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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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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杨晴带着他们出城打了几只野兔、山鸡,大家就在院子里围坐着,生火烤来吃。
李愔正在换牙,杨晴不许他多吃糖,他就想方设法的从哥哥姐姐那里摸几颗糖。
李恪正在认真的听杨晴给自己讲解这几天的功课,一伸手摸了摸小布兜:“李愔!你又拿我的糖!”
李愔一下子塞进嘴里,站起来就跑。
杨晴一伸手拽住了他。
“阿娘!嘿嘿嘿……”李愔讨好的笑着,“我就尝一个,就尝一个。”
“你胡说!你已经摸走了我六颗糖了!”李恪数了数,很是生气。
“那……谁让你没发现的。”李愔嘀咕着。
杨晴按住他:“李愔。”
李愔缩了缩脖子:“要不……我吐出来?”
于是,杨晴把他们的糖都没收了。
李恪气的啊,一把将弟弟薅到了自己身边:“来,小愔,我来教你背书。”
李愔惊恐的挣扎:“不要!不要!哥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晚了。”李恪用力按住他,毫不留情。
新岁正在作画,画的是那日的雪景。
言合很好奇:“新岁,你能记得住啊?”
“嗯,我能啊。”新岁看了下庭院,“以前我住在扬州,虽然也下过雪,但那时年纪还小,身子也不大好,只能在屋里看着。这可以说,是我第一次可以这么痛快的打雪仗,当然印象深刻,我要把它记录下来,当作纪念。”
“那你可要把阿兄他们也画上去,当时他们两个还坐在廊下一起砸我们呢。”
“嗯,当然了,我记得很清楚。”
“对了,我前两日在街上看到了一些簪子,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这些,所以就买回来了。”
新岁看着活灵活现的蝴蝶簪,愣了愣:“二哥,这个……”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言合以为是新岁不喜欢,“那要不我退了去?”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新岁连忙说,“只是……你送我簪子,怕是不合适吧?”新岁长大了些,对于一些事情也知晓了不少。纵使二哥还不明白,可是自己不能不懂事。不然,万一未来二嫂知道了……那岂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你兄长,你是我妹妹,我送你礼物有什么不合适的?”
新岁还想再说什么,言合直接把簪子插在了她的头上:“挺好看的!我的眼光真不错!”
晚上,言合抱着被子枕头敲响了洵安的屋门。
“你有事?”洵安打了个哈欠,“你这是干什么?”真稀奇啊,居然主动来找自己了。
言合进去,铺好被子躺下。
“不是,你有你自己的房间,你来我这里作甚?”洵安不理解,他不是早就不和自己一起睡了吗?
“恪儿和小愔一直在一个房间里睡觉,我们为什么不行?”言合躺下来,“大哥,我问你一件事啊。”
洵安关好门回来躺下:“讲。”
“新岁是不是讨厌我啊?”
“啊?”
“那为什么我送她簪子她不愿意收啊?”
“你送她……你送她什么?”洵安的睡意没了大半。这傻弟弟该不会不知道送簪子意味着什么吧?
“簪子啊。”言合回答,“你怎么这么震惊?”
“不是,杨言合,你知不知道,你是男子啊?”
“我知道啊。”
“新岁她是女子。”
“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还送她簪子!”
“我是她哥哥,不可以吗?”
“可是你们不是亲兄妹啊!”
“那又如何?我们是一家人。”
洵安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但是傻也不能傻成这样啊!还是说,他真不知道啊?
“言合,你要知道,你送给新岁的是簪子。”
“我知道。”没必要非要强调簪子吧?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新岁不太愿意收下自己送的礼物?
洵安叹了口气:“一般来说,男子送女子簪子,意为结发。”
“不就是结……”言合猛地坐起来,“结发?!”
洵安点头:“对啊。”
言合愣住了。
洵安看着弟弟傻楞着的模样,突然很想笑。伸手把他按回被窝:“天气凉,小心生病。”
“大哥,那我送她……不会有什么吧?”
“有什么啊?能有什么?”
