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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首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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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江南十年雪,春去如来旧如依。
门外不知朱门色,嬉笑顽蝶争不停。
独自行走在热闹街道,身材修长,五官出众的年轻男子有点发懵的看着一处,避开擦肩而过的人群,乌黑的眼底流过一丝冷意。
带煞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风吹起,是温润的春风味道。
目光所至,是横跨江南河流之一,粗壮的岸柳似张牙舞爪,又柔媚多情。
新旧枝叶交错不清,没入了涓涓溪流,洇开若水云袖。
‘阿清,想吃什么?’胖嘟嘟的脸,笑弯了眼眉。
“我……”哑然止口,生得俊美的男子——当年的东方清,如今却是改叫了东方不败的人,抿唇闭眸,眨眼间已是一片冷漠。
封哥哥,你究竟在何处……袖中双手微攥,抬眉瞥眼人群里渐渐近了的身影,东方不败讥诮一笑的转身流入人群,转眼已是无处可寻。
“啐!竟是跟丢了!”粗大汉子晦气的擦了擦鼻子,转身时不悦的表情还凝聚在脸上。
如大石般,粗汉轰然倒地。
惊慌着,本是热闹的街道顿时寂静起来,途人做群鸟散。
无人发觉,在一侧阴暗逼仄的巷子有着一抹极为艳丽的血红衣色,白净的肌肤在黑暗里隐隐折射出森冷的光泽。
常悦客栈。
北面靠着西湖,甚至有格外小楼建筑于西湖之上而颇为出名。
“客官,想吃点什么?”店小二瞧着坐在窗边那似乎极不好惹的冷肃男子,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睨视眼,东方不败冷声道:“上些清淡食物便是,可还有空余客房?”店小二露出一笑,瞧了瞧柜台处挂着的一排牌子,“还剩两间上房,五间中房……”
“上房一间。”说罢,东方不败的视线落在窗外。
店小二连连点头,逃似的离开。
春日的西湖只有接连碧荷,单调而无趣。
觉察身边有动静,东方不败横扫了眼——是个都戴斗笠,黑纱垂直胸前的素青衣男子。
“这位公子,可介意搭个台?”淡淡的,些许温软味道。
东方不败不着痕迹的环视周围,既不颔首亦不否决,完全的是将对方给忽视。青衣男子似是轻笑了声,轻拂凳面的尘埃后方才坐下来径自斟茶。
茶温而甘涩,入口香浓。
轻叹声,男子取下头上斗笠,露出张说不得极佳,却令人觉着顺眼的面容,温和一笑道:“打扰。”
此时,店小二端来了四五样秀色可餐的食物,瞧着另一方的温雅男子,迟疑后说道:“这位客官可是……”
挥了挥手,青衣男子打断说:“他是朋友。”
店小二做了很多年,也明白江湖人的有些道理。凭他的眼色一眼就看出那红衣,长得极为标志的美人是个江湖人,只是不明白那个温雅书生样的人竟然也是。而且两个看起来不是一路的竟是朋友?
