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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边粹祝见人走,慌忙追出去,他还有许多话想问。只是一出房间,封巢蜜便无影踪,只得退回了房间。
      三早禾仍呆站在原地,刚才的一番话着实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脑中激荡不已,一时之间竟忘了周遭一切,直到边粹祝喊他才回过神来,将计划和盘托出。

      三天后,依山傍水的小院,石木相应成趣,无一不古朴雅致,唯有人岁不逾百年。边粹祝夜行衣外上玄下朱曲裾长裙,长袍广袖,魏晋风尚,一行一动,优雅艰难地跟在一众人之后。
      他与其余四人作为新选的美人被借给鹦鹉是。
      临行前,封巢蜜单独召他,高坐于上,冷然开口:“菘蓝,你成亲了是不是?我可以找人替你,我手中美人多的是。”
      边粹祝摇头捧读:“一切为了三巷教。”
      封巢蜜眼睛微眯,对其所说真假存疑,试图从他的脸上探寻出更多东西来。那天之后,她回忆往日,自觉捕风捉影误会了其与三早禾的关系,且自顾自思虑了许多莫须有的东西混淆了事实,不免对其冒出些许补偿之心。是以当三早禾决定他为人选之时,吃惊之余又有疑问,可问出口后得到的回答却稀松平常、无可指摘,可当她有意将人留下,三早禾又强势拒绝。
      追随三早禾已经十年有余,虽不能对他完全地知心会意,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可这次,她真的是不懂了。对于三早禾的一言一行,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一无所知的状态。
      这既让她不安也让她不快。
      “三巷教人人平等,众生一家。可也是分不同,教主所在为本营,其他只可称分坛,又以引路、补路、沿路为首。这也不必我多说,你入教第一天就当背过了。现在你要去的,是沿路使下设堂主鹦鹉是所在,可不在三早禾大人管辖之下。”
      这是担心他叛变吗?边粹祝道:“难道封巢蜜大人有别的任务要交代我?”
      封巢蜜瞳孔一缩,手不自觉抓紧了扶手,青筋凸出皮肤:“三早禾大人交代了你别的任务?”
      “没有。”边粹祝眼睛向上走,看到她难复平静的面容,察觉到她心中是地位被撼动的提防,心思微转,低头时两滴泪恰到好处地落下,“三早禾大人曾答应我,会替我寻人。如今果然找到妻子当日所带首饰。大恩大德,一世难忘,就算让我现在吞刀子,为了三早禾大人和封巢蜜大人,我也愿意。”
      封巢蜜方回过味儿来,三早禾大人叫她找的人竟是菘蓝的妻子。

