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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镜照仇·四 ...
敖胥很久没做梦了。倒不如说,神族在一切与情感相关的功能上都表现得像一部机械而非血肉之躯。他又梦到自己和镜仇在人间游玩的过去。自从当年他没能磨过这名缠人的伙伴,被迫自愿着陪他一起偷渡去了人界后,他就常常梦见那些鲜活的风景。对人界,他说不上是怀念还是好奇更多。就像他也说不清,自己对镜仇到底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还是某些更难以启齿的感情。
他梦见自己和镜仇站在一棵大树下讨论着什么。
镜仇说,“我发现,每个人类都是一棵树。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是世界上和他有关联的一个人。当树上长满叶子时,人才活着。叶子落光之后,人也就死了。”
敖胥不以为然。“人界的植物和神界的不一样吧?神界的树哪怕掉了半片叶子都是一场灾难,但人界的有些树即便叶子落光了也不会死亡,而是会陷入一种休眠期,等待下个春天到来。”
镜仇却只是用一种他读不懂的眼神望着自己。良久,他摇头叹息。
“你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呀……”
梦境之间跳跃得毫无逻辑。这一次,敖胥辨认出周遭景物大体呈现鲜红的颜色,顽石像骨刺一样扎破地表,天空灰蒙蒙一片。于是他很快回想起来,这是他们前往魔界的那次。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魔界的水脉还是紊乱的状态,而那位神奇的欧阳靖,还有他的伙伴们似乎尚未完成“拯救世界”的壮举。而彼时的魔界的确举目荒芜,莫说居住,便是暂且生存下去都难。
......骅骝是被镜仇强行一起拉来的,毕竟所有神灵兽中只有她能过抵御魔界煞气。可就连一头兽都觉得,镜仇想在魔界建立一座城池的想法太异想天开。
可这人硬说什么,它将来会有用的——然后花上许多年时间,把自己和骅骝折腾了个半死,最在廉黎域建成了一座白楼赤纹、拥有九形长廊的城池。
而这座华丽的城池完全采用他个人的审美偏好而设计,与传统神族制式天差地别。所以,他将它称作“天魔国”。天魔国建成的那天,还有一名魔族来找过他们。记得她是个蚩尤后人,自称魔尊重楼的亲卫姜旭,替魔尊来调查一下他们在做些什么。这位眉目俊朗、体态魁梧的魔女尚未开口便不怒自威,她赤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解,询问镜仇为何要开垦廉黎域这片已死的荒地,尔等神族有何阴谋。
他只说,总会有那么一天,许多同胞不满于父神定下的清规戒律,想要逃离神界,去追寻真正的自由。到那时,孤立无援的他们如果放眼六界都没有一个容身之处的话,也太可怜了。
姜旭听罢,沉默许久后说,既然我们都是追寻未来之人、都是只求为后人留下一抹希望之人……那么,吾不会阻拦。
而在她身边,另一名自称重楼亲卫的魔族溪风却并不乐意。他的眼中仍存有对神族的警惕:“当着我的面,也敢让这样的隐患留在魔界?姜旭,你未免有些自以为是了……”
“你大可去报告给尊上。但我十分确信,尊上那样高瞻远瞩的存在必定能够理解我今日的选择……就像他也曾选择了「热土花海」计划一样。”
见溪风依旧困惑,姜旭却不打算继续解释了。
“而且,比起隐患,我更喜欢用另一个词来形容他们——变数。”
天魔国完工后,镜仇甚至得到了姜旭友情赠送的一袋花种。她说这是第一批实验种,种下这些种子,它们会在第二年开出美艳的花。
姜旭身为「热土花海」计划的总工程师,具备丰富的农学、植物学、气象学等领域的知识。她说这些种子能开出花来,镜仇当然相信。
又或者,同为追求希望与奇迹的学者,他们之间本就有某种隐隐的默契。镜仇为了神族的延续策划了九泉工程,姜旭则为了魔界乃至六界的未来创造了热土花海。
第二年,花期如约而至。他在一片彼岸花海的中心插下了自己的长矛,从此这里成为了魔界中神力最盛之地,寻常魔族不敢接近。
很久很久以后,天魔国会如期迎来镜仇意料之中的来客。天魔众在廉黎域浴血奋战,死伤无数。当他们无意间发现了这处鲜红的彼岸花海,感受到其上温暖厚重的神力,归属感油然而生。于是,战士们将死去战友的武器陆续插在中心这柄长枪的身边,围成一圈兵器冢,形同朝拜。他们不再记得那柄枪主人的名字,但对它的敬佩却丝毫不减。
镜仇为了神界所做的事、所留下的希望,远比卷宗中记载的更多。他身上或许仍带有神族的通病,不懂生命、不懂爱,底层逻辑中只有绝对理性。可无人有资格否定他的理想,无人能评判他的功过。
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伏羲想到,他也是这千百年间,自己最骄傲的孩子。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身为万神之父,祂创造了太多孩儿。祂赋予每个神以独一无二的姓名与容貌,赋予他们六界顶点的力量,令他们生活在一尘不染的天上。
他爱着自己的孩子们吗?毫无疑问是的。可他又只拿他们当作追求生命这一课题的演草纸。生命是什么?伏羲本人都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一个完全不懂得生命之人创造的生命,也能叫做生命吗?
