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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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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出来,槐里直奔芙香街,不只吃了想吃的糖炒板栗和芝麻糊,还不忘打包带去福柿饭店听程柿将他在雅玩斋见识的拍卖好物。
“不是我说啊,就是他们雅玩斋的人不知好歹,说什么分成两次拍卖,根本就是一个噱头,”程柿拨开板栗,两颗一起扔进嘴里,
雅玩斋为了造势,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拍卖,对外宣称将分开举办两成拍卖,
却不想,第一场的拍卖,主要拍卖的,都是些曲国寻常百姓的物品,
“不过曲国虽不大,看上去是真富裕。”程柿两指捏着一颗珍珠,“就这种,据说都是寻常百姓家会有的收藏。”
曲国靠海,皇室并不会限制百姓出海打鱼,甚至还是鼓励出海打鱼的渔民,促进民众交易。
得益于优秀的海□□易,也有不少远洋的船只,带来贸易。
而曲国耕地不多,粮食、蔬果的需求,一般都是和大楚国进行交易,
或许也是这样,曲国终是在如今的皇帝楚徽上位一年后,被楚徽下令攻占,自从,曲国便消声灭迹。
然而与单纯的攻占不同,楚徽打下曲国时,并没有避开普通百姓,
所到之处死伤无数,虽然不至于将所有曲国百姓都杀死。
但曲国寻常百姓,早就失去了在家园安度的心,纷纷四散,而大楚国的百姓,也不会轻易选择离开熟悉的地界。
失去大量百姓的曲国地界,哪怕有大楚国的驻守,也是日渐萧条。
“据说下一场的拍卖,就是曲国那些贵族的了”程柿将珍珠往桌面一扔,白色的圆球划过桌面,发出摩擦声,最终撞在槐里的茶杯壁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槐里点头,虽然今日再听到,兴趣已经没有那么大,但毕竟是最开始答应了程柿,会陪他去。
甜品过后,程柿听闻槐里并没有吃午膳,
嚷着一定要陪槐里再吃一顿,
槐里从出宫后,其实就没什么胃口,头脑很乱,第一时间想吃的就是些甜的东西。
至于午膳,槐里合理怀疑,是程柿是自己没吃饱,打着他的名号,再吃了一顿。
除了几口青菜,槐里是一点也吃不下。
胃还有些疼,合卓几次想开口,让槐里暂时不要喝茶,以免胃更加难受,
最终都被槐里眼神制止。
可以不吃饭,甚至少甜品,但绝对不能没有茶。
饭‘饱’后,告别继续倒头就睡的程柿,槐里再次去了去了芙香街尾的雅居茶铺。
还是上次接待过两人的小二,
接过合卓递来的碎银,乐呵的打了杯水,就去后厨收拾东西去了。
茶铺午后人并不多,只有两三人聚在另一边的角落闲聊,
安禾佚坐在上次的角落,撑着手臂,视线自然的向楼梯上望去。
却不想,熟悉的黑色帷帽再次闯入了他的视线,
男人带着黑色帷帽,看不清面容,在大楚国并没有规定不能带帷帽,况且寻常带帷帽的人,也不是没有,
可不知为何,槐里就感觉,这顶黑色帷帽下的人,就是不久前,那个掺杂了些许白发的少年。
直到人在视线内彻底消失,槐里摇摇头,嘴角扯了扯,是不是,又与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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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宫里那位,此刻应当是已经知晓四殿下的消息了。不日应当就会召见入宫。”李拣落后半步,压低声音对前面带着黑色帷帽的人道
帷帽下的人脚步没有停歇,步伐带着几分闲散,“嗯,知道了。”
李拣见少年继续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叹息一声,继续劝道:“殿下,大楚的情况我们了解的不多,这样在街上闲逛,未免太过冒险……不然等过段时间,进了宫之后,再来逛?”
