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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桎梏忽松,久违地获得自由,连川心却不管自己坠落的身体,任由它倒地。这一副支离碎骨,早已没有多少分量。
      边粹祝只用一个胳膊就将人撑住,连川心不反抗也不配合,对于被救与否丝毫不关心,呼吸平缓甚至闭上了眼睛。
      监牢之外,月光暗淡,火光冲天。
      边粹祝足足观察了一刻钟才潜出,将一切恢复如初后带着人往外走。
      人声鼎沸,喊打喊杀,小院之外刀光剑影。
      折冲口舌,剑拔弩张,小院之中两方对垒。

      本想速速逃跑而去的边粹祝转回去,不可置信地竖起耳朵再听,你来我往的两道声音仿佛打火石,在他身体里瞬间烧起一团烈焰。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朝危险的地方移去,全凭最后一点理智将身躯藏在阴影之中,朝正院之中看去。
      对面站了两列官兵,中间两位当是首脑,一人浑身紧绷紧握腰间刀,另一人则双手背在后面一身官服。
      边粹祝身体几乎要与墙壁严丝合缝,瞳孔骤缩,牙关紧咬。那握着刀的年轻男子,正是掳走红铜盘的人。
      决不能叫他跑了。
      此刻,边粹祝心中唯有这一个念头。

      陆尧道:“不知草民犯了什么罪?值得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年轻男人侧身:“谋逆大罪!”
      陆尧丝毫不掩轻蔑:“我在此安居乐业,何来谋逆。大人才是,莫不是想冤枉好人来堆你的功绩!”
      “这满屋仆人,皆个中好手,岂非养兵?借买画之名,行揽士之实,岂非招贤?”
      陆尧大笑鼓掌,在夜中格外清晰:“我画值千金,若不严加看管,早就被一扫而空了,就像大人您今天这般。至于招贤,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顶头上司是凡州知州隋大人否?”
      陆尧转头对向一旁的官员,挥手之间身后仆人鱼退两侧,露出正堂一幅牧童踏青图来:“这正是我为隋大人所作,明日此间小宴,乃交画之时。我是良民,不会和官家对着干。今日,这两位大人要取,请自便。”
      那官员果然胆寒,望向那位传给他消息又说动他出马的这人喊了一声“郭淮大人”,企图他能像三日之前那般再给一粒定心丸。
      郭淮也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本账举在身前道:“三巷教,鹦鹉是,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些吗?陆尧!你表面卖画,实则敛财揽人,暗中联络官员加入三巷教,小宴?恐怕是党豺为虐,谋图不轨!”
      陆尧不答,脸冷下来,仆人缓步围靠进来,各人都紧握了手中武器,对战一触即发。
      雷击一闪,刀剑出鞘。
      人间纷乱不断,天竟也知要变化。
      寒星耀夜,两点破黑追逐而去直指陆尧,属于郭淮的那点被越落越远。
      短兵相接,二人近在咫尺,陆尧定睛一看,心悬而未决。长剑被双锏架住,姬峘挡在他身前,而来人竟是三早禾。
      陆尧痛斥:“你眼瞎了吗?人在对面!”
      三早禾风尘仆仆,脸上血迹数道,神情可怖,犹如恶鬼,剑身再起,平斩剑直削姬峘头颅,被一锏架住,另一锏斜扫而来,仅是风声已是重击。
      只是姬峘拼尽全力,仍败下阵来,被三早禾一剑刺伤腹部,再无抵挡之可能。
      陆尧不可置信,思绪纷飞,冷汗直冒:“三早禾,你背叛?”
      三早禾只用剑招做答,陆尧飞袖一甩,袖中针接连射出,剑花一旋,飞针皆被挡开。剑招旋即而至,忽背后一阵劲风,三早禾回身抽剑格开飞来的铁锏。
      只见姬峘撑着一锏站起,伤口兀自淌血。
      一招为陆尧争取了时间,再看已无踪影,三早禾欲追。混战之中,边粹祝杀将出来,左劈右砍趁机将连川心往他身上一推,大声道:“人给你,走!”
      三早禾眼神忽变,半分犹豫都无,抽出背剑掷向边粹祝后,抱起人杀出重围,离开此地。

      事已成,边粹祝接过剑来,竟是丢失的羽叶点地梅,直奔郭淮,对着人问:“被你掳走的红铜盘在哪?”
      又见宝剑,郭淮这才从疑惑之中认出边粹祝来,手下不免一顿,给了边粹祝可乘之机,一剑划破手臂,足有一寸之深。
      “今天你不回答,别想活着离开。”在这危急关头,边粹祝竟然出奇地平静下来,黑眸如古井无波,手腕拧出一个剑花,剑身抖动后重归平静。都说好剑如有灵,此刻边粹祝手中这把却似忽得被抽取了生命,只剩躯壳。
      郭淮无意伤他,否则当初也不会将人打晕之后扔在山上的小屋前。前朝后宫传言不断,都说皇帝抓人并非为三巷教而是难言之疾。尽管对诸如边粹祝这些人心存愧与怜,但更多的是对君的忠与信。
      郭淮弓身起势,全身戒备,回道:“你就当,没有这个人……”
      话未说完,出剑如闪,郭淮只能凭本能横刀在身前。

      三早禾带人一路奔逃,行至力竭才在一处山中停下。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连川心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
      连川心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疑忌地看向三早禾,久未开口的喉咙沙哑难启:“你?”
      “腾溅玉。”这是他师父亲取的名字,一直沿用到加入三巷教之前,心中期待他尚能记得这个名字。
      记得是记得的,但连川心只思索了片刻,低垂眉眼便又恢复那行尸走肉般的模样。不能相信,是伞南星假扮的,他在心中告诫自己。
      十五年来,伞南星耍了大同小异的手段不知多少次,只为得到古恒武功。不管他扮成何人,早已是蛇咬井绳的连川心一概不理会,咬死了不松口。
      待得他一死,伞南星再无病愈之可能。
      一想到伞南星此举,令他既得见故人,平添枯日之中的回忆,又觉胜他一级。
      连川心不理人,他便乖乖地闭嘴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拨弄着脚边的一朵花的花瓣,花朵柔软岂受重负,立刻蔫答答地不精神。
      他忽得想起什么,指头将花朵折断,走到溪边,将花朵摘下别在鬓边,又随手拂开。
      落花掉入溪中,随溪水漂远,他又去拨弄溪边的花草。
      他在干嘛?连川心因身边人的动作睁眼,以为他终于装不下去而放弃要将自己带回监牢了,哪想
      三早禾豁然起身,花朵被他带的连根拔起。他僵硬地转身,根上的泥土簌簌抖落,一步一卡地朝连川心面无表情地冲过来,要不是他实在没力气,真忍不住想躲开。
      三早禾走到他面前蹲下,小心地将红花摘下来,插在他鬓边,扯出一个不太熟练的笑容:“真适合你。”
      拙劣的表演不够逼真却叫连川心福至心灵他在模仿什么,经年磋磨以为早已经对这一套刀枪不入,还是轻易地被这嘲讽激怒。
      连川心紧盯着三早禾的双眼,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愤怒,蓄足全身力气向上拔出三早禾腰间佩剑。
      衣服被划破,脸上一道竖痕,血流下,手脱力,剑落地。
      三早禾不以为忤,丝毫未躲,真心实意地微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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