他从不教导神族什么是自我、什么是情感、什么是活着。于是,神族只好跌跌撞撞地、懵懵懂懂地生活,他们中有的人或许在日复一日的苍白中瞥见过色彩的样子,这是生命的本能,却会在下一秒被神界的律法擦个干净。
伏羲总以为,是神族生来就愚钝。却从未想过,自己才是扼杀了他们可能性的罪魁祸首。
所以,镜仇的出现堪称整个神界的奇迹。
伏羲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孩子,他温和、智慧,脑子里天马行空,却又深爱自己的种族。很快,镜仇向他崭露了举世无双的才识。伏羲仍然记得那个平凡的午后,当镜仇拿着自己对于九泉与天道的研究报告来找自己时,他胸膛中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一直以来,他总将神族视作孩子。无论他们多么强大、多么聪明,都是自己的后代而已。而在一位父亲的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弱者,是低自己一等的存在。他给予了神族许多特权,却从不给予他们最珍贵的事物——平等。
唯有镜仇让伏羲觉得,他似乎不再仅仅是自己的孩子了。
他是自己的知己。是神族千百年来最耀眼的希望,是他唯一得意的作品。
伏羲想,或许镜仇才是生命的终极形态。他终于找到答案了,他回答了那个亘古的问题。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想痛苦地诘问旁人,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无人可问。是啊,他生来便是三皇之一,是世上最初的生命。是命题之人,亦是求解之人。他又能够向谁提问呢?
若是放在从前,还有镜仇能够回答他的困惑、理解他的想法。伏羲一度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了,镜仇便是自己的同路人。可现在,镜仇也要死去了,甚至连他的罪行都是那样讽刺。
是的,讽刺——
在镜仇的大预言中,神族将面临三场浩劫。三场浩劫均应验后,神族将迎来灭亡。如今,第一场浩劫已经发生,便是上古时期的三族大战。那是所有的神族首次刻骨铭心地体会到,死亡对于这个种族的毁灭性打击。也正因如此,神界上下才会变得人心惶惶,恐惧着接下来的浩劫会何时而至。就算是伏羲和镜仇这两位天才也无法保持冷静,所以他们才分别推行了绝地天通和九泉工程,全力以赴,为的就是避免第二场浩劫。
可戏剧性的是,第二场浩劫终归来临。在照胆泉的密卷中,它连同某个罪神的功业一起被记载了下来,史称——九泉工程·虚神事件。
明明是为了避免浩劫到来而做出的努力,反倒成了浩劫本身。
而本应成为拯救族群的英雄,被送上了处决罪人的断头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最终,伏羲痛苦地诘问自我。无人回应。
“……你终于回来了。”
照胆泉的研究所里,有个人一直一直在等待着他。
“现在,我不关心你去了哪里,镜仇。我也不关心我们将要面对什么——”敖胥说。他握着锁链的手从未抖得如此厉害。“我只想说,你回来了就好。我终于等到你了。”
镜仇看着他,用目光一遍遍描摹他的眼、眉、额间的神纹,紧握的双手。有那么一瞬间镜仇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却又在此刻活了过来。他看见了自己生命的延续方式,用一种虚无缥缈又脆弱柔软,在此之前一直被整个神族所忽略、所唾骂之物——名为「爱」之物。
他回想起归墟界督的疯话来。也许从一开始,他和伏羲就错了。「天道」、「生命」和「爱」,三者彼此联系又彼此成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排除掉任何一方。
只可惜,这样的真理他大概没机会整理下来,留给后人了。但他莫名相信,在不远的未来,一定会有人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实现他未尽的遗愿。
只要这个种族里还有哪怕一人的眼睛依旧看向前方,他所期望的未来就一定可以在那双眼睛的注视里成为现实。
他向敖胥伸出一只手。然后,对他说了最后一个谎。
“走吧,我们一起。”
“——罪人镜仇,私造虚神、亵渎同胞。欺瞒天帝,不知悔改,罪不可赦。依照神界律法,当处以死刑:剥夺神力、剿毁神格、粉碎神座,魂魄押入天狱大荒,永世不入轮回。共犯敖胥,欺上瞒下、助纣为虐,依照神界律法,当打入天狱,囚禁五百年……”
一名罪人深深垂下头颅。他头脑中的学识太过沉重,因此他必然会向现实低头。
而他回眸,看向裁判庭中高高在上的伏羲。他用眼睛和自己的父亲说话:
我的确失败了。我更适合探求天道而不是生命,自从我解构了生命这一概念起,我就注定与它的意义背道而驰。
可我依旧想着,也许生命的意义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陛下……我们不该生来孤独。
直至铡刀落下,从镜仇的眼中都看不见丝毫犹豫。
可,遗憾吗?或许吧,他再也没机会见证神族的未来。
不甘心吗?或许吧,明明是毫无污浊的理想,却成了劫难本身。
但是,后悔吗?
