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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天道何求·一 ...
很多年前。
魔界-廉黎域-不老林(今天魔国)。
“汝等是——神族?为何擅闯魔界?”
「——,——。——。」
“……哦?这座白瓦赤纹的宫殿原是尔等所建?嗯……单纯从审美角度评判,还算有些品味。神族,报上名来。”
「——,——。」
“??、敖胥…特地带上能够抵御煞气的神灵兽骅骝也要来我魔界,究竟所为何事?总不会是创作欲爆棚,急于小试牛刀吧?尔等神族不是这天地六界中最无趣的种族吗,竟也会对艺术感兴趣?”
「——,——,——。——,——,——。」
“……预言到了多年以后的神族内乱,怕他们没有容身之处?……好吧,此等天马行空的说辞也只有我会信了。汝等还算走运,今日若是换了另一位魔尊护卫,这场交涉绝不会以如此温和的方式收尾。”
「——!——,——~」
“哼,伶牙俐齿……道谢的话就免了。不过,??——名字是这么写的吧?你和我印象中的神族还真不一样。我能看出你身上有种……理想主义者特有的感觉。”
「——?——,——?」
“……有时候我也挺讨厌聪明人的,但,你说得没错。热土花海……我没想到神界也有人知道这个。除了尊上,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在异想天开……一片花海就能带来和平?妄想让以纷争为生的魔族主动放下仇恨与屠刀?唉……”
「——,——。——,——?」
“你……是啊,你说的对。理想永远是滞后的,当自己以外的第一个人察觉到了世界的变化之时,它早都已经实现很久了。或许理想主义就是一群傻瓜,为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结果拼上所有,到头来,甚至无人记得我们所做的一切……”
「——。——,——、——,——。」
“但愿如此。……对了,这包曼珠沙华的花种你拿去吧。可以种在天魔宫外的不老林中。随意给它浇点水就好,第二年应该就会开花了。”
这场对话中的另一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姜旭已经不记得了。但她非常清楚,这种干脆利落的记忆删除手法绝对出自龙潭,不论那个神是谁,竟然能逼得「法则」之九泉出手,应该是个很不得了的家伙吧。
循着记忆和一点莫名其妙的冲动,她再度踏足了这里。廉黎域本就是魔界的大荒边境,千百年来寸草不生鸡犬不闻,寻常魔族也很少会在此定居,只剩一些智力低下的妖物流浪徘徊。
偏偏是在这样鼪鼯荒凉之地,盛放着一片彼岸花海。
而寻常魔族不爱踏足这里的另一个原因,便在花海之中……
花田中心,伫立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枪。它的制式与结构像是神界产物,但其极富个性的装饰又昭示着它经过了一系列私人改装。多年过去,枪身环绕着的神力经久不衰,弱小一些的魔光是靠近都会感到不适。姜旭偶尔会想这究竟是哪个神干的,能持有如此堪比炎波血刃或照胆神剑的兵器,可不像是寻常神族。
至于天魔众真如预言所示,叛出神界、逃往此地后,为了纪念那些牺牲在路上的同伴,魁予将死者的兵器尽数留在了这片彼岸花海中。很多年过去,这些无名的碑越来越多,无数刀枪剑戟自发地簇拥在玄色长枪周围,神力与神力共鸣出温暖的波纹。不知为何,虽然他们不再记得这柄枪的主人,但心中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不会骗人。他乡遇故知从来都是人生幸事,尤其在魔界这种寻常神族一辈子都不会踏足之地的重逢,更是难能可贵。
后来,这儿成为了天魔众的圣地。每当魁予准备兴师动众去做些什么之前都会率领部下专程来此,拜谒兵戈冢。
今天的太阳彻底从地平线上升起之前,天魔众再次来到此地,他们同往常一样安静,或自残兵断刃处追忆旧友、或从同胞的气息中汲取慰藉。
而这一次,魁予绕开了外围的刀枪剑戟,直奔中心那把玄色长枪。她手中持有一朵彩虹菊——她不再记得这朵花是谁赠与了自己,但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它的色彩也鲜艳如昨。听说阳光透过某种特殊的棱镜会被折射出七种光彩,想必这朵花便是太阳在人间的留痕吧。
魁予伸出手,将彩虹菊装点在了枪尖附近,忽然有种物归原主的感觉。曾几何时,是这朵花教会了她色彩的意义,从此将一粒种子深埋进她的心底。所以,她也不再需要它了。
“动身吧,各位——”
她的目光逡巡过在场所有天魔众:战夔、幽涟、景曜、映月、星逸……也许他们中有的人并不希望再次踏足那片伤心地,可在听说此举是为了协助敖胥拯救神族之后,所有人都毫无怨言地站了出来。
毕竟那片云端之上的土地,也曾是故乡。
“——偷渡照胆、登陆神界!”