少年没有回答李拣的话,而是加快脚步,继续往人多的巷子走去,
喧闹间,李拣好似最后一次听到,少年带着稚气和委屈的话语,“李拣,我没名字了。”
恍惚而又朦胧,以至于很多年后,李拣脑海里,都能回想起这一幕。
而也是从这一天起,曲烬这个名字,淡漠出了历史的记载中。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大楚国四皇子,楚苍白
而李拣原以为的‘不日召见’更是变成了立刻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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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熙熙攘攘,人流渐长,甚至有不少路过的人,都认出了槐里的身份。
槐里容貌出众,虽是恫断楼的楼主,但说的不好听点,终究是青楼的人。
世人多是爱议论青楼的花郎花娘,虽说如今有帝王的旨令,少了些冷眼嘲讽,但轻视的认知并没有消退,
甚至在槐里的感觉里,因为旨令,恫断楼更像是过了门路的青楼,接触的人,不论男女都更多了,议论也就更甚了几分。
不得不说,槐里现在可能唯一感觉庆幸的,就是此刻还是白天时分,也没有遇上胆大无理的,
虽然周围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不少,但好歹没有上千来‘围攻’他
毕竟以往不是没有遇到过,大庭广众之下,拿着一箱子金银,约他共度良宵的。
或者直接突袭想要摸他,或者亲他的。
骚扰不少的同时,也有过扔他丑鸡蛋烂菜叶子的,说他勾搭自家男男女女的。
槐里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放的茶杯发呆,
说是发呆,眼睛却是快要半闭上了,
合卓叹了口气,起身给杯里换上热茶,
水流滑落,敲击在茶杯里的声音,让槐里从困倦中清醒了不少,
不是不想回恫断楼,而是两人这样的举动行程,在这么多年里,几乎每次离开皇宫,都会进行一遍。
如今的皇帝楚徽疑心很重,出宫后,必然会有暗卫盯着槐里的动向。
虽说直接回恫断楼也无关紧要,不过槐里并不想,带着一尾巴的暗卫,出入自己的西院。
好在这些暗卫主要的目的,也就是楚徽怕槐里一出宫,就有异动,监视的行为,也只持续到太阳落山后。
等芙香街街灯一家家点亮,小摊贩推着板车聚集叫卖,槐里终于揉着有些发麻的腰,坐上马车,准备回恫断楼。
“今日主楼那边,可还好?”槐里拉扯着手腕处的红发带,末端缠绕的时候有些松,漏出了一小节在袖口外。
“回公子,应是近日天气不错,来的客人比起上个月多了不少。”合卓话音压的略低,
后街不比主路,平日白天也几乎少有人经过,
不过槐里出入恫断楼,倒是最喜欢走这条路。
如今世人所说的恫断楼,主要是指靠近市集,也就是柿福饭店对面的塔楼,也是槐里说的主楼。
而在主楼后,还有一东一西两个院楼。
如果说主楼主要是世人眼中定义的勾栏瓦肆,那么后面两个院楼,就是恫断楼的事务区。
槐里住在西院,而东院,主要是处理点青仪式和入册的区域,
马车缓缓停靠在后街,恫断楼在后街,有道少有人知的后门,
与不分昼夜一直敞开迎客的雕花大门不同,恫断楼的后门不知是何年代刷过的红漆,已经斑斑点点露出原本的木板。
槐里从马车下来的时候,合卓已经敲开门,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厮站在门内,低头不语。
经过门廊的时候,槐里的余光看了眼男孩,随后径直穿过连廊,向西院走去。
落后半步的合卓主动开口解释到,“说是前两日卖进楼里的,叫小壮。”
恫断楼里除了画娘负责点青仪式,也有同寻常府邸一般的下人,
然而要说是被卖进楼里的,一般都是指生活在主楼,夜夜笙歌的花娘、花郎
听到合卓的话,槐里反倒是来了些兴趣,转身看向身后,
小壮正微微垫脚,方便他用力
木门有些重,好在已经推着关紧,此刻只要把门闩推上,就好。
“小壮。”合卓出声,唤来男孩。
男孩看上去有些紧张,一直低着头,站在槐里面前。
“你喜欢你的名字吗?”
槐里的话让男孩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以为楼主会和管事一样,问他为何会被卖进楼里,又或者会做些什么。
没想到是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名字吗?
小壮依稀记得,小时候他也问过他娘,为什么他叫小壮
他娘当时只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告诉他,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谁,
“我,我不知道。”
男孩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揉搓自己衣服的面料,
这是今天上午管事才给他的,他之前不说穿了,连摸都没摸过这样的料子。
“以后叫庄成吧,壮字我不喜欢。”
槐里说完,利落的转身向西院走去,
合卓确认庄成点了头,也快速跟上槐里的步伐。
却不想,刚进西院门的人,突然又跨步出门,
以至于合卓差点没控制,撞上来人,
和合卓跨步避开槐里不同,
槐里面色如常的向主楼后门走去,“庄成,你也跟上。”
合卓不愧是跟在槐里身边多年,习惯了反应迅速已经少说废话。
而刚得了新名的庄成毕竟还是小孩心性,又没得管家细致的管教,快步追上合卓,微微仰头,
“大哥哥,我们要去干嘛?”
合卓原本想要追上槐里的脚步,庄成一句大哥哥的称呼,让他好似透过时空,看到很久前,也在这个后院,槐里追着他身后,叫他大哥哥的样子。
他放缓声音,难得语气中带着些柔和,“一会儿不要主动说话,看到什么都安静的看着。知道了吗?”
庄成有些困惑,但不妨碍他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
在这里两天,他穿的好,吃的好,管事和接触到的哥哥姐姐对他都挺不错,一点也和之前村里那些人流传的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可不想因为不听话被赶出去。
三人是从主楼的后门进来的,
和后院花园,以及东西两个院子的安静不同,
此刻已过戌时(19点),正是主楼人来客往的时分,
哪怕是刚进后门,也能听嬉笑打闹,混合着古琴雅乐的声音。
恫断楼原本就是大楚国,远近闻名的青楼,在更名为恫断楼前,来往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直到更名恫断楼后,虽然也保留了常规青楼的业务,但更为引人惊叹的,便是开拓了面对恫断者的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