言合想了一想,自己可不止一次送过了:“那,万一新岁她……”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去。长了嘴难不成是摆设啊?睡了啊。”
洵安睡得很好,言合却睡不着了。
言合如今也已经十一岁了,自是知道结发是为何意。只是对于自己而言,新岁就是妹妹,兄长送给妹妹礼物在言合看来在正常不过了。但是自己看起来很正常的事情,对于新岁或许会不一样。而且……新岁很有可能是知道的,不然就不会不怎么愿意收下了。
哎,还是找她说清楚吧,免得新岁误会了。
次日,言合便找到新岁,向她说明了情况。
“新岁,对不起啊,我不知道簪子还有这层含义的。所以我……”这个他确实不知道,毕竟他从小没有接触过这些。
“没事的。”新岁笑起来眼眸弯着,“我没有放在心上,二哥你不必介怀。”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生气的。”
“不会的。”
言合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妹妹没有误会。
长安。
李世民处理完了政务,回到了重建好的清扬苑。
两年多的时间,该找的都找了,都没有晞和和孩子们的下落,洛阳、扬州甚至是晞和有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派人去找过了,难道……他们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可是……
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自己,他们没事的。
难不成……
是去了定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萧瑀想念他姐姐的时候也会写信去定襄,晞和她……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毕竟那是她的母亲和侄儿。
想到这里,李世民派人去请萧瑀来一趟。
“臣,见过圣上。”
“私下里不必多礼。”李世民让萧瑀落座,“萧相公,朕听说,你向定襄写过信?”
萧瑀吓了一跳:“请圣上恕罪。”
“朕没有这个意思。”李世民急忙将他扶起来,“朕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现在写一封信送去定襄?”
萧瑀:“什么?”
“哦,朕的意思是,你派人送信时,朕派人护送。”
萧瑀:“圣上是想……”
“朕想着,洛阳、扬州都没有晞和的消息,那她会不会去了定襄?”
萧瑀叹气:“圣上,你还是不相信啊。”
“或许吧,等再过几年,真的找不到了,或许朕会死心吧。”嘴上是如此说这,可是心里,李世民从来没有相信这个事情。
来年二月,一行人启程北上。到了扬州,杨晴祭拜过了父兄,大家便继续前行了。
从淮南道北上至河南道,五月的时候在兖州爬上了泰山观日出。
山顶风大,白天又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爬上来,只来及看到了这一天的晚霞落日。
漫天晚霞弥漫开来,将这一片的天空都染成了橙红色。
落日余晖,将大家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夜晚,大家就在山顶的避风处休息了一晚。
次日凌晨,杨侑俩人早早就起来了,掐着点儿叫醒了他们:“快点了,快要日出了!”
磅礴旭日自东方缓缓升起,火红的太阳映照在人们的眼中,如同跳跃着的旺盛的生命力。
厚厚的云层缭绕在山顶四周,杨晴手握流云,剑随心动,如在云中飘舞。
萧夜看着看得入迷的几个孩子,轻笑出声。
“怎么了?”杨晴转头问他。
“没什么。”萧夜笑意轻柔,“只是觉得,这样子真好。”
洵安一手揽着李恪的肩,指着蓬勃的朝阳:“感觉好热烈啊。”
李恪抬手遮在眉毛上,往远处看。
迎着长空万里,冲着热烈的阳光挥手。
下了泰山,从河南道至河北道,向西经河东道,最终在十月份的时候到了定襄。
如今定襄尚且不属于大唐,这里往来的人鱼龙混杂的,杨晴带着他们到了定襄,是萧圭景和萧素羽出来接的。
“主上。”两人行礼。
杨晴微微颔首:“嗯。”
“主上,年初的时候,长安又来了一封信,是萧相公送来的。不过……送信的人倒是不对。”萧圭景禀报。
“嗯。”杨晴示意他继续说。
“我暗中探寻了一番,那些人应该是李世民的人。他们在此处待了大概有五六个月,然后才回去。主上,估计是李世民还不相信,所以派人来了定襄。”
“嗯,知道了,先进城吧。”
“是。”
进城路上,萧夜揽着萧圭景叙旧,萧素羽看了眼杨侑,想要说什么,但是顾及到这么多人在,只是轻轻哼了哼,没有说什么。
萧圭景带着他们来到了归来客栈。
“暮夏阁萧沐,见过主上。”
杨晴坐下来,接过萧素羽端来的茶水:“说一下情况吧。”
“老夫人身边有宿云、宿雾二人,小公子身边有暮夏阁沐幽、沐浔二人。”萧沐回答,“暮夏阁其余三人,属下守在这间客栈,沐曲、沐怀二人则是暗中守在他们身边。”
杨晴颔首:“知道了,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这些是属下该做的事。”萧沐回答。
萧圭景收拾好了屋子,带着他们去休息了。”
“阿晴。”萧夜看向杨晴。
杨晴看向定襄王宫的方向,久久不语。
“阿晴,怎么了?”
