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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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赶赴离开狼妖结界的郝连文等人，突觉体内有什么东西串了出去，握着缰绳狂奔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他看向怀中依旧没有变化的盆栽，又望向那似乎比往日要更大更圆的月亮，心中涌起了一股恐惧，那恐惧来自后方，来自头顶，来自月亮。
此时那盆栽在月光之下似乎活了般，越发沉重，郝连文一时无法撑住，让这盆栽摔向了地面。想要去抓回时，瓷片破碎的声音和画面先一步于他，他不禁感到痛苦和悲愤。
可在这痛恨之后，是震惊和欣喜。地上那碎裂的盆栽，那株过山香上溢出月华般的流光，随后被包裹全身，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形展现在郝连文面前，那是当年与狼妖斗争的女子，那般美丽的水姑娘，只是比初见时憔悴些许。
郝连文赶忙下马要扶住，却被另一双手截胡，那是双很漂亮的手，手的主人温柔如月，美丽到不敢生一丝邪念，仿若她皱了眉，天地都会因之失色半分，而她展颜一笑，天地也会因她更添颜色。
她便是月宫之主姮娥，当郝连文一行人从结界中出来那一刻，姮娥便也很快得到了橙儿隐秘传输出来的讯息。妖族赴约一事已然耽搁久了些，还在想着往日不过凡间一刻时辰便能抵达，如今竟拖了人间一日之久，若是再没有橙儿消息，姮娥都要去云霄宝殿寻求对策了。
橙儿递于姮娥的消息中，只有简单几个字，却道尽一切，“狼妖夺山多年，精灵困缚异乡。”姮娥与小金乌日日轮流监看这凡间，却谁都没有察觉此地异象，可见得这狼妖有不凡实力，妖族已有许久未曾关注过，姮娥对此也是有些棘手。
而精灵过山香，是姮娥目前唯一能做为突破口的通道。
丝丝月华之力自指尖流向过山香体内，同是天地造化物，有一部分相同源力可互通，但也只是部分，无法完全治愈好精灵已残缺多年的身躯。姮娥无法再支撑才堪堪停下，“妹妹如何？”
过山香体内透支太甚，姮娥只能维持她人身，她也感知姮娥往自己体内传输的力量已经到了极致，再下去则如水溢满，更损精灵之神。她只摇了摇头，望向姮娥的碧绿眼眸中满是安慰，似乎在说“不必为我劳神。”
郝连文及身后众人此时都围着，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其中心思却不为所知，直到郝连文打破了这诡异一幕，“这位仙子，也是多年不见了，多谢仙子为她疗伤。”那周遭令人舒适的气流，还有过山香渐渐好转的脸色，郝连文也隐隐能看出是什么情况了，虽然未曾经历过，但脸色不会骗人。
“原来是你，二公主又在何处？”那讯息来源郝连文身上，那二公主也应该在附近，又想到讯息中的狼妖，才知自己竟是急昏了头，“发生了什么？”
郝连文对此赶忙又说了一次事情，此时月色冷冽，正如面前姮娥的气场冷冽。
“姮娥姐姐，此事需要妖族来亲自处理，天界无权处置。”过山香操着一口不太顺溜的官话，安抚住姮娥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目前也无法维持人形太久，月亮终会被太阳遮挡，我无法承受太阳的灼烈，与目狼一战让我损伤惨重，修复这项能力也被剥夺了去，还请姮娥姐姐替我去南抚泽找芸香目女来，她是掌管南抚泽精灵一族的家长，如今的我无法长途跋涉回到南抚泽，也无法释怀自己被夺走’修复’一事，我要夺回‘修复’。”过山香咬着牙，一脸痛恨望向被夜色遮掩的戈壁滩。
“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南抚泽，又要去妖族找谁？”姮娥手掌附在过山香腕间，却惊异于体内刚满的力量已经如同瀑布般快速散去，只能不停输送，可却被过山香阻止了。
过山香扯下自己一缕发丝递给姮娥，“一直往南，到澄江后，燃烧它，这是去南抚泽的凭证，芸香目女会替你解答一切。”挪开姮娥的手，看向郝连文，“小公子，还要再劳烦你照顾一段时日了。”说完便再次化作原型，只是这次枝头开出了花苞。
郝连文将过山香捧起用布包裹起来，虽然满是疑问和好奇，可对方也没给他机会询问。对面姮娥嘱咐他过山香需要多吸收月亮的月华之力，太阳对于现在的过山香来说还无法承受。
郝连文连连点头，心中也知觉这么多年未有好转的迹象原是太阳晒太多了，夜晚几乎都是放在室内的，这才使得伤势无法修复。
姮娥微微向郝连文点头致谢，便离开地面往天上飞去，一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凡人惊奇又敬畏地以眼神向仙神致意。那位橙衣姑娘的到来他们只当是有些术法的道长，而亲眼见到月亮，这辈子都觉得很值得了，或许在寿终正寝亦或是战死沙场时，脑海里最后也会是这一幕夜色中的月色之美。
