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遥夜》言有尽

19、嬉游长安

　　来至人间长安的遥夜，幻化作男子寻找长安街最好的制灯人。很快，她找到一位姓奚的老头。他的作坊是长安最大的，他的铺子是长安街最豪华的，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孩子。
　　混进铺中的遥夜不仅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还会哄奚老头开心。后来，奚老头直接拿她当儿子看待。不等遥夜求他传授手艺，奚老头已主动倾囊相授。遥夜在林松薤谷已学会基本制灯手艺，奚老头教起她来，只觉得她是天生之才，一点就通。
　　而遥夜对待奚老头，也如对待长辈一般孝顺。在奚老头去世前几年，遥夜更是像亲子女一般奉养他，直到他死去。遥夜厚葬奚老头之后，才离开铺子。
　　一日清晨，长安街市热闹非凡。一位花农将不好的花扔至街边。“喂，你怎能将蔷薇花扔在地上。”花农抬头分辨道：“哎呦，花色不好哩，没人买的呀。小姐，你不买，不好站在我前面哩。”薇柔小手轻轻一拈，准备教训教训花农，哪知出来一人撞她一下，打断她施法。
　　“老伯，买花，我要买花，这个，这个，这个我都要，还有地上的也要了。”花农眉开眼笑道：“地上的便宜卖给小姐啦。”薇柔眉头一蹙，待要说话被旁边的买花人拉走。
　　原来此人正是李遥夜，她捧着扔路边的花问道：“不知姑娘是喜欢哪一朵？”薇柔拿起蔷薇道：“你看，花还好好的，倒叫那老头扔了。他明明都不要了，却还卖你银子。”遥夜笑道：“原来姑娘喜欢蔷薇花。这里是人间，还望姑娘莫要乱用术法，扰人清静。”薇柔道：“只是教训他一下，又不会真对他如何。”遥夜道：“那也不行。”
　　接着，遥夜带她去了她自己的小灯铺。她将买来的花放在花瓶中。薇柔皱皱眉，她伸手将花摆好。摆好后，她看了看遥夜正在拿小锤子砸一盏造型华丽的灯。
　　“如此漂亮的灯，砸了多可惜！”
　　“没什么，买主不满意，不过就是一堆废物，不如砸了去。”
　　“什么买主？眼界这么高！”
　　“是啊，从未让她满意。”
　　“这买主真是无趣，和这人界一般。”
　　秦诗的再次不满意让遥夜郁结之至，听薇柔如此说，她立刻起身道：“走，这就带你看看有趣的人间。”
　　遥夜带着薇柔先去了马场，接着找人蹴鞠；用过午膳后，去了茶楼品茶听曲；傍晚泛湖舟上，并在船上享用长安美食；夜晚回至小灯铺，看人间话本，好不快乐！
　　几日下来，猎场、妓院、赌坊等可以去的不可以去的都去过。薇柔觉得人间果然美妙。
　　一日，遥夜带她来湖中赏月，薇柔道：“有何可看，不及我家月色万分之一。”遥夜但笑不语。
　　一日，打猎归途，遥夜下马赏月，薇柔道：“有何可看，不及我家月色万分之一。”
　　一日，两人与他人蹴鞠大获全胜，遥夜开心之余躺在干马草垛上赏月，薇柔道：“有何可看，不及我家月色万分之一。”
　　一日夜里，薇柔自觉在人间已经够久，她打算回去，临行前，她想送给遥夜一件世间最好的东西。她用灵识在长安城不停寻找，终于找到。
　　日出未出之时，大地一片灰暗。薇柔带着晨露进屋，遥夜睁眼道“去哪啦？一夜未归？”薇柔打开掌心，蔷薇花在她手心绽放，一时屋里全是蔷薇花香。遥夜看着少女粉嫩的脸，突然强烈得想做一盏灯。
　　她给了薇柔一大推话本，叮嘱她道：“过几日再走，我有东西要给你。”
　　于是，遥夜埋头在后屋，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几日后，遥夜终于从制灯的小屋出来。薇柔躺在懶椅上看话本睡着。遥夜推推她的手臂，薇柔看到遥夜吓一跳。