      是以,边粹祝随着其余四人一同前往小院,小院牌匾古法上书“两工能”,在边粹祝眼中就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虫子,别说认了,看都恶心。
      进了小院之中,先是沐浴再是换衣,这才一路被引进正堂。
      朗笑一声,古碗倾洒,只见一人跪坐一旁,衣衫半褪,白嫩的颈弯盛着浊青的酒水,只看侧影便知是一位绝世的美人。
      地上五彩斑斓,颜料撒了一地,混杂的淡淡香味弥漫,旖旎却不迷乱。
      衣架上挂着一幅画,刚刚画就,男人背对着他们,兰青的衣服挂在身上,褶皱算青,其余算蓝,随动而变,如波光粼粼。
      “成了。”
      纤长细瘦的手松开,画笔掉落,最后在地上留下一笔颜色。
      男人后退了两步,继续欣赏自己的杰作,又道:“姬峘,如何!”
      美人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来,道:“千金。”
      男人大笑,走过来将其颈弯的酒水拂去,拉上衣服托起人来。
      竟想不到是熟人。凡州陆家陆尧,现在是三巷教的鹦鹉石。
      他道:“这个蜜儿,总最晚送人来。你去教教规矩。”
      “是。”
      姬峘转过身来,长相却也不怎么惊为天人,可胜在和谐,浑然天生,如璞玉一般。不辨男女,声如白水:“随我来。”
      领着人走出院子,衣衫尚不整,颈下风光一览无余,却丝毫没有要整理的意思。
      又一处小院,这里比之刚才简单了许多,姬峘站定身来,转向众人:“这间小院的主人是鹦鹉石,你们都要尊称他为主人。你们只能进规定的饭食,每日在规定的浴桶中沐浴,诵经静心。言行举止都要效仿魏晋古人。”
      怎么不学古人去死。边粹祝无心倾听,没心情也不打算去学,所以寡言少动。
      规定的饭食全是花瓣清水诸如,还好有些馒头,不过也不许人吃饱。每日,边粹祝都会在铺满绿色花瓣的浴桶中沐浴至少一个时辰。如此七日之后,几人同时被叫到那个屋檐下,一字跪坐而开。
      陆尧取出一只笔来,在颜料中沾了一笔,举在半空,手拢着袖袍。姬峘轻柔的手将每人的左肩衣服褪下,露出锁骨来,拿起门边的汝瓶,在锁骨中倒水。完成之后,捧着杯子退至一边。
      陆尧一手端着颜料盘,毛笔蘸在骨池之中,颜色立刻洇开,他立刻举着笔看,观察颜色是否为他所要。
      边粹祝将头扭到一边,牙不轻不重地咬住,目不斜视,尽量放空自己。
      笔尖并不触及皮肤,可水波荡开的感觉太过明显,一丝一毫都会反应在皮上。
      陆尧几近痴迷地看着笔尖的翠绿水珠,瞳孔骤缩,小心翼翼地持着笔走到衣架前,那里已经架好一幅未完成的画。
      笔尖在纸上游走,绿意一抹而开。
      随即,他又走到另一人身前,笔尖蘸取一抹绯色,却不满意,将笔扔掉,又取新笔在下一人身上蘸取,不禁叹气道:“无论怎么说,伞南星就是不肯将人借我一用,半点情趣都不懂得~抓到人就只是关起来。姬峘,是不是?”
      “是。”
      边粹祝听到此言心中一惊,不免联想到红铜盘,立时竖起耳朵细听起来,只是心咚咚直跳有如杂音。
      “沉水般的美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此等颜色必能在其身上试出。我也用不着这般苦恼了。”
      话中诗句他虽不知,可一听“沉水般的美人”,便知不是红铜盘了,烈火倒还差不多。

      姬峘来到边粹祝所住的房间,身后侍子端来一盆花朵,深绿的重瓣菊花含苞待放。
      “此花名鸳鸯千杯,你要依照此册每日照看。”姬峘递出一本小册子,白纸黑字,应是刚刚写成。
      边粹祝有意和姬峘套近乎。自来到此,几乎翻遍每个角落却找不到一处可以藏人的监牢,更无连川心的消息,剩下唯余陆尧的住处,只能从陆尧亲近的仆人下手,若还不知道,就真的要硬来了。今日陆尧所说,不是红铜盘,极有可能是连川心。
      当日与三早禾共商救人之计,奈何他只知连川心被藏匿在此小院之中,却不知具体在何处。小院为鹦鹉是所有,戒备森严,常人无法靠近。莫说以边粹祝现在的武功,就算以三早禾现在之能要带出一个人来也要思索再三。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陆尧喜□□会,常邀人小聚,共赏新作。是以宴席之前常向各分坛索要美人以作颜料。二人正是抓住此机会,边粹祝才得以潜入其中。

      “四月十五当日你若救不出,就自保逃走。”
      “宴会当天,人多眼杂不正是好机会。”
      “伞南星会去。”
      “更好!若他去看人,我跟在后面救人。”
      “他只消看你一眼便会识破,你会没命。”
      “他个病秧子样,上次在河边若非你来救,我已取他性命。”
      “他在逗你玩,当晚,我不是救他,是救你。”三早禾神情严肃,给予最后忠告,“不要跟伞南星硬碰硬。”

