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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师尊偏心,只带楚晏一个人出去玩,白蛰黯然。

      易欢欢十分不满意道:“师尊真偏心,怎么都不带我,欢欢也要去!”

      素和言道:“下界多险恶。”

      易欢欢掐腰,愤怒道:“才不是,欢欢下山采买,镇子上的人对我可好了。”

      素和言扶额,语气无奈道:“他入我门下一年多了,带他出门历练,这是规矩。”

      易欢欢委屈死了,拉着素和言袖子可怜巴巴撒娇:“可是不言不思两位师兄也不是空鹿长老的入门弟子,空鹿长老也带他们下山去了,师尊原本不出山便算了,现在不能不带我去。”

      素和言看着她,无话可说:“……呃。”

      他态度放软,白蛰见势跑过来拉住师尊另一面袖子,哀求道:“师尊,带上我们吧。”

      素和言看看他,再看看易欢欢,沉默地放下被摇得洒水的茶杯,走到水潭旁,沉吟道:“你们去收拾行囊,九日后出发。”

      答应楚晏的事情出尔反尔,素和言有些心虚,此时身后忽然有人急忙出声道:“师尊!”

      素和言扭头看见领钱回来的楚晏,只觉头疼欲裂,心烦为何要收弟子,不耐道:“我带楚晏,白蛰带欢欢,各自出发,卉州见面。”

      他看向白蛰,语气坚定道:“这是师尊对你的考验,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该长进许多,好好带着欢欢,照顾好你师妹。”

      说完,他急匆匆离开,虽然脚步依旧稳健。

      此次信诺尽毁后,只要闲来无事,楚晏便凑到素和言身边谄媚,比从前更加殷勤。

      素和言被他闹得烦,赶又赶不走,由他去了。

      这日素和言与楚晏打赌,赌输了答应给他编柳环。

      楚晏沉在水中,笑道:“师尊编好看一些。”

      素和言道:“知道。”

      楚晏懒洋洋道:“这水好冷啊师尊。”

      素和言道:“知道。”

      楚晏笑意更盈,看着生闷气的师尊,非常无奈道:“是师尊答应了的,现在怎么这般不情不愿?”

      素和言扭头看他,神情依旧冷淡,语气也无波:“是你诓骗我。”

      “哪有,”石镜潭水太冷,沐浴其中的楚晏呼了口气,“师尊答应和我打赌的,唉,我也不知道白蛰师兄是比较喜欢我,而不是不言不思两位师兄。”

      素和言看他假惺惺的叹气,手上一用力,柳环便折断了好几处,圆圈一松,枝条条条散开,落了一腿。

      他面无表情站起来折新的柳枝,抱着一抱枝藤看向跃跃欲试要爬上来的楚晏,冷声道:“你好好泡着,不许说话。”

      楚晏闻言只好把腿放下去,伸手摸了摸头顶葱葱柳枝,阳光照在他的指上,道:“师尊,弟子还要泡多长时间啊,都泡皱巴了。”

      素和言将一条柳枝弯起,问着:“你清心寡欲吗?”

      “嗯。”楚晏点头,“弟子现在很是清心寡欲,对天对地,半分邪念也无,是一个非常乖的弟子。”

      素和言心里明白,不归山中的水不过是洗涤平常浊念罢了。

      楚晏有魔族血脉,能维持本性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将柳环戴在楚晏的脑袋上,蹲下来拍拍他乱糟糟的头,轻柔地抚摸两下,道:“进小室吧,过了今夜你便不用来了。”

      楚晏仰头看他,蹭了蹭他的掌心,道:“不,弟子愿意夜夜来这里。”

      撤灯小筑众人出发那日,天气晴朗,掌门师兄领着夫人白卿初,送他们到山腰。

      掌门师兄拉住素和言的手,依依不舍道:“做事别太较真,一年半载也便回来了,缺钱记得和卿初说。”

      素和言点头,见掌门师兄要翻白眼,劝阻道:“弟子在。”

      掌门师兄忙眨眼,端好仪态,拿出最得体的声音道:“热了便找凉快地方待着,别委屈自己。”