自虚神事件过后,神界的照胆泉还从未这么混乱过。天魔众精英小队在照胆各处游击,吸引了天兵天将注意力的同时也无形之中分散了兵力。加上颛顼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玄冥发现异样时便为时已晚了。
“怎么回事?为何本尊的令牌显示照胆泉的守卫分散在神界各处?”玄冥随手抓了一个神将质问道。
“神……神尊,属下也不清楚,似乎是照胆泉附近发现了天魔众的身影……”
天魔众?不可能,魁予他们早已堕魔,这层身份在通过天门时就会被发现!除非……
“颛顼呢?他在哪?”
“颛顼将军……”神将的领子被玄冥死死勒住,有些喘不过气:“祂称家中有事,不肯现身……”
“那天奉呢?!神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总不可能还坐得住吧!”玄冥感觉自己离心态爆炸仅一步之遥。
“属下也不清楚——咳咳,按理说玄女神尊早该通报各部…加强防御,却咳咳…不知所踪……”
“该死!!”
玄冥暴躁地一推,把神将赶出门去。这下终于没人打扰他痛痛快快地发火了。
“敖胥你个欠收拾的!真不要脸,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简直有辱神界律法!你这个可恶的、混账……连人类都不如的家伙!”
如果可能,玄冥恨不得用最脏的国粹把敖胥问候一顿,可惜神族的脏话词汇量几乎为零,骂人的时候非但毫无攻击力,甚至还有点可爱。
而不久之前,伏羲殿附近。
神界的地面总是云雾弥漫、仙气飘飘,曾一度是人类的神话传说中大力歌颂的部分,此刻却也成了玄霄他们潜入的最佳伪装。
……如果有哪位神将能把心思从神出鬼没的天魔众身上抽出一些,用来仔细观察自己的脚下——虽然对于从不低头的神族来说,此举确实有点强神所难,但这样至少他们就有可能发现,两片诡异的云朵正鬼鬼祟祟地蛄蛹着,其行动轨迹甚至与大部分随风移动的云雾完全相反……
这两片云的颜色很深,并不是自然形成的那种半透明的白。而且它俩虽然一高一矮,却都比正常云朵要大很多。也并不会随风飘动,而是像有了自我意识那般沿一条直线匀速运动。
所以,粗心大意的神将们自然就错过了接下来更诡异的一幕……
“……瞧你出的馊主意,该死的小鬼!”体型稍大的云朵骂骂咧咧,“不是说伏羲殿附近根本无人把守吗?现在四面八方都是神,这拙劣的伪装又迟早要暴露!到时两个大活人出现在神界,你想怎么解释?”
“稍安勿躁嘛前辈,你看这群天兵天将压根就没注意到我们,谁会闲的没事觉得两朵云有问题啊。”小一点的云朵蠕动了几下,“要是按你说的伪装成两尊石狮子,那才分分钟穿帮嘞,照胆泉守怎么可能下崽呢,你说对吧。”
“废话少说。”大云朵听上去快要失去耐心了,“就算云朵的伪装天衣无缝,可我们的移动速度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九天玄女?”
“这事急不得啊,根据敖胥给的情报,九天玄女几乎都呆在伏羲殿那边,怎么着也得等天魔众的乱子传到她耳朵里才能出门吧。”
“……她最好快点出来!神界的情报传递效率这么低下吗?”
“我说,玄霄前辈,”小云朵朝着大云朵的方向凸起一个尖尖,“你该不会是把腿蹲麻了吧?”
“……”大云朵不吭声了。
“那就换个姿势御剑呗!像我都是盘腿坐在剑上的,用点风系仙法托着大腿就好,很简单的。”
大云朵依然不想理他。这也难怪,毕竟一向爱面子的玄霄怎么可能承认羲和剑烫屁股呢!
“噤声!”
