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的决心》观繁星

5、悠长假期

　　这一天上完课之后，元家姐弟一起回家。
　　上到六楼，他们看见，门口的地上摆着一盒草莓。
　　虽然价格标签已经撕掉了，但是元珍珠一眼看出，这是小区门口水果店里盛惠168元的红颜草莓。

　　元宝石喜滋滋：“这是圣诞老人送我们的吗？”

　　元珍珠指指隔壁大门：“应该是邻居送的。”
　　她简要叙述一番，省略了许多细节，大意是邻居醉倒在门口，于是她把人拖回自己家，等他醒来之后给他喝了绿豆汤。
　　“这盒草莓，大概是绿豆汤的谢礼吧。”

　　元宝石皱皱鼻子，嫌弃道：“我们邻居是个酒鬼？该不会半夜在家里发酒疯吧？”

　　元珍珠皱眉：“就算他发疯，你也没听见过，也没影响到你啊。”

　　元宝石：“也是。”
　　他捧着那盒整整齐齐排列、包裹着漂亮纸壳的草莓，啧啧道：“回礼回这么贵，这让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元珍珠哼道：“你也知道贵啊！昨天你还非要买来着。”

　　元宝石也哼：“那你不是没让我买嘛。”

　　元珍珠：“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不准买这些贵得要命的水果，知道吗？”

　　元宝石：“好啦好啦！知道啦！我没你想的那么馋。”

　　元珍珠扫过去一个怀疑的眼神，气得弟弟哇哇直叫。

　　她把草莓接过去，拿到厨房洗。
　　在龙头下稍微淋一淋，摆到漂亮的玻璃盘里。

　　草莓又圆又大、又鲜红又闪亮，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元珍珠嘴角抽了抽。
　　真是穷讲究爱面子。
　　大家都是平民，干嘛送这么贵的回礼？搞得我们这边很心虚啊！

　　*

　　国庆假期开始了。

　　游天地接到妈妈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新西兰？苏格兰？瑞士？瑞典？
　　妈妈语气热切地报出一长串地名。

　　他全拒绝了。

　　小时候他很爱全世界游玩。
　　但是如今，他早没有这份兴趣了。
　　他不再喜欢喧嚣的人群、热烈的活动。
　　他喜欢上安静独处。

　　难得的长假，他打算在资料馆认真啃一些专著书籍。

　　这一天早晨六点，游天地照例出门跑步。
　　他穿好鞋，手放在门把手上，脑子里突然闪念：

　　隔壁的女孩似乎也是这个时间起床。
　　不知道打开门之后，会不会刚好碰到她？

　　游天地在二倍速心跳中打开门。
　　门外空荡荡，没有人。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快步跑下楼去。

　　半个小时后，他跑到了河边。
　　第一丝阳光穿过高楼间隙，洒在河面上，变成一条竖直的金线。

　　城市好可怜。
　　连朝阳都只有这么细一线。
　　游天地随意想着，走下河滩，在乱石上找了一块地方，开始做拉伸。

　　身后响起一声短促又有些犹豫的“嗳！”

　　游天地回头望去。
　　是邻居女孩。

　　……真的遇见了。

　　游天地嘴角浮起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

　　元珍珠望了望二十米开外的台阶，直接原地翻过栏杆，跳了下来。

　　从马路到河滩，有一米多的落差，但是元珍珠落地异常轻盈，就像一根羽毛飘落下来。

　　她小跑过来，兴奋道：“你也跑步？每天都跑吗？我怎么从来没遇见过你呢？”

　　游天地笑笑：“就算遇见了，你也不认识我吧。”

　　元珍珠一愣，随即快乐地笑起来，“也对哦！哈哈哈哈。”
　　她跑到游天地面前，站定，语气中有点欣慰：“原来你有晨跑的习惯，那就好。那样就算喝点酒，应该也没多大关系。”

　　游天地：……
　　糟糕，好像真的被她当成酒鬼了。
　　他艰难道：“我很少喝……”