      素和言点头,掌门师兄看向白蛰,素和言把白蛰推向夫妻二人。

      他走到一旁,楚晏跟过去。

      一旁的易欢欢和好姐妹抱在一起,满脸是泪。

      素和言心忧道:“欢欢从未出过水净。”

      楚晏宽慰道:“没有孩子会永远待在家里。”

      此话有理,素和言领着弟子几人下山,将要分道扬镳,素和言对白蛰道:“要照顾好师妹,凡事不可硬碰硬,若有麻烦便传信给我。”

      说完,他转头嘱咐易欢欢,绞尽脑汁将话说了,把传信的荷花递二人,道:“记得给我传信。”

      再无要说的了,他领着楚晏往北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追上白蛰,语重心长道:“你不可杀生,切记。”

      白蛰拱手,有些不太乐意道:“我知道的师尊,你日日说一遍,我记得的。”

      易欢欢也道:“欢欢会看着师兄的。”

      素和言点头,又道:“若碰见你们师兄师姐,白蛰去考一下。”

      白蛰点头道:“我知道的师尊。”

      素和言满面愁容,还要再说什么,楚晏过来牵着他的袖子晃了晃,道:“走吧师尊。师兄师妹保重啊。”

      素和言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黯然转身,楚晏追上他。

      这些弟子入撤灯小筑时,只有陆翘楚令他心慰,谁知当师尊还得付出心血,舍不得,不放心。

      行到北镇,楚晏问:“师尊,是直接去卉州吗?”

      素和言停下步子,看向他道:“不,我们去合欢崖找夜决。”

      楚晏道:“去做什么?”

      素和言道:“去约战,你和夜决。”

      见楚晏笑意僵住,素和言继续往前走,接着道:“合欢崖夜决真名叫夜阑,夜决是他的修为,夜阑穿红衣,夜决穿绿衣,栖华师叔是他的父亲。”

      楚晏:“……”

      两人进镇已近黄昏,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用过饭,二人上街散步消食。

      北镇街市热闹,买卖叫喊比比皆是,素和言目不暇接,渐渐落在楚晏后面。

      楚晏拿了鸟头木簪在自己头上比了比,忽然疑惑道:“师尊为何从不束发?”

      素和言将肩上头发披在后面,淡淡道:“半披着即可。”

      楚晏道:“可弟子记得拜师礼那日师尊也是未曾全部束发。”

      素和言皱眉,不满地扫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楚晏诚挚地看着他,恭敬道:“师尊要答疑解惑的。”

      素和言向店家付了钱,慢慢往前走,楚晏拿着鸟头木簪。

      关于束发,素和言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思量着开口道:“无人为我及冠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楚晏似是怔愣,俄而道:“师尊原本不在水净?”

      素和言反问道:“你不是课业第一甲吗?怎么不知道水净百年前不过是个刚刚开山立门的小修门?我上山是为了应战,输了留在水净。”

      楚晏想了想,又问:“若师尊是在这个年纪去水净应战,会输吗?”

      输不输素和言不知道,但是赢不了,他有些不快地道:“不会,我不会有赢的机会。”

      楚晏:“……”

      素和言淡淡地看他一眼,目带嫌弃,抬腿进了酒肆,抬高声音道:“店家,买酒。”

      付了钱,两人一起出店。楚晏压低声音问:“师尊喝酒?”

      素和言摇头。

      楚晏好奇地问:“那师尊买酒做什么?一次买这么多。”

      素和言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楚晏,没好气地道:“回客栈。我送人的,北镇的松子酿和桃花酿与别处不一样。”

      “师尊等等我。”楚晏急走几步追上大步流星往回走的素和言。

      “师尊,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合欢崖找夜决?他要是把我打伤了,这次历练弟子便要在床上躺着了。”