玄霄突然压低声音。只见伏羲殿的正门缓缓打开,一名脚踏祥云的女神从中飘出。她正和台阶下蹲着的神将交谈着什么,从祂们的神情来看,多半是关于天魔众之事。敖胥的布置已经起效了。
神将交接完信息就火速离开了,伏羲殿中再次安静下来。正当玄霄和欧阳靖都以为,九天玄女会就此离开伏羲殿前往照胆泉时,她忽然将目光一垂,看向了云朵这边。
“藏形匿影之辈,现身吧。”
小云朵抖了抖:“被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我们——玄霄?!”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冲天的热浪自身旁掀起。等不及欧阳靖与他进一步协商,玄霄就瞬间驱动了羲和剑的阳炎之力,高温直接将用于伪装的棉花点燃,一股焦香弥漫在伏羲殿前。锋利的剑尖直指九天玄女的心脏,玄霄的双眼比羲和上镶嵌的宝石更红艳。
虽说如今望舒羲和均已归位,玄霄不必再受阳炎焚身之苦,性格也不再随之变得暴躁,但数百年前将自己押入东海旋涡之底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苦难即将得以偿还,再冷静的人也没法控制情绪吧。
漫长而难捱的时光里,支撑玄霄活下去的只有「恨」。可或许他并不恨九天玄女,并不恨夙瑶,也不恨将他封入冰中的青阳重光等人。他只恨世界对待自己的不公,凭什么一代天才落得这个下场,凭什么自己已经付出这么多努力,还是无法实现梦想。
凭什么所谓神仙,就有资格插手人类的命运。
玄霄想,这份仇恨大概永远无法消解了。但此刻重新直面九天玄女、也同时意味着直面不堪回首的过去,他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冷静。
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中,如果遇上禺煊忙于修炼、没空过来陪自己玩的日子,玄霄唯一能够与之对话的只有自己的脑子。数百年光阴如梭,他在想象中推演了无数次琼华陨落的场景。其结果不外乎两种:偶尔是自己再次落败于九天玄女之手,然后一切如旧;但更多的是自己成功弑神,带领琼华派飞升成仙。
玄霄总觉得,当初自己之所以会被打入东海旋涡,左不过是九天玄女趁人之危。他九成功力用于维持琼华不坠,又刚挨了云天河等人一顿胖揍,卑鄙的神族不过是走狗屎运捡了个漏而已。这一次,不再有临阵脱逃的夙玉、不再有累赘的琼华本体,也没有阻止自己的蠢货们——以最佳状态直面这位过往的敌人,他就不信当年的失败还会重演!
……但这第二种结果,玄霄总是不满意。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出来神界是什么样子,而修成仙身后的人类,又该过上怎样的生活。
所以敖胥向他伸出橄榄枝时,很难说玄霄心中是否有过一瞬间的狂喜。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来到神界,看看这个理想之地的真面目了。
“又见面了,九天玄女……”
这一次,玄霄的剑再也不会有丝毫颤抖。羲和的阳炎和他本人心意相通,在燃尽自身之前,绝不会停下脚步。
“相隔百年的故人重逢,你却依然是这副无悲无喜的表情吗?啊……我忘了,尔等神族都是些无心无德之辈,怎么可能屈尊共情人类?”
和数百年前一样,九天玄女依旧并未将玄霄放在心上。对她来说,更值得担心的反倒是这群人擅闯神界的目的。她并不愚钝,但始终猜不透玄霄此举意义何在。
这也难怪,毕竟神族连爱为何物都不知道,焉能明白恨更是比爱更长久的存在?
“琼华余孽,玄霄……汝之刑期未满,此刻应当囚于东海旋涡之底才是。”九天玄女迅速感受了一下玄霄身上完整的羲和之力,又联想到神界近期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心中了然:“原来如此。是刑狱长老以权谋私,将玄水监牢的钥匙拱手于人……”
周遭环境中的神力浓度忽然剧增,玄霄不得不运起羲和之力以作抵抗。现在想来,怪不得天魔女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把神界搅个天翻地覆呢,等他们对付完九天玄女,能不能有力气溜回人界去都是个问题!
“喂,小鬼。”玄霄回过头去,斜睨了对方一眼。“最后提醒你一次,接下来你只管自保就行,别做多余的事!”
玄霄的叮嘱不无道理。因为下一秒欧阳靖只觉得浑身的温度都被他毫不客气地抽走了。仿制品望舒发出刺耳的蜂鸣,蓝光大盛、寒气四溢,空气的温度急速下降。欧阳靖刚想动动嘴唇和玄霄回话,就发现自己的半张脸已经结冰了!
