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一箭穿心后》为伊憔悴

34、第 34 章

　　燕云清在府门前下马，把马鞭扔给侍卫，跨步进门，有人通报老夫人，福寿堂里燕家大少夫人庞氏和宋宝璋都在，燕老夫人见儿子回来，一脸喜色，“老二，回来了。”

　　燕云清给老夫人请安，燕老夫人说道：“袁二娘进门住西院，西院宽敞，房屋已经雇工匠修缮好了，回头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大少夫人庞氏笑睨了一眼宋宝璋，“这阵子二弟妹张罗二弟和袁家姑娘婚事辛苦了。”

　　宋宝璋接过鹤敞，燕云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眸中透着冷意。

　　燕老夫人同儿子说起娶亲诸事，燕云清似心不在焉，口中应付着母亲。

　　燕老夫人看儿子似乎很疲惫，说；“你一路累了，回房歇息吧。”

　　吩咐丫鬟，“让厨房做些可口的吃食给二爷。”

　　燕云清告退，夫妻二人一同出来。

　　春暖花开，阳光和煦，燕云清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宋宝璋温顺中透着疏离。

　　燕云清先开口，“我娶袁二娘为平妻，你没有什么想法？”

　　他抱着一丝希冀，侧头观察宋宝璋的表情。

　　宋宝璋乌黑的眼瞳无波无澜，“二爷与袁家妹妹郎才女貌，我替将军高兴。”

　　燕云清停住脚步，面沉如水，“你心里真的愿意？”

　　宋宝璋站住，低眸，避开他犀利的目光，“燕家的希望系于夫君一身，夫君身负燕家传宗接代之责，夫君心里比妾身更清楚。”

　　燕云清的手握住衣袖里一只玉镯，这是他要送给宋宝璋的，买时不知宋宝璋是否喜欢。

　　闻言不由苦笑，宋宝璋对他从未有过任何要求，唯一有过的要求是与他和离。

　　玉镯被他掌心的温度捂热，可宋宝璋的心捂不热，燕云清怅然若失。

　　这时，他身边一个近卫走来，“将军，昨夜巡逻的官兵在街上抓住一个可疑之人，说是狄人的细作。”

　　“我知道了。”

　　燕云清深遂的目光看着宋宝璋，期待宋宝璋能够说一句她不愿意的话，只要宋宝璋表示出些许不情愿，他断然拒绝娶袁二娘为平妻。

　　可宋宝璋没有任何反应，良久轻声说了句，“将军有公务要忙，妾身就不打扰将军了。”

　　燕云清望着宋宝璋离去的背影，背影单薄纤弱，然透着一股决绝。

　　握紧手心里没有送出去的玉镯，心中百般滋味，如果没有辽州城那支射出的箭，二人此生夫唱妇随，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是何等的惬意。

　　辽州城下他毫不犹豫直取她性命，当时宋宝璋于他而言是个陌生人，命运弄人。

　　燕云清一走，数日没回府，派小厮回来说军营有事。

　　直到婚期到了，燕老夫人几次派人催促方从军营回来。

　　燕云清神情疲惫，面上全无将要做新郎的喜悦，燕老夫人只以为他是累的，燕云清经常住在军营，同将士们同吃同住。

　　士兵抓住的细作，官兵说此人打听城防，他审了半个月，无论严刑拷打还是威逼利诱，那人没说出一个字，只咬住是普通行商。

　　审问无果，燕云清暂时将他收押。

　　夫妻多日未见，燕云清看进一双星子一样的黑瞳，用了很久沉下来的心又鼓噪起来。

　　娶平妻实则纳妾，燕云清不必亲自上门迎娶，燕家本家一位堂兄早起去接新娘，两县来回五六十里路程。

　　“二弟你今日是新郎官，快去沐浴更衣，一会新娘就到了。”

　　大少夫人庞氏看好戏的心情难得愉悦。

　　小厮服侍燕云清沐浴，燕云清靠在浴桶壁，揉着眉心，心乱如麻，直到水冷了，燕云清才迈步出了浴桶。

　　小厮钱程和富贵偷觑着爷的脸，小心给爷换上喜服，大红色刺燕云清的眼，曾经大婚当日他穿着大红喜服，去码头迎新娘宋宝璋，少女怀着期盼，千里迢迢地来嫁给他，可他辜负了她。

　　燕府门前锣鼓喧天，花轿到门。

　　“新娘到了。”小厮一迭连声嚷着。

　　宋宝璋带着一群丫鬟仆妇进来，亲手为燕云清整理喜服，燕云清定定地看着她，“你不后悔？”

　　宋宝璋垂眸轻声说：“袁姑娘还等着将军。”

　　袁二娘乘坐的花轿已经到了府门，燕云清此时悔婚，袁家的脸面何在，袁二娘将被世人耻笑，恐难活下去。

　　燕云清一声笑，众人簇拥着朝外走，走到门口，燕云清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宋宝璋，目光复杂，隐隐有某种期待，这一刻如果宋宝璋有一分不愿意袁二娘进门，燕云清将义无反顾地拒绝娶袁二娘。

