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出去的阁楼》驰恩宸

7、第七章

　　“商先生，这位就是我们楼家的大少奶奶。”楼兴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向施毓秀介绍：“大少奶奶，这位就是您要找的商铭恩先生。”

　　商铭恩伸出手：“大少奶奶，久仰。”施毓秀垂下眼眸，冷笑一声：“在楼家，从来不用这些洋人的礼节。”施毓秀屈膝行了一个满清女子的传统日常礼仪。商铭恩一愣，尴尬的笑笑，鞠躬还礼。

　　施毓秀坐上主位：“商先生，请坐。”

　　商铭恩：“多谢。”

　　施毓秀打量着商铭恩这一头一脸的伤：“商先生这是刚从监狱出来？”

　　商铭恩面露尴尬：“让您见笑了。我这次来，第一件事是来见您，第二件事是想找宋仪君商量一些事情。”

　　“来见我？”施毓秀冷笑一声：“我刚好有事找你。我听小君提起过你。我只想问你们如今是什么关系。”他要是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也就算了，要是他们关系不一般，她这就让人把他拉到山里处理了。

　　“什么关系？”商铭恩顿了顿：“我们……我们是同学。”

　　“同学？仅此而已？”施毓秀狐疑的望着他。商铭恩后背发毛：“仅……仅此而已。”

　　施毓秀心里有许多疑惑：他们之间仅仅是同学？那天小君为什么要那样叫他的名字？是小君一厢情愿？怎么可能。是这个人不老实，不说真话？但他也没必要骗我。是他们还没定下来关系……还是真的是我误会了……他刚才犹豫那一下是什么意思……

　　商铭恩只觉得这个这位楼家大少奶奶很奇怪，刚才还阴阳怪气的步步逼问，现在又在发愣不肯说话。楼兴见状，重重咳了一声，施毓秀这才回过神来。

　　这次施毓秀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阴阳怪气了：“商先生的伤可好点了？要不要请个郎中给你看看？”怎么又说到这来了？商铭恩笑笑：“多谢大少奶奶关心，不过不用麻烦了，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商铭恩跟这位楼家大少奶奶交流总觉得有些尴尬：“大少奶奶，宋仪君还好吗？我听说她伤的挺严重的。”

　　施毓秀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人关心自己的妹妹心里就怪怪的：“她恢复了一些，可以下地活动了。楼兴，让人去阁楼把小君叫过来。”

　　宋仪君来到正堂。施毓秀见她脸色煞白，便关心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身体不舒服？”宋仪君赌气不理睬她，只顾着跟商铭恩聊天。施毓秀醋意横生，干脆回房歇着去，懒得搭理他们。

　　楼兴见主子都走了，自己寒暄几句也去忙了。旁边又丫鬟候着，两人觉得说话不方便，宋仪君就带着商铭恩去侧堂说话。施毓秀则隔三差五的派莺儿来打探情况回去跟她禀报，给自己气得鼓鼓的，也不知道图什么。宋仪君跟商铭恩有说有笑，这是从她回到楼家开始过的最轻松的几个小时了。

　　商铭恩听宋仪君讲了她在楼家的情况，他也忍不住唏嘘：“大少奶奶在楼家这么压抑灰暗的环境里能熬出头来做当家人也实在不容易。不如，你就应了她，带她出去走走，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她心情好了，想通了，说不定心病就解决了？”

　　宋仪君：“你别开玩笑，我看到她就打怵。我就怕她万一不是心病，万一她动真的……你不知道，她变了，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宋仪君一脸惊恐地看着商铭恩：“她变得固执了，她还……变得狠辣了……”

　　商铭恩：“她再变也是你表姐，她还能下毒手害你不成？你总不能不管她吧。”

　　“我不会不管她，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宋仪君突然之间想到一个办法：“不然这样，你帮我一个忙。我们假扮情侣。你在我表姐面前向我告白提亲，先让她对我死心，让她能放我走。到时候我找个机会再回来把她一起带走，至于后面的事，我再想办法。”

　　“啊？”商铭恩面露难色：“这不合适吧。”

　　“我也知道这不合适，但我整天被关在这里，接触不到别人，现在能帮这个忙的只有你了，”宋仪君可怜巴巴地求着他：“你就帮帮我吧……”

　　商铭恩也很犹豫，这一路上他也听说过楼家的事情。楼家的长辈当中有好多都是前清官员，他们凭借着关系，走私鸦片。这种家庭出来的能是群什么样的人？如果他因此得罪了这位楼家大少奶奶，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是……这个楼家就是个火坑，他再想自保，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学遭殃吧，更何况还是一位跟他志趣相同的同学……

　　商铭恩下意识露出一副痛苦表情，咧着嘴，揉了揉嘴角上的淤青：“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吧。”

　　宋仪君好想看到了救星：“太谢谢你了！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商铭恩玩笑着答道：“到时候你请我吃顿八大碗就行。”“行，保证撑得你走不动路，”她看商铭恩一脸的淤青：“你没事吧，那天那些兵痞给你劈头盖脸一顿打，要不是我冒失，也不会害得你……这么算我欠你不止这一个人情了……”

　　“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倒是你，脸色这么不好看……”

　　俩人在侧堂聊到很晚。施毓秀实在忍不住气，派人跑过来哐哐砸门，把宋仪君拎回阁楼关起来。但她也没忘做足面子功夫，让人给商铭恩安排房间。

　　施毓秀关好阁楼的门，听宋仪君痛的直叫，她的头脑才清醒过来。眼看着宋仪君的衣服渗出血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可笑的糊涂事。“小君，小君，对不起，姐姐不是有意的，你怎么样……”看着妹妹疼的直不起腰来，施毓秀恨不得捅自己两刀：“快，到床上躺着，让姐姐看看你的伤口。”

　　宋仪君蜷缩在床上，疼的直冒冷汗，她腹部的伤口已经裂开，包裹的纱布被血水浸透了。施毓秀跑到窗边冲在楼下候着的仆人喊：“快去拿药箱上来！”施毓秀一边帮宋仪君处理伤口，一边哭着：“小君，是姐姐犯糊涂。姐姐真的没想伤害你，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宋仪君紧紧地抿着嘴唇，忍受着伤口的疼痛，没有说一句话，任凭施毓秀摆布。她此时只有一种医者不自医的无力感。

　　包扎好了伤口，宋仪君躺在床上，等着这阵疼痛过去。施毓秀去倒了一杯热水来：“小君，口渴了吧，喝点水吧。”宋仪君懒懒地提了一下眼皮，伸手推开：“我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