走开的店小二不明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了看两人一眼,却被一道阴冷的视线吓得面色发白,狼狈不堪的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谁是你的朋友。”危险的轻眯起双眸,东方不败森冷的看着微微一笑的温儒之人,又是说道:“滚。”
讪讪轻笑,男子低头轻啜了口温茶,细看着沉淀在杯底的茶叶,“煞气太重,伤身。你体内阴气过浓,有失协调。”
瞳孔缩细如针尖,东方不败反手甩开了不知何时搭在命脉的手指,瞬时涌出的逼仄杀气让客栈少了分热闹。临近的不少人因受不了那份内息而吐血昏迷;远些的,觉着胸口气闷;怕死的卷起包袱逃出了这客栈,连银子都不留下。
这一切客栈老板看在眼里,哭在心里。那个红衣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货色,客栈掌柜缩在柜台后,可怜兮兮的数着自己今日损失了多少金钱,然后默默流泪。
“找死。”
“怎就找死了?”男子似察觉不到那份煞气,不动如泰山的坐在位子上,温和笑笑的单手托着下巴,“呐,救死扶伤是大夫的职责。”
“虚伪无趣……”东方不败吐息,已是如鬼魅飘至男子身侧,一点寒光闪动。
“唉?”叹了口气,男子身形微避,温凉的手指已是轻巧的握住东方不败捏针的手腕,瞧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生得雌雄难辨,怎就心肠歹毒堪比毒妇?可惜可惜……”
咬牙,东方不败用劲挣脱开这人的手,飘离数步,狰狞地看着眼前男子道:“是又如何?他日,必将……”
青衣男子再次叹息,好看的眉都微拢着,似埋怨的说:“你这人怎开口闭开都是杀人啊死的?好不无趣。”
瞧了眼缴获的幼细绣花针,男子眯眼嘻嘻一瞧,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东方不败,“这……是女子用的绣针吧……”
这个人,不可留。心思动,东方不败却知晓自己难以从这人手里讨到好处。遂是邪魅一笑,勾得客栈内还有眼看的人都没了三魂六魄,东方不败一手置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挑眉满是傲意的道:“绣花针又怎?能杀人便可。”
东方不败心里本就被这似毫无内力的秀雅男子弄得不痛快,再加上有几个不识趣的家伙拿那种污秽的眼神瞧着他,更加的觉得窝火。
红袖内,绣针藏,不过眨眼好几根绣花针已是从他指尖打出,伴随的是同数量的人倒下。东方不败瞪眼如青松玉竹般立在床边的人,冷哼了声,一招虚晃竟是不在了踪影。
青衣男子自是不认为对方逃离,毕竟最后那眼他看得真切——不甘,阴森的杀意。
敛了眼中笑意,一手轻置于窗框,男子微眯起双眸时手里的绣花针“啪”的断成数截的掉落在地。
“竟是东方不败……”诡异一笑,男子背光的容颜只有那双隐隐含怒的眸清晰无比,轻拍了下木桌,再次戴上斗笠后丢下一笔为数不小的银子,赫然离开。
夏日蝉鸣,暖风薰薰。
黑木崖上却还略带春寒湿冷,草木间只是初见嫩芽冒出。
“教主,童长老在外求见。”
自那日从江南匆匆回来,东方不败便将自己关在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为其他,只是修练武功罢了。
吐纳收息,东方不败睁开眼冷声道:“不见。”
那个人……思及此处,东方不败面容微微扭曲,攥紧的手,指甲几乎掐入掌肉而不自知。抬眉,东方不败瞟了眼门外,利索起身时房门已是被推开来,冽声说道:“杨总管,你是怎么办事的?嗯?”
进来的人五官生得颇为深刻,窄腰宽肩,身形高大也算是个中上等。只是他此刻脸色白得有点不像话,哆嗦着跪在地上,一边在心里骂着害他遭罪的童百熊,一边支吾回应说:“属、属下……是,是……”
一股力道顿时将他打了出去,也没下狠手顶多让壮健的青年心口有些不舒服罢了。狼狈的站起来,这杨总管,杨莲亭揉着心口看向廊子里站着的白须汉子道:“童长老,教主不见……”那童长老怒瞪眼杨莲亭,几个粗口就那么顺理成章的爆出来,气得青年脸色发青,眼睁睁的看着那即使年岁渐大,也不曾瘦下来的壮硕身躯进入了教主的屋子中。
好你个莽汉!杨莲亭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有朝一日必定要你好看!心底发誓,谁也没注意逆光下,那双满是憎恨的眼底的决心。攥了攥双拳,杨莲亭故作不在意的一笑,转身离开了这主院,一张俊脸扭曲得几近狰狞。
“听那杨小子说你病了,”似乎看不懂东方不败阴霾的表情,体格壮硕,满面略灰白胡须的大汉径自说道,“病了就要医!那平一指俺老童无能为力,只能给你找个了江湖郎中看看!”
