几个十分亲密的同门相约到山间。听溪水潺潺，闻草木花香，品山间甘泉，看如画美景。
　　上午天气极好，天色明澈，日光明辉。柳絮漫天飞舞，随风轻扬飘落。
　　山间有个亭子。舒雪，霓墨，曲霖三人在亭子里煮茶。堂雁正和薛宇振切磋剑法。洛征在旁边观战，准备一会儿和这两人比试一番。

　　宇振师兄动作流畅有力，阳光散落在剑上，剑光与阳光交相辉映，动作流畅有力。堂雁身姿轻盈如燕，剑法灵动飘逸。
　　两人身影交错舞动，伴随着剑与剑的每一次清脆的碰撞，两人目光交汇，相视而笑。

　　不知为何，堂雁在与宇振师兄切磋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和其他师兄妹切磋，堂雁一心只想赢，和对方打的热火朝天。但和宇振师兄对打，堂雁感觉很放松，甚至很享受这个过程。

　　“别打了，也不嫌累。歇会儿！过来喝口茶！”舒雪朝堂雁这边招呼着。
　　两人收剑，有说有笑走进亭子。薛宇振看向堂雁，眼中满是宠溺和温柔。堂雁看向薛宇振，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观战的洛征。

　　洛征看着两人好似眉目传情，眼神中有几分失落，几分不安，还有几分嫉妒。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只能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
　　霓墨边沏茶边道：“下次来山上，咱们带上琴。音律相伴，岂不妙哉？”

　　“好啊！那下次就让霓墨师姐抚琴助兴吧！”堂雁说罢，还不忘跟薛宇振对视一眼。
　　霓墨和舒雪跟堂雁学习琴技已久，弹得也算不错。
　　霓墨俏皮地笑着对堂雁拱手道：“弟子学艺不精，还请师父多多提点。”

　　舒雪学着霓墨的样子附和道：“多多提点。”
　　堂雁笑着挥挥手，“好说！好说！”
　　能教会师姐琴技，堂雁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洛征见状道：“你俩一会儿给堂雁整不好意思了！这样，下次师父先开头，徒弟再助兴。”
　　“对啊！说起助兴，堂雁的琴音，配上宇振的剑舞，那才叫一绝啊！”
　　舒雪此话一出，几个人又都附和起来。
　　薛宇振将茶一饮而尽，豪爽道：“可以！没问题！”

　　堂雁低头喝茶。实则偷偷垂眸而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眼底的羞涩。堂雁平日里对别人都挺爽快，唯独到他这里……
　　大家都在为将有一场视听盛宴而高兴。唯独洛征实在是挤不出一丝笑容。

　　回去的途中，曲霖发现了洛征的异常，走上去道：“兄弟，怎么了？不舒服？”
　　洛征只是淡淡的回了四个字：“没有，没事。”
　　堂雁回去后独自一人在房里，拿出一个手帕，提笔勾勒出薛宇振的身形。
　　他身材修长，眉目俊美。虽身着粗布衣衫，却未曾掩盖住身上温润公子的气质。在堂雁心中，他最符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堂雁画技实在是马马虎虎。画不出宇振师兄的风姿。准确来说，不知情者都看不出来这是薛宇振。
　　诗画不分家。堂雁在画旁写下一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说实话，堂雁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何时，竟对薛宇振生了这样的心思。她也不知，她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宇振师兄对堂雁很好。可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堂雁陷入了心理挣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他到底知不知啊？
　　堂雁趴在桌子上，手指摸着手帕上的诗句。年少时不曾真正体会过这句诗。如今……

　　正当堂雁胡思乱想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慌忙的把手帕藏到枕头下面，若无其事的喊：“进！”
　　一个小师弟推门进来，“师姐，你的信！”

　　是母妃来信。
　　嫂嫂又产下了一个儿子。堂雁有小侄子了！这是第二胎，头胎是个女儿。哥哥也有儿有女了！妹妹雪雁已经会读书写字。家里一切都好。母妃还问堂雁什么时候回去。
　　堂雁也想看看自己可爱的小侄子，小侄女。但……她现在还不想回去。

　　在这里过得很好。无拘无束，自在惬意，每天还都很有收获。如果可以，堂雁还真想一直待在敖山。寄身山水，逍遥一世！
　　洛征在堂雁门前徘徊了许久，敲门的手还是放下了。
　　大家在一起时，洛征还能接着别人的话和堂雁聊上几句。但单独面对堂雁，却是真不知所措。

　　次日，依旧风和日丽。

　　清风携带着花香，吹起了堂雁鬓角的头发。堂雁在院子里刚刚练完剑。看这春意正浓，突然来了兴致。想独自一人好好地在山上逛逛。
　　习惯了群居，有时候独处的感觉也挺好。不用开口说话，只需静静感受。

　　清风微拂，眼中尽是山川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过了半刻，竟突然变天。天上下起了小雨。堂雁本想快些回去。却又想到古人说得好“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面对风雨，应泰然处之。便在雨中漫步起来。

　　满目雨丝，烟雨朦胧，云雾缭绕，更似人间仙境了。雨丝打在身上，颇感凉意。慢慢的，轻薄的衣衫湿透，紧贴在身上，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
　　雨水顺着额头流到下颌，给堂雁流畅的脸型画上了一道轮廓线。
　　突然听到后面有马蹄声，准确说是马蹄踏着雨水的声音。

　　回头一看，一人戴着斗笠，朝这个方向骑马奔来。雨水打在自己脸上，眼前一片朦胧。堂雁看不清那人是谁。可那种感觉就好似戏文里写的，跨越山海，拨开一切云雾，向你奔赴而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身影，是宇振师兄！他的身影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堂雁一瞬间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