“没什么。”杨晴叹了口气,“多年未见,不知如今……”
“没事的。”萧夜宽慰她,“你们母女多年未见,今日终于有机会重逢,应该欣喜才是。”
杨晴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子里休息。入了夜,杨晴换上了一身简单利落的墨色衣袍,悄悄出了门。
“你怎么在这里?”
萧夜倚着门边,同样一身墨色衣衫:“我早知道你忍不住,走吧,他们已经睡着了。”
“你那么了解我啊。”
“行了少说几句吧,我们赶紧走。”
到了定襄王宫外面,便有人迎了上来。
“属下暮夏阁沐曲,见过主上、萧统领。请主上随属下进去吧。”沐曲带着他们两个偷偷的潜进了定襄王宫中。
“主上,老夫人和小公子就在这里。”看着前面的殿宇,沐曲道。
“你们守好这里。”
“是。”
殿宇不小,杨政道正在书房看书,就见侍女沐幽奉上了一盏茶,摒退了其余的下人,并关上了门,和沐浔守在门口。
杨政道放下书,有些疑惑:“沐幽,怎么了?”
杨晴和萧夜翻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杨政道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杨晴在一旁坐下来,萧夜给她倒了盏茶水,站在一旁。
杨政道见来人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这才认真打量起来人。看着面容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杨晴也不说话,舒服的往那里一靠,上下打量着杨政道,她兄长的遗腹子。这么仔细一看,到是能看出来眉眼像极了兄长,鼻子和嘴巴倒是有些像阿嫂。嗯,长的是真不错,真不愧是我杨家血脉。
杨政道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了。是在祖母的画像上见到过。
“侄儿杨政道,见过昭阳姑母。”杨政道跪下行礼。
杨晴饶有兴趣:“哦?你知道我?”
“祖母经常提到,也有画像。”杨政道回答。
“行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初次见到侄儿,杨晴语气很是温柔。
萧夜听了,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在杨晴身边坐下。
“这次来的匆忙,这个你拿着。”杨晴将一枚玉佩交到了杨政道手中。
杨政道摩挲着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杨”字。
“这枚玉佩,我们兄弟姐妹五人都有,一模一样。长兄的早已随他入了陵墓;你父亲的,随他葬在扬州了;阿姐的,给了她的孩子。这一枚,是我的,如今,交给你。”
“多谢姑母。”
杨晴笑了:“不必言谢。”
杨政道垂下眼帘,攥紧了玉佩。
“如今局势不稳,边关动荡,只怕你们在这里也不会太过长久。”
“我知道了。”杨政道低声道。杨政道如今不过十一二岁,但是自幼颠沛流离,看的、想的、知道的比常人更多。
“政道,你记住,即使有朝一日你回到了长安,也是没有见过我们,明白吗?”
杨政道抬头看向杨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杨晴笑了,拍了拍杨政道的肩膀:“对了,你祖母呢?”
“祖母在寝殿里休息呢。”
“我去看看她。”
杨晴向里面的寝殿走去,守在萧后床榻旁边的宿云、宿雾躬身行了一礼。
杨晴刚一走近,萧后就醒了过来,宿云急忙扶她起来。
“阿晴?”看着已有十余年未见的女儿,萧后有些恍惚。
“女儿,拜见母亲。”杨晴在床榻边跪了下来,俯身行礼。
萧后急忙扶起女儿,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忍不住泪如雨下:“阿晴,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母亲,是我。”
萧后一把抱住了女儿:“阿晴……”
杨晴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也带了一丝哽咽:“母亲。”
萧后紧紧搂住女儿,忍不住悲从中来。
一时无话,仅有重逢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