      素和言无情地摇头。

      楚晏无话可说,师尊心肠是软的,性子也是可爱的,只是太会装模作样,太过不通人情。

      楚宫提剑杀他时,脸上甚至只是错愕,眼眶没有红,眼泪也没有掉。

      清清冷冷的一个人,不曾为他驻足一刻,他不甘心,为讨师尊欢心丢弃拿命博来的一切,包括性命,可到头来,师尊也还是清清冷冷的。

      师尊纵然温柔心软,可到底无情。

      睡前,楚晏检查房间,在素和言房间的桌上放下一块冰。

      素和言坐在凳子上,手里捏着茶杯,叫住他:“楚晏,把它拿走。”

      楚晏已经开了门,闻言又关上走到素和言身边,疑惑道:“师尊不是怕热吗?有这块冰在,师尊也好入眠。”

      素和言紧抿着唇,将茶杯重重放下,走到窗边支起杆子。

      外面是个院子,树上结着青涩的果子,又有一些未开已败的花骨朵儿,在夜风中摇摇欲坠,被他看了一会儿后,终于被风刮掉。

      “楚晏,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真心想收你为徒。”

      “可能吧。” 楚晏站在他身后,声音并未因这句话而起波澜。

      楚晏牵起素和言一片袖角,握到心口,贴在胸膛。

      “我自小无父无母,被大承楚氏追杀,几经波折逃到水净,又遇见了楚淮南。他处处与我作对,叫我不得好过。凤凰灯落那一日,弟子是想一死了之的,可是师尊要收弟子为徒,又要替弟子讨回公道。”

      素和言转过身,看着楚晏,看着他渐渐长开的五官和强忍的委屈,许久才道:“楚淮南死了,死在听鸣山一处悬崖。悬崖中间有一块凸起的石板,那里或许还有一两件蓝色的外山门弟子服饰,带着血迹。”

      他不是不知道楚晏的为人,不然也不会逼他在石镜潭清心,这人半生飘零,被楚淮南欺负,被听鸣山的弟子孤立,委屈或许有,但用来博取他的怜爱,就显得单薄了。

      面目被戳穿,楚晏松开手中的袖子,偏头苦笑道:“师尊既早知弟子非是良人,怎么不将弟子逐出师门?”

      外面飘起雨,渐渐大了,淅淅沥沥拍打窗子,时不时有些雨丝落在素和言的衣袍。

      他将撑杆收起,背对着楚晏合窗,道:“因为你杀他时没有心软。”

      楚晏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素和言,里面没有刻意的撩拨,也没有用一些奇怪的词,素和言便没有躲闪。

      素和言从怀里面摸出一块帕子,滑滑腻腻地从指尖扫过,他用帕子将床尾的冰包在里面。

      回到楚晏身前,他笑了一下,那对凤眸很亮,很清廖,道:“我素和言的弟子不是庸人,也不能是心慈手软的废物。”

      他将帕子放在楚晏怀里面,软下声音道:“正如弑石所说,你根骨奇佳,手刃仇敌时展露的修为也不错,虽然你藏拙,这一年也没有长进多少,但我不会放弃你。”

      楚晏随着他的手,看向帕子松开露出的冰。

      素和言也看向它,道:“这是不归山山腹的墨冰吧?在石镜潭小室藏了百日,染了你放在枕边的荷花香,你还在里面加了安神助眠的药?”

      “嗯?”楚晏直勾勾看着他,惊讶的声音中迟缓地、现在才记得要压低声音一样,“……嗯?师尊懂药?”

      素和言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耳垂微微泛红,目光躲闪着楚晏的视线,低着头道:“略懂……这墨冰与我相克,以后不用再放了,撤灯小筑也是,拿走吧。”

      楚晏盯着素和言泛红的耳垂看了几眼,从嗓子里面吐出一个“嗯”,慢慢道:“师尊,弟子在这里有赊账,现在可以去还吗?刚才忘记了。”

      这个弟子说话总是这么奇怪,声音压得很低,喜欢凑到他的耳边说话,素和言无奈道:“去吧。”

      楚晏又用轻飘飘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素和言,弓腰出去。

      荷花,墨冰,半年,师尊做了半年的梦,是和他的梦。

      楚晏合上门,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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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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