他只能专心调理自己体内的气息,以平衡玄霄使用羲和时产生的热量。不过几息之间,铺天盖地的火灵与灿烂的神力相撞,产生的冲击波瞬间将半条街道掀了个底朝天!
与此同时,欧阳靖躲在废墟后面,接通了敖胥的通讯。他用舌尖抵住因为寒冷而不停打战的牙齿,跌跌撞撞地汇报了战况:“玄、玄…霄,已牵制住九天玄女,伏羲殿前,无人守卫!”
而灵力通讯的另一边,可以清楚听见敖胥转头向修吾下达的命令:“修吾,立刻以春滋剑破开空间,前往伏羲殿!”
透过春滋剑划开的空间虫洞,可以看到子秋正站在敖胥身边。
“——月姐姐!”
即便决战在即,这个天真可爱的神子依旧会因为朋友的到来而欢欣。但紧接着他的心头又涌上不安:“你们怎么会在这?难道……”
“是的,小秋。”月清疏蹲下身来按住子秋的肩膀,目光温柔而坚定。“我已经做好了觉悟……我们都做好了觉悟。”
在她身后,白茉晴、桑游、修吾站成一排,厚重的沉默昭示着他们的决心。
“……我们走吧。”
敖胥身先士卒。他转过身去,不再注视那一张张稚嫩却坚毅的脸庞。
聪慧如九天玄女,也没能看破敖胥真正的目的是天帝结界。现在她已经被玄霄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就连伏羲殿的正门口都能隐约听见他们的打斗声。敖胥等人很轻松便潜入了殿内。
自上古时代起,神界便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除九天玄女外,任何神族均不可接近伏羲殿。而即便是九天玄女,也不被允许进入伏羲殿。要履行天奉长老的职能时,也只许在门外等候。原因至今不明,而且神族也没那个胆子和好奇心直接开口问父神。
敖胥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立起双掌触碰白色的大门,一阵奇异的感觉顺着神经末梢直冲大脑。敖胥很难形容这种触感,眼前这道门的材质明明类似于白铁,上手去摸时却丝毫没有铁制品应有的寒冷。或者说——眼前这道门根本就和皮肤之间没有温度差,敖胥触摸时也就没有任何实感可言,着实诡异。
但即便伏羲殿的大门真的由某种可以变温的特殊材料制成,也总该有某些瞬间与人体体温产生温差才对,这究竟是……
来不及多想。敖胥双手只是轻微使劲,这道除了伏羲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打开过的门就应声而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就连身经百战的修吾一时间都忘了掏出武器以应对突发状况——
幸好,众人设想中的危机四伏并不存在。
先是一道柔和的光线,从门缝里呼之欲出。接着便是睡莲香气与清冽的净水,门内外的光源亮度终于渐渐趋于一致,众人也总算看清了殿内的景象——
最远端,一道瀑布从不高的山崖上汩汩下落。临近傍晚,暖橙的太阳在水面上投影出糖果一样的色彩。天花板的存在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货真价实的、一望无际的天空。粉色的云彩横向延展,就像被风描了几笔。一群飞雁掠过云端,围绕着最高的一枝花盘旋。
于是沿着这朵被鸟兽们眷顾的巨大花朵向下望去——是一株奇异的植物,粗壮枝干上开满浅紫色的喇叭状的花。花树扎根之地大概是一座湖中小岛,占地不大。花叶洒下的阴影里放置了一张桌子与三把椅子,似乎……还有人坐在上面。
如果继续将视角后拉,就会发现整个小世界坐落在一大片湛蓝的水上。湖泊被一片陆地环绕,却没有任何道路可以来往湖心小岛,它似乎与世隔绝。在距离伏羲殿大门最近的一片陆地上盘虬着几条树根,其宽度足够一个人通行,考虑到它们所在的位置正好连通了大门与内部空间,这里应该就是进入殿内的道路无疑。
但是,即便眼前的景色已经足够美妙、甚至称得上风景如画,可所有人都定在原地,没一个敢踏足其中。
“这……”子秋几乎失去言语,“这就是千百年来……从未有神族造访之地?”
