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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岑间 ...

  •   池入竹像拎小鸡仔一样挑了一个胆稍大点的人往洞穴外走去,他脚步落得轻,走的又快,队长远远地看他,像在看一只飘零游荡的鬼。
      鬼吓人不自知,走到洞门口又折身回来,队长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小鸡仔在池入竹手底下装鹌鹑,队里一群人抱团挤在一起,有几个窃窃私语,还有几个保持抱腿缩墙角的姿势。
      “要是我当初去岑所长手底下就好了。”抱着枪支的悄声说,语气里还有敬仰,“岑所长处理的灵异事件数不胜数,要是跟了他,现在说不定我已经安全了。”
      “你想什么呢?”高个凑过去泼凉水,“咱们都不够格。灵异所的起步考试就是和鬼打一架。”
      岑?池入竹脚步一顿,将目光落到那几个讨论的人身上。
      “你们说的岑所长,是哪位?”他把小鸡仔丢到一边,掸了掸袖口的灰,让自己尽可能看上去没那么像朽木。
      带着一点冷冽寒冬味道的声音飘到那几个耳里,他们敛气凝神,一个个都不敢吱声。
      池入竹好脾气地再问了一遍:“岑所长?名字叫什么?”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出口,最终还是高个壮着胆子说:“是灵异所的岑间所长。”
      岑间?巧了吗这不是,我也认识一个岑间。池入竹心说。
      但对方千百年前就死了,现在投胎都不知道过了几个轮回,说出来怕吓死你。
      1952的人缩成一团,有几个窝在最角落里的面色土灰,眼睑底下不知何时生出一道乌青,相互抱着的手上开始一点一点变成将枯的树皮,树皮占领的位置在不断延伸,而那几个像是没有感觉般呆呆地坐着。
      池入竹只是淡淡扫过一眼,轻声说:“来了。”
      还有人没明白情况,下意识跟着反问:“什么来了?”
      “你们招的麻烦。”池入竹简单撕下衣摆一角,对折几道囫囵做了个像鸟又不像鸟的东西。
      队长还没瞧明白那究竟像什么,洞穴口便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他从里面品出一股势在必得的傲气,又感觉这声音像是有人在奋力挥鞭,又像一把划破天空的剑。
      池入竹方叠好那个神鬼不像的小玩意,它便扑腾着翅膀活起来,在池入竹身侧飞转一圈,迅速地冲向洞外面的世界。
      队长看着那个飞出去的小身影,嘴唇张了闭、闭了张,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又不敢上前。
      外面很快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又有什么东西落地的轰隆声。
      高个语气结巴,对着池入竹说:“仙、仙长,外面的是、是什么?”
      见识了池入竹的小把戏,高个对他的称呼从暗地里的魔头变成了带一点敬仰意味的仙长。
      池入竹没理会他,只是懒洋洋地抬眼将目前山洞里的人的境况收入眼中。
      有几个像是要被傀化了,还有几个在被鬼气同化,至于剩下的,都被打上了各种烙印。落到那个高个身上时,池入竹顿了一下,又很快收回目光。
      “仙长?”那高个见没动静,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仙长,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我哪知道,池入竹心说。
      没回答这个问题,池入竹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到石壁的夹缝里。
      那里长了一颗歪斜的茶树,不知是哪一年从哪个地方飘来的种子,落到石缝里,生了根,发了芽。等池入竹注意到它的时候,正是一年暮冬,它打着细小翠绿的花苞。那之后又过一月,艳红的茶花便开了。
      后来,它陪池入竹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元宵。
      池入竹走过去折下一跟树枝,握在手里把玩,浅淡的瞳色像冬日里的茫茫树影,无端生出一种很远的距离的错觉。
      隔着这层距离,没人敢上前。
      许是兴致淡了,他把树枝随意抛下,又捏了几块石子摆在树枝一边,做完这些,他才开口:“没人给这一片划地盘吗?”
      高个:“有的。这一片是公认的禁地。”
      池入竹已经做好了听到否定回答的准备,却不想是肯定答复。
      他愣了两秒,接着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正对高个。
      高个觉得那表情里有“那你们进来送死?”的嘲讽意味,他尴尬地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我们就是进来送死的吧?!
      幸而池入竹对他们到底来干嘛的不敢兴趣,高个松了口气,转身去看自己队友。
      不看还好,一看他半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一半人身躯变得半透明起来,另一半人则是变成一尊朽木做成的雕像般一动不动。
      或许他们已经死了。
      高个连滚带爬地去扑池入竹的衣摆,泪水哗啦啦流下,他哭的涕泪横流:“仙长!带我走吧仙长!”
