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珞如石 碌碌如玉》玉米排队

16、第十六章 故事

　　由儿子陆陆捧着陆爸的骨灰，陆妈按做法事的人要求撑着伞不让太阳晒到陆陆，说着做法事要求的话，做法事的人一边撒米一边撒黄纸。坐着做法事人配套的大巴上山。由陆陆负责指路。
　　除了陆陆没人知道爷爷奶奶葬的地方，而陆陆也只去了一次。
　　陆陆印象很模糊了，只记得有块绿色的封山育林牌子，看着大巴在山上转，陆陆很认真很担心会错过。当大巴开过黄色牌子拿个路口，陆陆心里觉得不是绿色的不是，但脱口喊到停下来，他震惊了。然后他下车带大家向上走。但他还在震惊中，他第一次相信灵魂，他觉得陆爸还在。

　　是去年陆爸单独带陆陆上山拜祭的。陆爸说爷爷在他7岁那年上吊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就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觉得爷爷很不负责任，是他最大的童年阴影。
　　陆陆觉得虽然陆爸口上觉得爷爷万般不是，可还是希望爷爷能或者看到陆爸结婚生子，看看自己的孙子。
　　陆爸从来都是自己去拜祭的，陆陆每次问起，陆爸总说还不是时候，你小孩子不能承受。
　　其实，陆爸也不能承受。12岁就要担起家里的重担，他说当时奶奶就知道躺在床上哭什么事都不干，姐姐又干不了什么活，他什么活都要干，还有弟弟妹妹。70年代的中国下陆爸的家乡还在温饱目标上努力，就是还很穷，住的黄泥屋，粒粒米都是很珍贵 ，没钱买鞋子，穿得很破烂。陆爸12岁还在读小学六年级，每天四五点起床挑粪，一身臭去上课被同学嘲笑。他是班上的第一二名，但读完那年六年级，他便没有读了，没有钱了。
　　以前陆陆在一边听着都可以背下来的那些年，再也听不到了。想起在阳台阳光下，自己为父亲拔白头发，听着他的大道理。
　　以后，陆爸就只出现故事了。

　　陆陆和陆妈回到家就开始收拾陆爸的遗物了，珞珞也在帮忙收拾，做法事的人说要把生前所有的东西烧掉或者处理掉。衣服收拾，药瓶收拾，碗杯收拾。陆陆看着每一样东西都带着陆爸的痕迹，收拾了，陆爸在这世上的痕迹收拾了，他就这么在这世上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陆陆留下了陆爸生前的所有照片，陆爸写过给他的一封信。
　　陆陆和珞珞在门口垃圾桶站了几分钟，陆陆很安静看着，珞珞在一边陪着。珞珞看着陆陆的侧脸，还是很悲伤。甚至可能永远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只是不会再哭得那么悲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