他早已料到了,预言中的浩劫既然共有三场,那第二场浩劫就必然来临。如果不是自己,也会是其他人。比如不满于严苛律法的同胞们,或者备受压迫的新神族会向天帝举起叛旗。届时神族内乱,必然又是死伤无数……
但不论浩劫以何种形式到来,预言所揭示的未来一定会发生,唯有天道不可违逆。实验的失败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似乎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命运。
也就是说,第三场浩劫终会到来。神族的灭亡,也并非遥遥无期。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命运不可逆转,却偏要逆天而行——
这并非愚行。就算没能阻止预言发生,他也会烧尽自己最后一滴血,给后人留下希望的火种。
实验的失败是多方因素导致的,既有九泉理论的不成熟、有他本人的局限性,也有他孤军作战导致的思维固化……但失败同样是宝贵的经验。他相信,赠予未来的火焰不会熄灭,会有人踩着他的脚印继续向前走去。总有一天,神族会迎来真正的救赎。
就像当初面对四名神秘来客的问题一样,镜仇的答案始终如一:如果仅仅因为知道了结果就望而却步,放弃了努力的过程,又与向「天道」低头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应该向命运俯首称臣。
一个巨大的梦破土而出,一个灵魂在此消亡。
伏羲怔怔地看着镜仇的灵力消散的方向,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何会在他身上感受到龙潭的气息。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镜仇笑着奔赴了一场不正常的死亡,而就在他生命消散的下一刻,龙潭的力量顺着九泉灵脉喷涌而出,覆盖了整个世界。
照胆泉的卷宗封印了有关镜仇的一切,也清除了敖胥背负的所有罪责。众神迷惑地望着仍站在刑场上的敖胥,都在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敖胥呆滞地低下头,去看镜仇曾存在过的地方。那儿什么都没有了,却好像有什么白花花、亮晶晶的东西,掉在地上反射着阳光。敖胥将它捡起来,发现那是镜仇随身佩戴的银环——洁白的圆圈里套着开满鲜花的枝桠,是镜仇唯一留下来的遗物,也是宿何还给他的那枚筹码。
他跪下去,很用力地握着银环,柔钝的边缘硌疼了手指。然后他发现,眼前的地面上多了几个深色的圆痕。
那是什么,血吗?
