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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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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没有这资格……”女人笑得妖惹,发出清脆的笑声后视线落在了沉默的封琅身上,软了嗓音道:“可是,大人却是需要的吧……要交易的是大人,而非贱妾啊。”
一丝殷红的血,自艳红的唇角流溢。女人却依旧的笑,笑得笃定而充满信心。
封琅取下了头上的纱笠,银色的发如雪般耀目,灰黑的眸冷冷的看着女人,像是看个死人道:“绯烟,你觉得我一定要你来告诉我苏雾的下落么。”
女人——绯烟脸色微白,身子晃了晃显得那么的柔弱,起了身行至封琅的脚畔,撩开了层层纱裙的双膝着地,跪得笔直的说:“他被关在西湖深底的魔渊之中。贱妾只求大人能放了我那无辜的孩儿。”
怪不得会一时找不到。封琅微抿了嘴角,居高临下的睨视着一脸决然的绯烟,视线下移的瞟了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自行废了修行。”
不待回答,封琅已是没了踪迹,独留下了白花花看着在白光里打回了原型的绯烟——一只毛色极佳的火狐,湿漉漉的兽眸看了眼微叹息的白花花,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叫住。
“这东西……”白花花从怀里摸出颗晶莹,约拇指大小的药丸,“吃了,对你和孩子都是有好处的。”
吞咽了药丸,火狐发出了低低的吱声,灵巧的跃上了窗框,几下便消失在了人潮涌动的白日之下。站在窗口,白花花微皱了眉的缓缓走下了楼下的大堂,那些人依然在喝酒打茶,谈笑风生的混时间。之前那场血腥的残杀,不过是一场诡异得让人记不住的梦。
西湖水,西湖底。
昏暗的深底却有着光影的移动,只不过晃荡着格外的不真实。
“咯咯呵,终于来了啊……”苏雾笑着,眼底有着狰狞的狂傲,长长的黑发在水流中卷动,如同无数的蜿蜒水蛇,“可惜啊!你迟了!迟了啊啊啊!呵呵——噗!”吐了大口血液,融在了水里转眼消失,苏雾不以为意的看着浑身散发出怒气的封琅,忍着发痛的心口狂笑道:“他死了啊!死在你畏惧那些该死的规则上面。呵呵,封琅啊!是你,亲手结束了他的性命呐!”
封琅心烦的随意挥手,苏雾如折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撞在了无形的墙幕上,血迹消散了在水雾里,如同无数的梅花瓣一样。
“在哪儿。”
“在啊……就在西湖之底啊……”闷咳了声,苏雾干哑的笑着,笑得泪水的滑落,“我,可终是赢了你一场……”
封琅指尖微动,银色的线瞬间捆绑了苏雾,“在哪儿。”
“死了。”瞳孔瞬间睁大,苏雾桀桀的怪笑着,恍惚间听见了水迸裂的响动。束缚住他的银线失了控制,在水里微微发亮后如雾般散去。
封琅忍着发怒的冲动,轻易的撕裂了这小小的结界,瞬时间两股水流彼此涌动着、积压着最后混为一潭。
水,似乎更为冰冷。
满了滑腻青苔的砖墙也不知沉睡在这深水里多少年了,几乎和这水揉合了一起。在深不见的深渊中,蠕动的黑虫发出“咝咝”的类似于蛇的声响,吐出的白色,一点点在水里飘动着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两条晃动在水里的铁链却是扣着一个枯瘪只剩层皮包裹着的死尸,失了生命的长发褪去了那如墨的青丝,如雪的白,白得刺目。呆滞的看着这具人皮骨,封琅死死的盯着那仿佛静止的红色衣袍,身子抖了抖,眼底流转的是难以置信。
“东、方……”轻颤着,封琅触及那干瘪的肌肤时,细微的崩裂后如灰的消弭。
封琅。
仿佛间,封琅似乎听见了那人最后的呼唤。
“东方。”回应般,封琅轻阖了眼眸。光以点汇聚,以线蔓延,以平面扩散。光却不亮,浮动着黑暗的痕迹。银白的长发无风自动的往外蹁跹,混着黑色的衣袍卷动着发出“飒飒”的声响,封琅光滑的额头隐隐浮起诡异而复杂的纹案。
封琅眼睑微启,双手在胸前快速的弯曲,扣合,相抵,眨眼时间已是做出了数个极为困难的动作出来。
水,瞬间的蒸发。
白,干净无垢。
“你给本君住手!!”凌厉的警告着,金色的光芒也无法阻止继续折合手指的封琅。
睁开眼,灰黑的眸有着绝然,封琅看着光团里模糊身形的人,扯出抹自嘲的笑容说道:“因为自负于自己的身份,困局于所为的条规……东方,绝不会就这般消亡。”顿了下,封琅停下了打印的双手,一股清冷的风自他脚下蔓延,如涟漪般无声的扩散,“他在最后,都还是等着我。”
“你可知,是我……负了东方。”
闭了眼,时间像是水流般淌过。
越过了风的速度,光阴的汇聚。
明媚的阳光懒散的穿越了那些光影,伫立的苍老大树,透了斑驳的影子。
高耸入云的断崖上人来人往,偶有交谈却也都是细声耳语的那种。一所小院,被隔绝在那些交错复杂的别院楼阁之外。兴许是靠近了另一侧的断崖,风也比他处来得冰冷些。
院子内种着的不是那些个漂亮的繁花柳木,而是一株株满是绿叶的乔木。
一个人,红衣如血的坐在这阴凉的庭院之内,在他面前放着被方架紧绷的纯黑色锦布。那人眉眼如画,透了冷清,灵活的手指间捻着细长的绣花针。各色的丝线系在了绣花针那细小的针眼里,一来一回的如有生命般来回在锦布上落了脚印。
不过短短时间,一幅朱雀飞天的图已是跃跃在目。
手指赫然的停下,雌雄难辨的人儿手指轻捻便断了针线的联系,有些发呆的看着潜意识里绣出来的、栩栩如生的图案,呢喃自语的道:“自己……这是怎了?”