　　元珍珠点头：“少喝好。”
　　“啊，对了，草莓很好吃，谢谢你。”

　　游天地高兴起来，下一秒，却听她口气一转：“但是下次千万别再买了。”

　　什么意思？不想要我的礼物？
　　游天地皱起眉，目光冷淡地瞥向一边：“没有下次了。”

　　元珍珠注意到他情绪，有些尴尬道：“啊，不是。是太贵了。不想你破费。”

　　贵吗？
　　游天地回忆了一下，他是看到草莓不错，就直接拿去扫码的。并没注意价格。
　　可能对普通人来说是有点贵吧。
　　他开玩笑道：“毕竟是谢礼，拿便宜苹果送人也不合适吧。”

　　元珍珠：……
　　又来了……又装起来了……拿苹果送人哪里不合适了，我看合适得很。
　　不过，说到苹果——
　　她突兀开口：“对了，你晚上在不在家？”

　　游天地：！
　　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她想来我家？
　　可是我家太久没收拾了，太乱了——
　　不，反正再乱，她也看过了，过来也不是不行——

　　元珍珠：“我今晚打算烤苹果派。想着多烤一个，拿去给你吃。”
　　草莓太贵，不再送一点什么给对方，她很难心安。

　　游天地的心噗啦一下，好像飞起来一瞬。
　　他矜持点头：“嗯，在家。”

　　元珍珠：“但是你千万不要再送我草莓了哦。太贵了。太浪费了。”

　　游天地：……
　　他想起一件事。
　　犹豫再三后，踱开一步，假装不在意道：“你怎么一个人？男朋友呢？”

　　元珍珠一愣：“我没有男朋友。”

　　游天地也一愣：“你们不是住一起吗？你们搬进来那天，我们碰见过的。”

　　元珍珠想通这其中的误会，一瞬间鸡皮疙瘩冒出来一身。
　　她怪叫道：“那是我弟弟啦！什么男朋友啊！”

　　游天地松了一口气，“哦哦，原来是姐弟。”
　　他因为轻松而随意道：“你们长得不怎么像啊。”

　　元珍珠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因为我是养女。”
　　她沉默了几秒，回头看了看马路，挥挥手：“那我走了。”

　　游天地僵硬点点头。

　　“小游！小元！”
　　远处传来嘹亮的呼唤。

　　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年四季总在小区花园里聚众聊天的胖胖阿姨。

　　胖胖阿姨站在马路边上，笑容满面，左手牵一条胖胖大狗，右手用力挥着，嘴里热情呼唤：“小游，跑步呢？小元！你也跑步呢？”

　　游天地：！
　　怎么回事。
　　这边跟我说你家进小偷了要不要帮你报警，那边其实跟小偷熟得很嘛。
　　好阴险，竟然故意套我话。
　　还好我什么都没说。

　　元珍珠挥手送别了胖胖阿姨，回过头笑道：“虽然是养女，但并不是什么禁忌话题啦。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我们一家人和亲生的没差别哦！”
　　她活泼地挥挥手：“我走啦！继续跑步去了！”

　　*

　　游天地远远坠在邻居女孩的后面。

　　很显然，她的慢跑路线和自己一样，都是从小区到河边，再原路返回。

　　……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她也没问我的名字。

　　这倒也无所谓。
　　既然是邻居，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名字的。

　　下次遇见……哦，对，今晚她过来送苹果派的时候，也许可以问问她的学校？

　　看年纪，她应该是大学生。

　　小区虽然离科技大学最近，但是这一区本来就是大学圈，这条路就叫做学院路，步行可到的大学至少有五所。
　　她是在其中哪一所呢？

　　*

　　在图书馆兢兢业业一整天之后，下午六点，游天地准时骑车离开校园。
　　他大步上了楼，惊讶地发现自家门口摆着一个精美纸盒。

　　纸盒散发着浓浓的苹果混合黄油的香味。

　　游天地捧起纸盒，心头浮起淡淡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