可是神族的血与泪都是透明的。
刑场之下,众神还在议论纷纷。他们总觉得脑子里有东西被夺走了,试图回忆却总是碰壁。伏羲在一百张口和一百种声音里站起身,走到地上的敖胥面前,将一枚昭示着【刑狱长老】身份的牌子交到他手上。
“以罪为镜,可以明虚实……”
祂说,“敖胥,从今往后,由你来做大荒天狱的典狱长。愿你从此顺应天道、维护法则,成为神界律法的象征。”
而后伏羲转过身去,不敢看那双湿润的眼睛。
他在空无一人的路上漫步,云层从他的脚踝飘过,影子在背后孑然地跟随。赐死镜仇的那天,伏羲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孤独过。明明膝下儿孙环绕,却再无一人能像他那样理解自己、做他的知己了。千万年来唯一一个有资格与自己同行的人消失得很彻底,他没给大家留下丝毫念想,无论功过抑或是非,他都弃如敝屣。
“——”
“————”
路过春滋泉附近时,伏羲听见了一声呼唤。
空灵、稚嫩、清脆,美好。治愈。充满希望,生命的活力。
如同刺破黑夜的黎明,勇敢振翅的鸟儿。
新生儿的啼哭。
伏羲感到一阵心悸,似乎有什么事物破壳而出。可当他来到神树之下时,春滋泉一如往常没什么变化。
除了那支蜿蜒曲折的枝干上,多结了一颗果实。
他跌跌撞撞地向新生的神果奔去,胸膛里的神之心从未跳动得如此猛烈。他狠狠瞪着眼睛,这位高高在上的万神之父露出了有生之年最狼狈的一面,他在奔跑的过程中被根系绊倒,摔进泉水里。他甩开湿漉漉的头发,胸口剧烈起伏,终于看清了果实表面发着金光的图案。
……从前伏羲利用神树果实造神的时候,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赋予他们不同的命格。因此,每颗神果上的植物图案都不相同,有的是一朵彼岸花,有的是一片枫叶,有的是一朵勿忘我。
但这颗果子不一样……它有着春滋泉的标识。
它没有受到过伏羲赐予的灵力,没有得到过万神之父的祝福,没有其他神族那样拥有一条注定的命途。它……他似乎是自己诞生的,没有用到伏羲的力量,也没有用到太初灵气。
不过现在,他得到了另一样比太初灵气更珍贵之物——伏羲颤抖着双手捧住这枚果实,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于是众神之父的泪水滴落在果实表面,给予了这只小小的生命最悲哀、也最温柔的祝福。
祂流泪了。生命诞生带来的感动与冲击令他双膝发软。他本就是热爱生命的神,他乐于见到任何形式的幼子降生,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他向神果中送入自己的一丝力量,探查到了真相。
如果将太初灵力比作一团凌乱的线,那伏羲的灵力就要作为坚实的主干,引导着它们缠绕上来,最终排列成一张复杂、有序的网。神果也是一样,这便是神族诞生的原理。
但这枚果实的诞生却完全没有用到伏羲灵力,负责指引的另有其人——
镜仇死去后,逸散的神力意外扩散到了春滋泉。于是,以他一丝残存的力量作穿针引线式的引导,竟然奇迹般地令春滋灵力缠绕在了神果上,织就了这张独一无二的生命网。
——以镜仇的神力作为指引,以春滋灵力作为填充物,这是神界历史上首次没有用到伏羲之力、更没有用到太初灵力而诞生的神族,所以神果上附着的是春滋泉的标识。
镜仇的实验失败了,但失败会孕育成功、成功汇作希望,希望变成了奇迹。
伏羲抚摸着这颗诞生于镜仇之死的果实,慈爱得如同一名平凡的父亲。他大幅催动了自己的灵力,赐予幼子以最强大的力量、最俊美的容颜、最高尚的品性,最神圣的祝福。他使春滋泉翻涌,使神树枝条舒展,最终,那堆凌乱的树枝慢慢组成一把重剑的模样,剑柄上开出洁白的花。
而神果有了伏羲的帮助,很快化了人形。他有一对很好看的眉眼,坚毅而不凌厉、温柔却不懦弱。墨黑长发随风舞动,露出他额间那片细小的、发着光的金叶子来。伏羲折断那柄长在树上的春滋剑,轻轻立在他的身边。
最后,伏羲逃离了这里。
他感到彻头彻尾的迷茫。如果自己和镜仇的计划都失败了,那神果的存在又算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万神之父,唯有那些用自己的力量创造的神才算是神……可现在,我又算什么?
解读生命,不是独属于三皇的永恒课题吗?为何还能有除我以外的存在创造了生命?
天道啊天道……你不是不可违逆吗?不是就连镜仇这样的天才,都只能被你拿捏于股掌吗?若天道执意要赐予神族三次浩劫,执意要灭亡神族……却又为何在这种时候令生命诞生,给予我们希望?!
修吾的诞生,令伏羲彻底迷茫、彻底崩溃。他对自己的使命感到怀疑,对天道、对生命感到困惑。那之后,伏羲匆匆给九天玄女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便开始了他持续至今的闭关。
而第二个造访春滋泉的神,是敖胥。
在看到一人一剑的瞬间,敖胥便认出了故友残存在他身上的灵力。
敖胥慢慢蹲下身,单膝跪在他面前。他长久的安静着,如同一场沉默的交流。
“……你成功了啊。”良久,他说。
看啊,你的梦想实现了,不需要伏羲的力量也能够诞生新的神族了,就算未来那第三场浩劫如约而至,我们也有了延续种族的希望不是吗?