　　宋宝璋避开他锐利的视线，宋宝璋的反应令燕云清失望，他跨过门槛的脚步徒然沉重。

　　燕云清任人摆布地拜堂，至始自终都没看一眼蒙着盖头的袁二娘。

　　袁二娘给宋宝璋敬茶，不管燕府内承认她是平妻，名义上她还是妾，低宋宝璋一头，袁二娘尽管不甘心，可也无法，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盏。

　　低下身段，恭恭敬敬地跪在宋宝璋面前，为了嫁给燕云清，她甘愿受委屈，这一关过了，方可图日后，待她生下子嗣，压过宋宝璋，成为燕将军府真正的女主人。

　　宋宝璋倒也没为难她，接过茶水饮尽，命丫鬟端上赏给袁二娘的两样首饰，袁二娘谢夫人。

　　妻妾和睦，外人见了，无不称赞，羡慕燕将军娇妻美妾，享齐人之福，燕云清全程没有一丝笑容，众人习惯将军板着面孔。

　　袁二娘被送入新房，新房里留下袁家陪嫁的四个丫鬟和一个中年仆妇。

　　前厅设喜宴，花厅里女眷由宋宝璋招待，女眷大多自家夫君是燕将军属下，恭维夸赞燕少夫人贤惠。

　　本来谁家没几个小妾，至于平妻，不过对内，对外众位夫人只认正室，在众夫人眼中，袁二娘不过一妾，不屑与她们平起平坐。

　　袁二娘本是北地的名门世家女，做了妾，便低了她们一头。

　　袁二娘坐在喜床上，静听门外的动静，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打头的一个妇人恭敬地笑着说；“二夫人饿了吧，我们夫人让奴婢给二夫人送些吃食来。”

　　袁二娘站起身，“谢夫人。”

　　临出嫁时，袁夫人叮嘱的话她记在心上，对宋宝璋，礼数周到，收拢下人，笼络住燕云清，生下子嗣，就熬出头了。

　　此刻，尊宋宝璋为大，心里多少有些委屈，想能嫁给燕云清，成为他的枕边人，乃此平生夙愿，这点委屈就不算什么了。

　　贴身丫鬟红菱挑了一小碗面，说；“姑娘趁空吃点东西，奴婢去看了，姑爷在前厅喝酒，一时半刻回不来。”

　　袁夫人派到她身边的仆妇钱嬷嬷说：“姑娘吃饱喝足，今晚有得累。”

　　袁二娘羞红了脸，嗔怪道；“妈妈，仔细让人听见。”

　　钱嬷嬷看燕府的丫鬟站在外面，屋里都是袁二娘带来的人，道：“房中没外人，姑娘把盖头掀了。”

　　袁二娘一整日着实饿了，吃了点东西。

　　钱嬷嬷几次着人去看姑爷，回来都说姑爷正同一干将领吃酒，前厅燕云清被众将领灌酒，燕云清海量，来者不拒。

　　钱嬷嬷嘟囔，“武将这般粗人，不省事。”

　　袁二娘又蒙上盖头，新房里一排排红蜡烛，照得亮堂堂的，袁二娘眼前红通通，心底喜悦，紧张。

　　突然感到腹部不适，隐隐约约不舒服，袁二娘今日是新人，脸皮薄，不敢声张，捂住腹部忍耐，渐渐袁二娘白了脸，手抓住喜服，羞囧地小声对钱嬷嬷说：“妈妈，我想出恭。”

　　“姑娘是大还是小？”钱嬷嬷问。

　　“我肚子不舒服。”

　　几个丫鬟备下恭桶，袁二娘坐上去，传来不雅的声音，隔着屏风钱嬷嬷闻到气味，本能地捂鼻子，肥厚的手扇了几下。

　　半晌，丫鬟扶着袁二娘出来，刚坐回喜床上，袁二娘脸色难看，捂住肚子，急急地走到屏风后，钱嬷嬷等了许久不见出来，隔着屏风问：“姑娘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袁二娘由丫鬟扶着走出来，弓着腰，面色煞白，蹙着眉头。

　　钱嬷嬷叫丫鬟找药，出嫁时姑娘带了必备的药品，红菱拿出药箱，忙找了止泻的药，倒了茶壶里的温水，给姑娘服下。

　　服药后的袁二娘没有止住，一炷香功夫泻了七八次。

　　钱嬷嬷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前厅的宴席快散了，催促姑娘，袁二娘的声音有气无力，此刻早已顾不上旁的，离开恭桶就有未尽的感觉。

　　钱嬷嬷心急如焚，这回可丢大人了，

　　燕云清被小厮扶着送入新房，已有七八分的醉意，一进门扶着他的两个小厮便捂住口鼻，燕云清拧着眉头，屋里一股臭味。

　　此刻的袁二娘还坐在恭桶上，丫鬟一声，“二爷回来了。”

　　钱嬷嬷惊得肝胆俱裂，忙走出来拦住燕云清，蹲身，“老奴给姑爷请安。”

　　面露尴尬，“我家姑娘身体不适，今晚不能侍候将军，请将军去厢房歇息。”

　　燕云清酒醉依然清醒，多年军营生活养成警觉，这股味道，他焉能辨别不出，没听婆子的话去厢房，而是径直回前院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