自从半年前突然睡醒,他总觉着自己缺少了什么东西,刺绣之时会不由自主的换了那鲜红的布料,改而用了这黑暗的色泽。
“教主,东方……”温厚的嗓音从院外传来,也让这人儿回了神,抬眉看去。
入目的男人生得俊朗,穿得也是高贵而奢侈的衣物,弯了眼眉的笑着进了院子,走至了红衣如血的人儿身边说道:“今天又绣了什么?我的教主。”
听着那讨好的声音,他——东方不败微微一笑,压下了来自于心底的怪异感觉方才顺从着这人的动作,任由着自己被从后环抱,捏着嗓音发出女子的细腻纤柔:“莲弟。今儿怎这么早就来我这儿了?”
“不是想东方么?”杨莲亭嘴里这么说着,却是又微微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似有心事的深深叹了口气。
东方不败眼眉微垂,声音里有着一丝隐约的不耐烦道:“怎了?又有人乱说什么了?莲弟。”杨莲亭欲言又止,在东方不败微发怒的时候才很是伤脑筋的吐息说道:“不就是童长老么?见着我就打……东方,你瞧!这手臂可都被他打青了!”
说着,杨莲亭卷起了左手的袖子,上臂上紫黑的颜色看上去吓人,也不过是点不要紧的皮肉伤。习武的东方不败自然知道这伤不严重,看了眼委屈的杨莲亭,只得闭了闭双眸道:“莲弟放心,我必当好生说说童兄弟的。”
看得清楚那黑白分明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东方不败当作看不到的取下了布架上的黑布却是被杨莲亭伸手给拦住了,抬眉望去询问道:“莲弟,怎了?”
“这,”杨莲亭献媚的一笑,眼珠子一转道:“前两日,那童长老竟是把你给我新做的衣裳给撕坏了……东方,那可是你特意为我做的啊……”
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杨莲亭的手,东方不败将这黑色锦布揽在了怀里,垂眉温婉若女子的道:“既是如此,我那儿有另一方绣好的锦布。这黑色太沉重,可不适合莲弟。”杨莲亭微敛了下眉头,察觉东方不败眼神里的不悦,笑笑道:“好!那我就期待东方的手艺了!”瞧了眼微偏西下的太阳,似是有急事的又说:“这想起还有他事,就先不陪东方了……”
不等东方不败反应,这杨莲亭已是脚步匆忙的离去。
随着他的离去,东方不败也收敛了脸上的那份乖顺之色,重新坐在了凳子上抱着怀里的黑色锦布发呆。他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分明是那般的喜爱那杨莲亭的到了,自从半年醒来一切似乎都发生了改变。
这种虚伪而易碎的感情游戏让东方不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连带的让他也怀疑起以前的那份浓烈而绝然的感情。
微叹息,看着一院子的葱郁乔木,那些是相思树啊。
“相思呐……”轻言叹息,东方不败似哀似迷茫的看向渐渐染上夜色的天幕,“相思为谁,谁种相思……”
呆坐着直至身体湿凉,东方不败微眨了下眼,细密的春雨汇聚着从脸上成线的滚落。砸入了眼眸中,生涩得发痛。东方不败看着那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相思树,手指却发白的攥紧了怀里的锦布,一声细微的撕裂在空气里传递。
自己到底怎么了……手指勒入了细细的丝线中,滚出的血液混合着水没入了锦布中。
相思为谁,谁种相思。染尽相思,相思成茧。
雨,停了?东方不败面色苍白得吓人,看了看入目的细密雨线,却是冷了面色的瞅向为他撑着伞的高大、留着粗犷胡须的男人。
“东方兄……”似无奈的唤了声,童百熊只当这人的伤神为那人,不管自己性命的说道:“你把这神教丢给那杨莲亭!实在是、实在是太过糊涂!!那人根本就是个混球!前两日才又纳了两个小妾!东方兄……”
冷喝了声,东方不败起身走出了油纸伞的范围,侧身冷笑,“莫不是童兄弟嫉妒本座专宠莲弟一人?再者,童兄弟是教中老臣,莲弟不过是个后生小辈……”
“东方兄!乱说个什么?!”大着嗓门的反驳,童百熊一张黑脸都弄红了的说,“我只是看不惯那杨渣在那儿糟蹋了东方兄而已!他就一个贪钱贪色贪权的混小子!教中兄弟已是哀声满载,对他……”
看着渐形回屋的湿淋淋背影,童百熊只能懊恼自己把事情给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