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人格》梦中写诗

2、离开精神病院

　　争吵过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他们谁也没法说服谁，各执一词。
　　“宁医生，你不要为了我和他吵架，我在这里已经很好了。”穆辞等到外面没有动静以后，再次打开了病房门，小声地劝说着宁医生。
　　“我不是为了你和他吵。”宁医生深吸一口气，“我是……”
　　我是为了世界上每一个遭受不公的孩子和他吵。
　　难道他们连保护自己都不可以吗？
　　还是说，法律提供了更好的……能让他们保护自己的途径？
　　穆辞将自己叠的千纸鹤放进宁医生的手里，“就让千纸鹤带走你所有的烦恼吧，不要不开心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哼……装模作样。”辞在他脑海里发出不屑的嗤笑声。
　　“我没有。”穆辞不安地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自己自言自语被别人看到。
　　“别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行不行，我看见就烦。”辞不耐地说。
　　穆辞害怕地缩到床上，把被子盖在自己发凉的身体上，
　　“辞，拜托你不要抢我的身体，我不想让宁医生知道我其实一点也没有好转……他对我很好，他会担心的。”
　　辞的声音里显而易见地带上了烦躁，“他？他是个好人？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你分不清吗？”
　　“你总是说他不好，可是世界上哪有人会四年如一日的骗我？”穆辞还是不相信辞的话。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所图甚大吗？”辞冷静地分析。
　　“我不想再因为宁医生和你吵架了，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穆辞打断了辞的话。
　　两个都是对他好的人，他真心感谢他们。
　　“你有没有————”
　　“穆辞。”赵理敲了敲门推门而入，他探出一个头，“我是想问一下你……你有时间吗？”
　　“额……我的意思是，你接下来愿意和我一起待在专案组吗？”
　　穆辞的眼睛一亮，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真的吗？我可以出去吗？”
　　“当然，只不过你的情况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所以我请了宁医生一直陪在你身边，平常我们也都会在你身边，你可能没办法独处。”赵理尽量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其实说白了，就是他们对穆辞不放心，宁医生会一直跟在穆辞身边，一旦宁医生发现穆辞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不可控性，或者他的第二人格出现，他们就会立刻控制穆辞。
　　“嗯嗯！谢谢你。”穆辞连连点头，生怕自己点头点慢了一秒赵理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赵理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你有什么要带走的吗？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
　　穆晓想了想，摇摇头，小声地告诉他，“没有，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换件衣服好吗？病号服不适合穿到外面去。”赵理尽量温柔地劝说穆辞。
　　赵理平常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通缉犯，很少和这种可怜的孩子打交道。
　　穆辞换好衣服以后，穿着常服的宁医生也来到了这里。
　　宁医生浑身流露着温柔、怜悯众生的气息，白色的风衣被风带起，他看上去像是真正的白衣天使。
　　宁医生走到穆辞身边主动牵起他的手，“马上就要出去了，开不开心？”
　　穆辞害羞地抬眼悄悄看他，用力点点头，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期待。
　　“我们接下来要去干嘛？”穆辞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去专案组，认识一下专案组的大家。”赵理带着他们上了车。
　　穆辞趴在窗户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趁着在车上的时候，我先跟你们讲一下现在的情况。”赵理说。
　　“我打了报告，在案子期间暂时把穆辞带出来帮助破案，这段时间专案组的几个人都会帮着照看他。”
　　“但是有一点，穆辞至少要待在我们其中一个人的身边，绝不能一个人独处。”赵理再次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宁医生直觉有些不对，拧眉看着赵理。
　　“别误会，这是为了保护穆辞。我们目前暂时可以确定一件事……凶手应该和穆辞一样是双重人格，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两个人格都是反社会人格。”
　　“凶狠残暴恶毒。”
　　“穆辞的主人格……性格柔软，要是他一个人遇到什么危险……我怕他的第二人格又会出来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穆辞的主人格说好听点是柔软，说难听点根本就是内敛怯懦。
　　何况他这四年来一直待在精神病院与人隔绝，性格越发内向。
　　宁医生点点头，“我会看着穆辞的，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穆辞茫然地回头看着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虚伪。”辞冷笑一声。
　　“怎么了？”穆辞不知道辞为什么最近这么活跃。
　　“管好你自己，少管我。”辞对穆辞很是不耐。
　　穆辞瞬间噤声。
　　辞等下要是生气了，他的头会痛。
　　宁医生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刚才辞出来了是吗？”
　　穆辞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宁医生，宁医生很不希望看到辞出现，每次辞一出现他就显得很焦虑不安，“他好像有些生气，我不知道为什么……”
　　宁医生皱眉，生气？
　　辞为什么会生气？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驾驶座上的赵理回了一下头，眼神迅速地从穆辞身上掠过。
　　“我不知道，他每次都是想出现就出现。”穆辞老老实实地说。
　　‘咚咚’，穆辞和宁医生的头都在猝不及防下撞到了车上。
　　“你没办法控制你的第二人格？！”赵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穆辞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坐立不安地看向宁医生。
　　“他确实没办法控制他的第二人格，你也说了他的主人格性格柔软。”宁医生伸出手试图安抚赵理。
　　“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医生的话像子弹一样迅速地从他嘴里跳出来，尽可能快地解释穆辞的现状，“他的第二人格是吸收了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出现的，同样也依赖他的负面情绪存在。”
　　“在医院的这几年，他的心绪平静，第二人格因而也渐渐虚弱，甚至有消失的趋势。”
　　“每一次和主人格争抢身体都只会让他更虚弱，但是————穆辞肯定是没办法控制辞的出现与否的！”
　　赵理用力锤在方向盘上，愤怒地回头，“那他的第二人格要是失控突然出现怎么办？！谁知道他的第二人格会不会————”
　　“在他的第二人格杀死那些欺负他的人以后，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宁医生将赵理的声音压了下去，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现在的病情！”
　　“赵理！相信我！我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去开玩笑！”
　　车里前所未有的安静，只有两个人剧烈的喘息声。
　　良久以后，宁医生才低低地说：“他的第二人格具有完整的自我意识，可以和主人格进行交流。但他并不能随意控制身体，除非主人格陷入奔溃状态，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我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让穆辞保持冷静。”
　　“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赵理依然咄咄逼人，“我要对人民负责！”
　　“穆辞难道不是人民中的一份子吗？再说他的第二人格根本没有我们预想的暴戾，我们完全可以断定他第二人格的出现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穆辞缩成一团，整个人窝在车角落里，怯怯地看着两个人爆发激烈的争吵。
　　“只要不再出现和他记忆的情景，他不会失控。”宁医生就差指着天对赵理保证。
　　宁医生抱住穆辞，手轻轻地落在他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小声地安抚他。
　　穆辞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整个人瑟瑟发抖，上气不接下气。
　　赵理打开车门来到后座，摸着他的头发，擦掉他的眼泪，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懊恼。
　　他只是有些担心穆辞的第二人格伤害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可是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想过，他的这些话会不会伤害到穆辞。
　　他只是一个才满18岁的孩子，内心不强大，性格过分柔弱，敏感爱哭。
　　穆辞头动了动，离开了他的手，赵理的手悬在空中，僵了僵。
　　“好了。先去公安局。”宁医生拍了拍穆辞的头，没好气地看了赵理一眼。
　　赵理理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重新坐到驾驶座上开车，只是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穆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