      他下意识觉得池入竹被困在这里千年只是因为对方懒得挣脱。
      池入竹垂眸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保持着刚挣脱锁链那会儿的衣着站立着,稍宽大的衣摆自然垂下,打在高个发顶。
      他生的高,又不喜言笑,这会不说话、不动作,就那么站在那,给人无端生出一种寒而冷冽的错觉。
      高个抖得跟筛糠似的,泪水鼻涕糊满了脸,那寒冬气压得他站不直,眼睛前也起了一层蒙蒙薄雾,他迷了眼,睁不开,却死死拽着仙长的小腿不肯松手。
      这种感觉好比一下子坠入寒冬。
      等寒冬气过了,雾散了,能睁眼了,高个没瞧见那个囚禁千年的仙长,但自己却出现在茂密阴寒的树丛里了。
      “仙、仙长?”高个哆嗦着叫了一声。
      “闭嘴。”仙长冰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冻得他一个激灵。
      “你叫什么?”池入竹理着自己被弄乱的长袍,余光扫过高个。
      “仙长,我、我叫方玉!”方玉说。
      池入竹目光落到远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半晌,他回神说:“嗯。那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要被划为禁地吗?”
      方玉:“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因为它很危险吧?”
      池入竹闻言,很轻地笑了一声。他此刻面上没有表情,但喉腔内却发出明显的短促的音节。
      他本意是想提醒一下,没想到没必要。
      都是一群喜欢送.死的。
      方玉从这笑声里品出一股嘲笑意味,但他只是缩着身体,蹑手蹑脚地跟在池入竹身后,生怕惊扰什么般。
      “你偷偷摸摸地做贼呢?”池入竹斜睨着他,说。
      方玉干笑着从他身后绕到他肩侧,岔开话题道:“仙长你刚刚用的那个是什么啊?”
      怕池入竹不理解般,他又补上一句:“就是那个像鸟一样的。”
      池入竹:“傀儡知道吗?”
      “知道!”方玉说,“在一些网络小说里面看到过。”
      池入竹:“刚刚那个就是。”
      方玉瞪着眼睛“啊”了一声,下意识手舞足蹈地描绘起来:“可是傀儡不都是带着线的吗?而且刚刚那个……”
      刚刚那个,捏出来就飞走了。
      这句话多多少少有点不尊重,方玉及时住嘴,又怕又惊。
      池入竹却不甚在意:“那叫化灵。”
      化灵,即给那些只能被操控的傀儡化上一抹灵识,让他们能够自己动,不用主人操控。
      方玉听得似懂非懂,拖着长长的调子“啊”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穿林风时不时从方玉耳侧划过,像是有人轻语,他一个激灵,提起方才被揭过的话题:“那为什么这里被划成禁地呢?”
      池入竹站住脚步,一双眸定定瞧着他,他那双眸眸色浅,远看近看像有一层薄冰覆在上面般,寒凉得不敢接近。
      方玉咽了咽口水,刚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便听见他仙长的回答。
      池入竹:“这里镇着东西。”
      方玉下意识接话:“什么东西?”
      风从树林之间穿过,扬起池入竹披着的长发,他半垂着眼,掩去一闪而过的嫌恶,过了许久才说:“一个魔头。”
      直觉告诉方玉不能再问,他主动转移话题。
      方玉:“仙长你叫什么?”
      “池入竹。”
      方玉又问:“仙长,你生在哪一年?”
      池入竹顿了一下,说:“元祈十……或许是十五吧。”
      方玉从未研究过这类东西,他表情呆滞地说:“……元祈是什么?”
      风擦过池入竹睫毛,他淡声说:“黎国知道吗?”
      方玉:“知道,古书上见过,它存在了三百年。”
      “我生于黎国。”
      ……
      片刻,他们已经摸到了禁地的边缘。
      两片气候截然不同的森林在此分割,池入竹指着眼前乌泱泱一众人马扭头看向方玉,面无表情:“你告诉我,你口中的‘高层’真的给这一片划地盘了吗?”
      谁家划地盘会有这么多人来送死的啊?!
      方玉脸都憋红了,嘴里蹦出一句:“我也不知道啊!”
      乌泱泱一群人藏在茂密树林之间,人群明显是两批,一批和方才的精英二队服饰相同,另一批则是便服。
      看到他们走出来了,尤其是当为首那人看到池入竹手上扯断的锁链时,顿时面露紧张,抱紧了手里的枪支。
      池入竹:……
      池入竹:?
      有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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