      与三早禾的交谈近日常回荡在边粹祝的脑海,他接来只草草翻了两页,苦恼道:“我不识字,能劳烦你为我读一遍吗?”
      姬峘接过,诵读之声如涓涓细流,不知不觉间已是一遍。
      边粹祝又道:“再劳烦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是什么意思?”
      身后侍子欲言又止,姬峘向后看了一眼道:“明日未时,古松下见,我为你解答。”
      翌日,边粹祝按约来到古松之下,姬峘一身白色曲裾,黑发白带松松地系在后背,微低着头,怀中抱着一盆淡紫的花,纤白的手指正揪下一片花瓣送进嘴中。
      一如小册中规定,每人每日三餐需揪下颜色最鲜艳的一片花瓣服食。虽是最亲近的仆人,到底也是颜料而已。
      边粹祝走向前去,姬峘将花朵放在一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开口:“诗是写景,落霞与孤雁一起飞翔,秋天的江水和天空连成一片,浑然一色。”
      边粹祝又问:“那他是要什么颜色?”
      姬峘转头瞧边粹祝,淡淡道:“红、黄、白都有可能,我也不知道。你来自补路分坛?看来封巢蜜会要你回去了。”
      “会吗?”边粹祝回问。
      姬峘不答,抱着花起身欲走,身形一晃却似昏倒,花盆也随即掉落,边粹祝接住花盆,将人扶回石板上坐下。不消多说,姬峘一定是因为进食少而体力不济才会昏倒了。
      不是喝水就是吃花,任谁都受不了。
      边粹祝身上也无吃的,转向四周,眼中一喜,院中角落竟然有黄地丁。黄地丁他知道,喜阴凉干燥的环境,可当他的手碰到黄地丁脆弱的的茎杆,似有闪电传进他身体里。
      偌大的院中,他只在此见过黄地丁。
      黄地丁极易存活,怎么会只有这一小片地方,边粹祝看着地上娇小的黄花,难抑心中狂喜,轻轻折下两只,捏着茎将乳白的汁液抹在姬峘的嘴唇上。
      姬峘本能地抿嘴,却尝到一股甜味,他猛地睁眼,透露出些许惊慌:“这是什么?不能吃规定以外的东西。”
      边粹祝递过花盆,把手摊开,弯折的茎上还有半开的小花,他道:“只这么点,没事的。总比饿死了强。”
      姬峘低望他手中的残花不语,等有力气了接过花盆与残茎,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就要离开。
      “请等一下,我还有一事相问。”边粹祝问话,姬峘果然站住,他接着道:“晚上总是听到奇怪声音,那是什么?”
      姬峘背对着人,如一捧古旧的怨灵:“古物众多,难免念主。”

      是夜,灯火如豆,虫声不止。
      边粹祝数着更漏,难掩心中鼓动,落下这第三声,鲤鱼打挺转瞬出了房间直奔黄地丁所在。
      墙壁与四周无异,敲击传来中空的声音。
      这可真是一处隐蔽之所。
      这墙与墙之间竟还能互相打掩护,花草树木竟可同气连枝共同掩盖。
      边粹祝顺藤摸瓜,短剑敲开机关,一条向下的通道展开来,里面几乎一片漆黑,他打开一枚火折子,试探着喊道:“连川心?”
      只见正中一个十字木架上面绑着一个人,垂着头,如瀑白发之中尚有几根青丝。衣裳勉强蔽体,如人一般新旧疤痕遍布,已是破败不堪。
      这般惨绝人寰,任谁都会被吓到。
      只见那颗脑袋抬起来,精利的眼神射出,敌对之意尽显,可随即又变得迟疑犹豫,唯有警惕不减。
      “连川心,我是来救你的。”边粹祝走到近前小声解释,拿出三早禾给的药瓶,倒在缠绕在他四肢的荆棘上。
      荆棘随之变软,用剑三两下挑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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