抿唇眯眸,东方不败语气越发森然:“童大哥,本座无碍。”
呆了下,童百熊瞪着眼将东方不败看了个上上下下,只觉胸口抑闷,张口便是吐了口血液出来。童百熊的眼神虽然是包含了担忧的意味,可东方不败只觉得很是厌恶,便给了个小小的惩罚。
“本座无碍,”耐着性子重复了便,东方不败忍下心中翻腾的杀意,“童大哥还是回去歇息,以免伤身。”
童百熊是个大老粗,但是东方不败这么明显的意味他还是能懂,还想再说什么,却在那双越发寒得渗人的视线下闭了嘴,受着伤离开。
僵冷着张脸,目视童百熊彻底消失在屋子范围后东方不败以内力“碰”的将门狠狠关上,起身撒泼似的甩袖扫去桌上物品,一阵碎裂的哗啦声赫然响起。
听得屋外的人个个心惊肉跳,面面相觑间皆是阵阵恐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的成了个冤魂。
“该死!”低声咒骂,东方不败拂袖,极为不悦的踏出了屋门,连正眼都没瞧门口的婢女一眼。
微醺的光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稍站了些时候,东方不败才适应这光亮的温度,掠起身往黑木崖的后山奔去。
心情不悦,见着这些嫩叶鲜花也觉得格外的刺目。
东方不败聚起内力在手掌,掌风划过竟是草木不生,泥土翻涌。
“你这人……怎这么爱杀生?”
身影微怔,东方不败面露不善的转身看着悠然站在不远处的青衣男子,轻哼冷笑道:“爱杀生?好笑!本座看不过眼罢了。你,本座终会杀了你!”
风涌,衣袍飒飒。
青丝乱,人心寒。
青衫边角似乎消失在了光阴里面,温雅笑得带了几分不真实。那笑,却在东方不败眼中觉得些许邪魅,愣是有些勾人味道在里面。想来这人也曾勾过不少美貌女子……东方不败心底不悦,却又震惊于自己这古怪的想法,眸色有些偏深的盯着这人。
“我说……”青衣男子有些苦恼的叹笑了一声,似是无法察觉东方不败那露骨的杀意般道,“杀啊杀的挂在口边,当人是傻子箭靶,不会躲你么?”
微微望天叹息,温雅男子侧身躲避之际手里已是握了三根幼细绣花针,瞧着看不出喜怒的东方不败又是一笑方才说道:“不过,教主却是很合我胃口!”
惊讶于这人莫名其妙的话语,东方不败堪堪避开青衣男子猛然上前的攻击,出于本能的甩出了根绣花针,却是冷笑道:“和你胃口?你当本座是食物不成?!就你这姿色,还不入本座的法眼!”
话语间,两人已是交手无数次,看起来似乎是势均力敌的模样。东方不败心里清楚这人压根儿没和他正儿八经的对打,像玩乐的交手让他觉得无趣之极。绣花针连着红线的打向男子的眉心,东方不败同时的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来。
“唉唉!”青衣男子错身避开,却同时追上东方不败后退的步伐,笑得温雅如玉说:“或者是说,在下看上了教主大人。希望能喜结一段良缘罢了……”
弯腰一闪,东方不败只觉眼前的青衫成氤氲般散了,待他回神时青衣男子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后,眨眼很是无辜,“教主怎这般火气大?火气过剩,可不是好事。”
眼神微冽,东方不败却是一笑的站得离了这青衣男子好些距离,负手而立,“你莫要使用什么激将法,本座自不会轻易上当。”
青衣男子略有些惋叹的摸摸鼻子,身子微倾时又是将彼此的距离拉得只剩不过二指宽,说话的吐息几乎全数喷在东方不败那张细腻的脸上,“教主真真是聪明绝顶,在下献丑。不过那话却是真心实意。教主风姿卓然,十余年前已是让在下心倾身陷,不可自拔。”
一席话虽然带了轻薄口吻,可男子一脸深情,好不发自内心的模样让东方不败既是恼怒,又觉着浅浅喜悦,这让他觉着茅盾,只得黑着张脸呵斥道:“本座还不至于让你来钦慕!此番言语给本座的羞辱,必定双倍奉还!”
声声有力,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色。
“你……”哭笑不得的青衣男子再次深深叹息,单手置于腰间,据理力争的道,“在下口口心声怎就侮辱了呢?不让在下来钦慕……难不成是教主那七位美妾,抑或那杨小人?”
东方不败微微滞然,看得清楚青衣男子眼底一划而过的幽暗阴冷,抿唇嗤笑道:“不过本座私事罢了……”心思一转,眯眸,冷若寒霜,“你一江湖郎中有何资格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