“我还以为伏羲殿会是个多么恐怖的地方,”桑游已经看呆了,“原来这么漂亮啊……”
“的确。”月清疏无不感慨道,“想想也是,神界是宏伟美丽的仙境桃源,天帝伏羲的居所又怎么可能与恐怖沾边。”
只有敖胥觉得奇怪。父神虽然高高在上,却绝非小肚鸡肠之辈。如果祂的居所仅仅只是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这么简单,祂又何须如此矫枉过正,千百年来都不允许任何子民踏足?
“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殿外等着。”敖胥说罢,第一个踏上了那条树根。他用鞋跟碾了碾,确实是寻常树木的质感。于是他暂时放下心,继续向前走去。
沿着树根一路向下,可以看到两只白鸟停在旁边的枝头上。越往里走,空气中圣洁的花香也就越浓。就在此时敖胥忽然来了个急刹,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身侧,过大的震惊下几乎无法将语言组织完整:“这是、这难道是——”
“怎么了?”子秋还以为敖胥遇到了危险,立刻就要冲进去,却被敖胥的下一句话彻底定在原地——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天帝一直不允许任何神族踏足此处的原因——”
“怎么回事?”修吾也一脚踏上了那条树根。不过,他发现异常要比敖胥快一些——在他看到那片定在半空中的花瓣时,修吾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是的,本该随风飘落的花瓣定格在半空中、本该继续展翅高飞的鸟儿却停滞在枝头;本该发出巨响的瀑布却寂静无声,而底部的水花静止在了飞溅的刹那;跃出水面的鱼儿凝滞在半空,高飞的大雁一动不动,橙色的夕阳停止了西沉……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动……动不了,”子秋尝试着从半空中取下一片落花,但原本柔软的花瓣就像被冻住了一样根本掰不动。“这里的一切——花、鸟、鱼,树——它们的时间都被定格了!”
“嘿,来看这里!”桑游冲着四处调查的众人挥舞手臂,“应该不是我看错了吧?位于湖中心的那座岛上,是不是有人啊?”
“真的诶!”白茉晴一个翻身,从一朵大花的花瓣上跳了下来。这行为简直违背物理定律,毕竟若非时间被静止了,脆弱的花是绝不可能承载住人类的体重的。
“那座岛上还长着一株特别高的树,树顶开着最大的花……但它好像是座孤岛,根本没路可走诶。难道我们要游过去吗?”
“依我看,或许根本不用游。”
月清疏已经站在了水边。然后她俯下身,用实际行动解释了自己的缘由。
她一脚踏进了水里——或者说,一脚踏上了湖面。月清疏发誓自己完全没有用到任何轻功之类可以在水上行走的功夫,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踩了上去,而脚下的水面除了泛起些许光点外,什么都没变化。
“看样子,这里的一切都被静止了时间——所以就连水面都可以踩。”
“先等等。”敖胥叫住了她,“岛上的人不知是敌是友,不要贸然靠近。”
“神尊,难道那个人不是天帝吗?”
“从身形来看,不像是父神。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岛上一共有两个人。”
“两个?!”桑游尖叫后退,“你你你你别吓唬我啊,怎么到了神界还能闹鬼啊!这里不是伏羲的小窝吗,祂不是禁止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出入,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神界当然不可能有鬼……你先冷静下来。”修吾握住桑游的手腕把他拉到身边,然后看向敖胥:“但阿游说的在理,如果岛上的人不是天帝,还能是谁?”
“那座岛太远了,看不清上面的情况,咱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子秋提议道,“我觉得,不管岛上的人是谁,既然从咱们的视角能看到对方,对方肯定也能看到我们。而既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说不定他们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呢?”
“小秋说的对。”月清疏用两只手圈成望远镜,“这两个人好像从一开始就没动弹过,他们的时间应该也被静止了吧。”
“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白茉晴道,“咱们走吧,离得越近看得越清楚,反正就算遇到危险,跑也来得及。”
众人只好提心吊胆地“走水路”来到湖心岛上。在那朵巨大花瓣投下的阴影里,摆着一张略显古朴的圆桌,周围放着三只椅子。正如子秋所料,这两个人似乎也是世界的一部分,他们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从一开始就再没动过。
坐在第一把椅子上的是位红发、蛇身的女子。她笑弯了眼睛,一只手优雅地掩住嘴,另一只手的掌心摊开,其中生长着一株紫色的花,看起来似乎与这片岛上随处可见的那种花如出一辙。
第二把椅子上的是位头上长角、皮肤粗砺的男人。他将一只手肘支在桌面上,歪着身子、笑着看向前方,表情恬淡而温和。
“奇了怪了,”桑游疑惑道,“这里明明只有两个人,为什么却摆了三张椅子?”