可为什么……你看不到了呢。
“天帝陛下……是不是还没给你取名字?”
敖胥认真地望着沉睡的神族。
“不过,我也不知道给你取什么名字。我不擅长这个,镜仇的点子比我多多了……”
“你是吸收了春滋灵力而诞生的神果……但你既不属于一代神,更不属于二代神。虽然我确实有些不满,属于镜仇的奇迹竟然出现在一枚神果身上——他可是血脉高贵的古神族啊!该死的天道……难道让他失败还不够,要以这种方式侮辱他的丰功伟绩吗?”
“罢了、罢了,你又知道什么呢……你可是希望啊,你是阿仇留下的火种。你是奇迹之子,是破土而出的梦……”
“……说回名字。陛下不想给你取名,我大概能够理解……你的存在已经超出常理了,陛下不愿面对,祂选择了逃避。”
“那么……【修瞰人间归此去,苗音生处是吾乡】——从今往后,你就叫修吾吧。”
连同名字一起赠送给他的,还有镜仇留下来的唯一一件遗物。敖胥小心翼翼地将银环佩戴在修吾的腰间,凑近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头顶上传来的温暖的呼吸。
后来,敖胥成了天狱的典狱长。又有许多新神族犯了天条,经由照胆审判后打入天狱。东俱和明嫣的事还是暴露了,被长老玄冥亲自举报。玄冥身为初代长老,无论是盘根错节的权利还是成熟的头脑都远胜于他,曾经在研究所中开过的让敖胥以权谋私的玩笑,也再没有了实现的机会。
天帝闭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神界,本就动荡不安的人心更加危如累卵。魁予趁此机会集结了一众新神族,向天道举起叛旗。这名女将军带着一身血腥杀进天狱时,用枪尖指着敖胥的心脏,让他交出东俱和明嫣,还有其他神子来。
敖胥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打开了天狱的门,任由叛军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许多神灵兽受到惊吓,也趁着这场混乱逃离了神界。
东俱和明嫣是在狱中生下子秋的,玄冥并不知道他们参与了实验这件事。或许除了修吾,这对夫妻也是为数不多的成功样本。而他们诞下子秋后,融合的雾魂之力似乎也顺利继承给了子秋。
魁予早就不记得镜仇了。她当然也不理解为什么敖胥愿意放任他们在天狱大闹,也不知道在伏羲闭关之后,敖胥曾经去过一趟神殿。他在牢不可破的结界前跪了三天三夜,声泪俱下,只为求伏羲重新出关,不要再逃避现实了——我们明明已经看见了希望不是吗?您又在恐惧什么、迷茫什么?!
最后还是九天玄女实在看不下去敖胥这样发疯,将他赶了回去。
所以听说魁予率领叛党杀上天狱时,敖胥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让他们制造出足够大的乱子,是不是就可以唤醒天帝了……?
——当然,伏羲依旧没有醒来。
天狱之乱平息后,敖胥回了趟人界。他走的九泉灵脉,路过春滋、照胆,来到寒髓、雾魂、龙潭,每一位拥有了形体的卫戍都和他打招呼,善良一点的则告诉他要节哀顺变。最后,他抵达毒瘴。人界的浊气还是那么令他难以忍受,但他只觉得如释重负。此时已是夏至,苗疆的气温升的很快,空气里都是闷闷的花香。苗人的吊脚楼平地而起,一栋栋地遮住阳光。敖胥走过交错的光与影,日头忽冷忽热地晒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千刀万剐。
他来到神农祭坛背后的山崖上,看着飞流直下的瀑布,说,镜仇,人间真美啊。
无人回应,只有空谷的回声。
·总算是把背景故事的尾巴讲完了!惭愧,给镜仇一个原创角色安排了太多戏份(悲)目前所有重要主线应该都交代清楚了,剩下的就是回收一些伏笔和结局的高潮(?)感觉根据现有信息甚至可以猜到结局了哈哈哈
·我想写一个关于天道、关于生命、关于爱的故事,这三个名词是我理想中仙七主线的核心(详见前言)。天道的部分我交给镜仇去回答,生命交给伏羲(神农、女娲)去回答,那么爱的部分当然就是……(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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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镜照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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