郝连文先回过神来，喝令所有人上马返程，心里却是担忧那位仙女能否对付黑狼寨，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待黑鹰醒来这可怎么交代，毕竟是自己做的这个局。越想越觉得愧疚，哪里还有往昔公子爷的傲气。
那黑狼被阴兵阴魂不散地追打着，渐渐恼了气，一个张嘴将这些阴兵尽数吞入腹中，外来阴气的侵入与自己的妖气很是排斥，但是此刻来不及再去糅合消化，只能急急用身体压下不适。而后妖气全开，那压迫感让橙儿觉得不安，手上越发加快了结印速度。
整个山顶都被妖气覆盖，不见月夜，待橙儿完成阵法，四周便是噼里啪啦的绿色闪电在浓雾中包围着她，那绿电诡谲，橙儿不能完全看透，但应该与雷公电母异曲同工，这只妖身份不简单。橙儿起了这点疑惑后，狼妖便从其间突袭，再差一点就能击穿橙儿头颅。
比之刚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此刻的黑狼更像是进化了，不仅是速度还是妖术上，都能碾杀刚刚的狼妖自己。橙儿讶异万分，在躲避间一直翻阅过往妖族相关，却是记不起任何与眼前这只狼妖相关的，而这短暂的分神也让对面抓住了机会，霸道的雷电砸向自己，那利爪突袭而来。橙儿堪堪躲过这往脸上来的毁灭性的一击，只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浅短血痕，有些疼痛。
“小仙子，这种时候还能分神，小心丢了命，我就能拿根杆子挂上你的尸首去那南天门大摇大摆了哈哈哈！”化身为狼身后体型十分庞大，让橙儿不得不抬起头来看。橙儿已经很久没有被如此惹怒过了，上一次还是母亲在人间受苦的时候，而眼前的狼妖割伤了她的脸，还是无法快速愈合的伤口，她能明确感知到那伤口拒绝被灵石疗愈。
“起。”轻口缓出，这座黑夜中孤寂的山顶瞬间金光泛起，万千佛文好似锁链涌向狼妖，带着威压将狼妖架在了半空，随之拾起剑柄，以灵石催动剑身，就要往狼妖身上刺去。可身体本就未完全恢复，对方状态不差，此次起阵已是将对方打了个半伤，自己也已经快要见底了，若是再不快点斩杀，很快就会压不住，更不用说山谷间已然发现了这里的打斗，就算杀死了又要如何脱身，可再如何也不妨碍面前这个必须解决掉。
剑尖眼看就要穿过狼妖眉心，却突然偏了分寸，只是割掉了狼妖的一只耳朵，周身佛光开始消散，橙儿看着眼前一柄弯刀，从自己身体内贯穿，这还是在她发觉偷袭时特地避开了要害的情况下，幸好只是伤了左肋，在佛光彻底消失时她又催动了一次，看着那柄剑横向贯穿了狼妖的身躯，才铆足了力来抓着剑离开山顶，她在空中看到狼妖倒下，天空中结界要破了一个小口，灵剑随她心意而动，载着橙儿迅速遁出即将再次合拢的结界，终于在最后时分逃离。而后昏昏沉沉不知天地为何物。
红儿坐在宝座上批改文书，都是一些关于天庭岗位及宫殿修建的整理及准许。突然灵石暗淡了些许，红儿手一抖，油墨将批改的字眼尽数浸染。她的心神很是不安，如今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二妹跟三妹，如今三妹应当已经在南海了，按理来说不该出什么问题。二妹那边又是去谈判的，有文昌帝君也不可能出什么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红儿立刻着身旁玉女前去寻来千里眼顺风耳，玉女的脚程要比金童快些，因此紧急以及遥远的都是让玉女去传达。
只见急匆匆的脚步就从大殿外奔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大公主殿下，不好了，不好了！二公主出事了！”凌霄宝殿上面传来一声嗬戾，又听得那声音的主人扑扇着自己巨大的翅膀，划空而去。
“孩子，莫怕，我去去就回。”
神鸟下凡，掀起异色云幡，大地生灵都听闻那透彻天空的嘶鸣声，似有神谕降临。太阳女神找到橙儿时，鲜血浸染了全身，只剩一口微末气息残存，心中恸然，呼出一口气息，只见得橙儿化作一丝夕阳间的云霞，被衔在喙间归返出生之地。神鸟已离，徒留天空七彩霞光筑成祥瑞之召，为凡人所震撼，为皇室因祥瑞而生的子嗣带去无上尊荣。
天庭二公主，由玉帝化了天边一抹彩霞沾上瑶池中西天佛祖所赠的一株天竺葵，点拨而生，如今只有孕养在其中方能保住神形。
红儿赶来时，便见到羲和神将一捧带花橙霞置入本体天竺葵芯中，而后端着那天竺葵，扯下一片自己的尾羽，向天边揽尽彩霞，那尾羽吸纳了足够的彩霞后裹住天竺葵，悬停在羲和神身旁。
“我将为她重塑身躯和神力，从今往后，她将是我血脉中的孩子。”羲和神温和看着天庭的大公主，“孩子，无需担忧，她依然会是天庭二公主，只是她将在重生后承担起神的职责。”