“可能只是单纯地多放了一张而已?”白茉晴没想太多,“不过这两个人应该都不是伏羲吧,这位大叔一看就五大三粗的,跟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帝完全不一样嘛。”
月清疏接过了桑游的疑惑:“我也觉得这第三把椅子不对劲。这里毕竟是伏羲殿内,说不定每处摆设都有其深意,不太可能出现单纯多放了一张的情况。”
“…………月姑娘言之有理。我认为,这里的确应该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敖胥幽幽地说道,把桑游吓得直接变身树袋熊挂在了修吾身上。
“噫——!神尊大哥我求求你别吓我了!本来这鬼地方就够恐怖的了!”
如果忽略掉美丽的自然风光的话,确实是经典的中式恐怖元素——莫名其妙出现的椅子、时间静止的诡异力量,和“消失”的第三人。
“你们看这两人的眼神和行为,”
敖胥先是绕到了红发女子的座椅旁,
“虽然她眯着眼睛,看不出视线聚焦何处……但她这只捧着鲜花的手掌,很明显指向了第三把椅子的方位。此外,她的头部朝向也可以证明,她在冲着第三把椅子上的人微笑。”
“真的耶!”桑游胆子慢慢大了起来,甚至索性趴在了那个男人的肩上,复刻他的眼神:“这个男人的眼睛好像…也是朝着那个方向看的!”
月清疏分析着:“这么说来,第三把椅子上肯定有人。至少,是曾经有过人。但ta为何离开了呢?还是说,只有ta的时间被‘解冻’了呢?”
“所以时间还能恢复流动的?”白茉晴吓得直接从桌边弹开,“那要是这两个人的时间也复原了,他们岂不是就活过来了?我还是先离远点吧……”
“不对劲,各位。”
子秋刚刚收回了用于探测的神力,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不容乐观。
“因为此地的景象实在太过诡异,我们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时间」出了问题。但我放出一些神力进行探测之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他弯曲手指,敲了敲红发女子的椅背,木头发出咚咚的闷响。“我的父母曾经参与过一项用于研究种族延续的实验,并获得了一定的雾魂之力。我出生后,自然也继承了这份力量,所以我对「时间」的感知要比寻常神族更强一些。我可以断言,我并未在这里感知到一星半点雾魂的权能,换言之,此地的异样绝对不是因为时间流动被暂停的缘故!”
敖胥点点头,对此深信不疑,毕竟他就是当年那场实验的参与者。“这么说来,要么就是有人用特殊材料精心制作了这些模型。要么,此地就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幻境。”
“可就算是要捏手办,它们也太硬了吧!”桑游用力掰了掰一片定格在空中的花瓣,“这个闲出屁来的家伙有必要把一朵花做的这么硬吗?虽然摸起来仍然是滑溜溜的手感,但为什么怎么掰都掰不下来啊!还有那个农民伯伯也是,我刚才靠在他肩膀上时才发现,这家伙连头发丝都是硬的,扎手!”
“那么,这些就都是幻象了?”月清疏有点迷糊了。“可是伏羲殿中为何要设下这种毫无用途的幻象?我刚才又去门口转了一圈,我们依旧可以沿着来时的树根离开伏羲殿,这个幻境似乎并不打算困住我们,它是无害的。”
“……等等。”
从刚才开始敖胥心里就一直有种古怪的既视感。这并非来自伏羲殿中的风景,而是椅子上的两个“人”。虽然确实素未谋面,但他总觉得这两人眼熟得很。
“难、难道说……”
红发、蛇身的女子。
头生双角、后背斗笠的农民——
“…方才桑游说出‘农民’一词时我才意识到,他们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人’……”
一滴冷汗从敖胥额角滑落。
“…女娲、神农——祂们是三皇!”
“?!!”
·本章场景参考了永恒绿洲!毕竟是大结局前的最后一个章回,虽然脑子仍然处于灵感枯竭状态但我真的很努力在琢磨设定了……
·不太清楚下周开始还有没有时间更新,,也许会慢一点,但我必须得保证质量了,大结局写不好我真的会畏罪紫砂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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