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恫断楼》昀里兀里

44、第 44 章

　　“什么？！”楚徽一把夺过信笺，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猛地将信笺拍在桌案上，怒吼道，“好一个古岭部落！他们这是要反了天不成？！”

　　“父皇息怒。”

　　曲烬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古岭部落此次来势汹汹，绝非偶然。儿臣愿领兵前往胡岭边塞，平定叛乱，保大楚边境安宁！”

　　楚徽闻言，目光灼灼地盯着曲烬，似乎想要看穿他心中所想，又好似曲烬的话，正好应了他心中所想。

　　半晌，楚徽沉声说道：“好！老四，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你即刻回去准备，明日便点兵出发，前往胡岭边塞！”

　　“儿臣领旨！”曲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恭敬地领命。

　　等曲烬回到皇子府时，李拣都还在急着绕圈圈，

　　“殿下，此事蹊跷，还需谨慎行事。”李拣眉头紧锁，语气担忧地说道，“古岭部落一向与大楚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会突然出兵攻打边塞？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一旁被李拣叫来的长明也开口附和道：“属下听说，古岭部落的王子酷勒得病中，这时候出兵，恐怕是另有所谋。”

　　曲烬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不断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皇上不久前就怀疑槐里，如今婚事之后，又出了二公主的事情，显然对自己也更为怀疑，若此次不去，必然会等同于‘不打自招’的坐实了楚徽的怀疑。

　　若直接顺应了楚徽的想法，领兵去胡岭边塞……

　　“殿下？”李拣见曲烬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开口。

　　曲烬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收拾东西。”

　　槐里是在午后时分收到的消息。

　　彼时他正斜倚在恫断楼主楼二楼，某个空置的雅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窗外街上喧嚣的人声。

　　“公子，宫里传来消息，四皇子明日一早就领兵出征，前往胡岭边塞。”

　　合卓发鬓微微沾湿，夏季的炎热让人一举一动，都容易出一身的汗。

　　槐里闻言，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这么快？”

　　“是，皇上似乎对四皇子此番出征寄予厚望，已将兵符交给了四皇子。” 合卓拱手禀报道。

　　槐里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备车，去四皇子府一趟。”

　　合卓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退下准备。

　　四皇子府

　　曲烬正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地翻看着桌上摊开的一张地图，上面详细地标注着胡岭边塞的地形和周边部落的分布情况。

　　他虽对胡岭边塞熟悉，但自认不是活地图，更何况是直接领兵出征，而不是游山玩水。

　　他这次领兵出征，看似是楚徽对他的信任，实则暗藏杀机。

　　胡岭边塞地势复杂，且古岭部落民风彪悍，骁勇善战，绝非轻易就能平定的对手。

　　楚徽这是明着让他立功，暗地里却给他挖了个坑，就等着他往里跳。

　　“四皇子殿下，槐里公子求见。”

　　门外侍卫的声音打断了曲烬的思绪。

　　“让他进来吧。”

　　槐里一袭白衣，手中的折扇微微扇动，步履轻盈地走进书房，

　　“你怎么来了？” 曲烬放下手中的地图，起身相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槐里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闻你明日便要领兵出征，可有把握？”

　　槐里说着，目光扫过书案上的兵符图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还以为，你会拦着我。”曲烬语气淡淡，眼底却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槐里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想要阻拦曲烬领兵出征的，可是冷静下来也很快明白，面对至高皇权的皇帝，留给他们的，没什么太多能选择的时候。

　　况且听说这次还是曲烬主动提起要领兵出征的，

　　之前六公主的事，在加上如今的二公主，一个半路归家的四皇子，确实算的上是槐里和曲烬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着楚徽本就多疑的心。

　　说起来，若是不去，反倒是坐实了那‘心怀不轨’的罪名，到时，以楚徽的性子，不会简单的放过如今已经捆绑在一起的两人。

　　槐里微微摇头，只是淡淡一笑，“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曲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将宫中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我这次去胡岭边塞，危机重重，你……” 曲烬看着槐里，欲言又止。

　　“我明白。” 槐里打断他的话，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说着，槐里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递到曲烬面前，“这个你拿着，若是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拿着它去任何一家青楼，会有人帮你的。”

　　曲烬看着那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恫’字，这个令牌之前在他刚来大楚国时，对槐里调查的里，有看到过粗略的图绘，

　　是槐里手中的，象征恫断楼，也是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势力象征。

　　“……”

　　“拿着吧。”，见曲烬没有接，槐里将令牌塞进曲烬手中，语气不容置疑，“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临别礼物。”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曲烬看着槐里离去的背影，握着令牌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槐里这样做，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再次相见的一天还有多久。

　　……

　　夜幕降临，四皇子府内灯火通明，却掩盖不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气氛。

　　曲烬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中的令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槐里那张苍白却坚毅的脸庞。

　　“殿下，该休息了。”

　　李拣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见曲烬面色凝重，忍不住开口劝道：“殿下不必太过担心，此行曲前辈也在胡岭边塞做好了准备，定会逢凶化吉的。”

　　曲烬接过，却并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却掩盖不了他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李拣，你说……” 曲烬放下汤碗，看着李拣，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如果，我说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

　　“殿下！” 李拣脸色一变，连忙打断他的话，“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万万不可再说！”

　　“我只是……”

　　“没有如果！” 李拣语气坚定地说道，“殿下一定会平安归来……”

　　曲烬见状，眉头微蹙，“我是说，我这一步棋，会不会走错了？”

　　李拣明白曲烬的意思，他们来曲国的目的，不过是想先从楚徽手上拿到能根治曲烬症状的解药，然后再杀了楚徽，报灭国之仇。

　　只是楚徽本就多疑，暗卫的防备千变万化，想要刺杀本就不现实，更不要说如今连解药的踪迹都不知所在。

　　曲烬这次主动提起带兵出征，除了为了减轻楚徽对他的怀疑，也是存了些破釜沉舟，不破不立的决心

　　曲烬的话，最终像是一句自言自语，没等李拣回复，曲烬便拿起手边的一封信，递给了李拣。

　　“这个，你连夜送去，给槐里，有些事情，我忘记和他说了。”

　　李拣接过信封，忍不住挠了挠头，他咋不记得，自家殿下，还有写信这种雅性了？而且真有什么，就不能他去传话吗？还要写封信？

　　恫断楼，槐里才从四皇子府出来没多久，就收到了曲烬的来信，

　　他看着信中的内容，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可是四皇子那边出了什么事？”合卓见槐里神色凝重，忍不住开口问道。

　　槐里摇了摇头，将信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合卓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是简单的说了下，希望槐里能搬去四皇子府住，

　　两人已经成亲，若是还分居两地，恐怕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曲烬这次领兵出征，不在皇子府内，建议槐里可以来皇子府住，也更为安全。

　　合卓看完信，同槐里一般，皱起眉头问道：“公子是怎么想的？”

　　“我在想这人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槐里像是在答非所问，实际不然，

　　信中除了让槐里搬去皇子府一事，还附带了一张画像

　　槐里看着画像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好似脑海里有一些零碎的画面，但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只觉得画像上的人有些眼熟，但又应该没有见过，并不认识。

　　曲烬在信中说，这次古岭部落的动乱，似乎有大楚国的势力插手，而画像上的人，便是疑似的幕后黑手。

　　槐里将画像放下，心中疑云密布，这人是谁，又为何要插手古岭部落的事情？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公子，这画像上的人，您认识吗？”合卓见槐里一直盯着画像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

　　槐里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

　　合卓顺手将画像收好，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这件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庄成稚嫩的声音响起：“公子，公子，有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