红儿红了眼，看向太阳女神的眼中充满感激，“您帮助了天庭太多，她的命运在下凡后变得过于坎坷，谁都未曾预料会有如今的遭遇。”
“我答应了西王母，不让天庭再遭受重创，二公主是天庭重要的战力，又是她珍爱的孩子，这是我分内之事。”羲和神再次化形飞回凌霄宝殿，那株被尾羽包裹的天竺葵就悬停在侧，在神的护佑中沉睡，“孩子，不会太久，我感受到她蓬勃的生命力，坚韧而不屈。”
一个仙子的命运，就这样在神祇手中轻松得到了挽救，甚至没看到神有何处疲惫。红儿赞叹于古神的宏伟之力，如同初生时仰望天帝与王母共同挥手缔造出一座又一座宫殿，又随手捻起几缕造就了六位妹妹。七位姊妹中，唯有大公主红儿是由昆虫化形，最是心思深沉敏感，二公主与四公主由植物化形，最是身形轻巧学习造诣颇高，三公主虽是王剑穗条，却最得天帝之气，而这些造化之生命，神祇随心点化。
至少就她记忆中所见所闻，不论是天地化神亦或是神祇后裔，虽然会有陨落，却也并非是仙妖之列可以匹敌。
她又唤来太白金星，让其速速前往白泽湖，带去千里眼顺风耳的消息给妖族和文昌星君。直到太白金星的气息消失在天界，红儿才坐回凌霄宝殿，呼出一口气来，心中困扰那在凡间历劫的黑鹰是否还存活，若是知晓二妹事宜又会如何，她又无比想念食神宽厚的怀抱和温柔的哄语，未有消息传回的三妹和在凡间经历人间滋味的妹妹们，这一切的未知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都显得太过冷清和难受，她很需要睡眠来宽慰她自己这一切不安，即使头顶有沉睡的二妹和伟大的太阳女神。只是稍稍眯上一会儿，不会太久......
而此时刚抵达澄江上空的姮娥，望着这一片她不曾多有注视的土地，水田自晨雾间显现，已然有起早抗锄下地的人，那广阔的水域上还有老者乘船钓鱼。若说中原寸土人盛，北地广阔人稀，而这片土地上则是水富人疏，凡人依水而建，又或傍山隐林。澄江中有一块四面环水的岛屿，岛屿上建有一座祭祀用高台，周围零零散散分布着居住屋子。她犹然记得这片土地上多年前还被叫做滇国，后来被灭国，该是还有一座繁华城池的，如今竟是失踪不见了。
她细细看了四周，发现岛屿上似乎无人，才缓缓落下。彼时岛屿上的树丛间，数不清的鸟儿歌声此起彼伏，绕岛飞旋，是在迎接这位自天上而来的朋友。下到高台上才隐隐感受到这座岛屿在暗处流动的特殊灵气，与过山香体内的类似，这是找对了地方。随即拿出发丝施法将其燃烧，发丝化作烟雾向下飘去，飘到地面上，骤然四散，一缕烟雾就变成纱雾，覆盖了整个岛屿，又缓缓浮高，将姮娥的视线遮掩，若非周围的灵气并未波动，姮娥会直接返回天空。
而在姮娥看不到的上空，恰是太阳女神划破天凡结界，前去接回橙儿的时候，那七彩霞光铺就了凡人所能知晓的任何一个地方，各地都有相似的记载。待到雾气散去，呈现在姮娥面前的又是另一番境地。
眼前不再是祭坛也不再是土屋瓦砾，远处也不再是碧绿湖泊，目之所及皆是水草茂密的湖泽，这里就是南抚泽了。
姮娥站在一处渡口，从右边驶来一支扁舟，撑杆的是位身形异常高大的雄伟男子，姮娥静候对方停泊面前，“天界月仙，应过山香之请，来见芸香目女。”对方并未应答，姮娥扬起头颅望向对方，而对方则也睁着大大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姮娥，而后听得一句耳熟的回话，姮娥反应了好一会才终于记起来那是上古大荒时候的通用语【告知我你的来由。】
姮娥不得不捡起已经快遗忘的母语，又重新说了一次。对方终于听懂，让姮娥上船，而后船在沉默中绕过好几个弯，河流两边随着船只的靠近开始吵闹，话中尽是对姮娥这个外来者的好奇与瞻仰。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开始变得空旷，两旁的草木后退，渐渐靠近湖泽中央，建造在水上的巨大花园，其中认识的不认识的花草，可谓是让姮娥大开眼界，恨不得能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逗留许久。船只抵达渡口又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应当是中间有着法力阻隔了进度。一位精灵缓缓走来，向姮娥伸来一只手，姮娥抓住那纤柔手掌，走到了平地上，又被牵着手引向花园深处，最后一棵盘根交错的参天大树浮现眼前，几近捅破了天空，在外面却完全看不到这棵天树。
越靠近树根，那浓厚而纯净的力量也压了过来，姮娥展开自身的月华之力试图与这股力量友好交流一番，只是才释放，就被这股力量接纳了，甚至有融合之象。她心中疑惑，却也有了一些猜想，但这猜想需要问过那位芸香目女才明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