　　遥夜此刻脸色苍白，头发乱飞。但她珍重地摊开手掌，手心躺着一颗泛着蓝色光晕的小珍珠。薇柔说不上什么情绪，和店里漂亮的灯相比，她实在有些失望。遥夜将手往前递了递，薇柔有些不情愿的拿起珍珠，她叹气道：“珠子能大些就好了。”
　　不料，手中的珍珠果然大了些。薇柔坐直身子道：“再大一些。”珍珠果然又大了一些。薇柔又喊：“再大一些。”珍珠又大一些。此时，薇柔看见珍珠中盛开的正是她从林间摘来的蔷薇花。
　　遥夜对珍珠催动灵力，珍珠随即散发出柔和的蓝色与粉色光。于是，薇柔立刻爱上这盏蔷薇珍珠灯。她将蔷薇珍珠灯化作一条项链戴在颈间，她道：“遥夜，我喜欢你送我的灯，有了这盏灯，就算路上没有月光，我也能看见。我要走了，下次再见。”
　　随着薇柔的离开，遥夜又过起以往的日子。她待在后屋，制作客人订下的灯，还有一些送往寺庙的灯。得空时，她会想一想要为秦诗做的灯。
　　话说薇柔回至她的家——蔷薇春月湾。她等着蔷薇仙子责罚她私自去人间。蔷薇仙子却只是叹道：“你没事就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爱往外跑。”薇柔摇摇蔷薇仙子的手道：“姐姐真好。我什么时候还能再去呢？”蔷薇仙子皱眉道：“才刚回来又想着出去？”
　　她看向薇柔颈间项链，问：“哪来的？一条破项链就栓住你的心了？”薇柔羞红脸道：“姐姐，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在人间的朋友，送我的灯，你看。”
　　薇柔将蔷薇珍珠灯变大，蔷薇仙子道：“这是把花封在珍珠里了，蓝色珍珠倒是难得。”薇柔道：“才不是呢。里面的蔷薇花是玉雕刻的。”蔷薇仙子这才拿起灯仔细看，忍不住道：“倒是不错的手艺！”
　　薇柔将灯浮在前方，得意道：“姐姐你看，晚上我再也不会因为看不清路掉进河里。”
　　蔷薇仙子宠溺地摇摇头道：“你那人间的朋友叫什么？”薇柔道：“她叫李遥夜。”蔷薇仙子一怔，随后笑道：“过段时间，是花神节。可邀你朋友来春月湾玩一玩。”薇柔瞪大眼睛道：“真的吗！姐姐不是不喜欢外人来春月湾？”蔷薇仙子刮刮她的鼻子道：“既然是你的朋友，怎能算外人。”
　　这可把薇柔高兴坏了。她立刻回屋画了纸鹤邀遥夜来春月湾，之后她又嫌不够郑重，打算天一亮就去长安亲自接她来。
　　先不道薇柔如何欢喜，蔷薇仙子走至春月湾深处，敲了敲一扇门道：“二月十二日，还望公子同往昔一般，于花神大会上吹笛献曲。”不曾听到对方答什么，蔷薇仙子不甚在意，自顾在屋外赏一回月后，方才离开。
　　天未亮，薇柔迫不及待赶至长安，清晨街上还很冷清。她推开灯铺的门，发现后屋正亮着灯。“你又一夜未睡啊？”遥夜揉揉眼睛道：“在赶制灯。你怎么来了？”
　　薇柔开心道：“我带你去我家参加二月十二花神节。”遥夜低头仔细看手中的灯道：“二月十二？来不及，寺庙的灯还未做好。”“什么灯？”“无遮大会的灯。”“我不管什么无遮大会，有遮大会的，我就要你二月十二来我家。”“好，那你自己玩，我加快速度。”
　　见遥夜答应，薇柔非常开心。她打算自己去好好地玩一玩。她先来到最爱的蹴鞠场，连出几场后，发现没什么趣味。骑了一会儿马，也了无意趣。去到赌坊，更觉吵闹不堪。夜里去湖中赏月，更是索然无味。
　　她败兴而归，忽而明白和遥夜一起玩，那些事才好玩。遥夜没日没夜制灯，薇柔不敢打扰，出门又无意思，于是在灯铺读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