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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他的爱诞生在恨中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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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间敏锐地感觉到斑心中的犹豫和踯躅消散,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并没有太过担忧,他组织着措辞,试图和斑坦白自己在研究的秽土之术,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给他看下实机演示比较好,于是,道德底线极低的扉间大人,向情报部借了两个待处理的探子,毫无同理心地第一回施展了秽土转生之术,
“通灵术,秽土转生之术。”
他结印的手冷静严谨,丝毫看不出第一次施术的生涩,波澜不惊的红瞳里浮现几许狂热和倨傲,
这是跨越黄泉、横断生死的禁术,足以媲美神的力量,以秽土将亡灵从净土拽回,
这是对死者的亵渎。
扉间一清二楚,但他对世间未知的规则太过好奇,又或者是因为那点不甘心,对秽土转生投注了太多的精力,
他还没冷静下来,去观察斑的反应,就被迎面的一巴掌打懵了,斑没留手,以全部的力量扇了扉间一掌,把他打得头晕眼花,口腔出血,
扉间吐出嘴里的碎牙,眉毛皱成一团,侧脸冷白的皮肤红成一片,肿得厉害,还没给出反应,就被斑双手抓住了领子,赤红的万花筒阴森森地对上他的眼睛,
“扉间,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我不需要你复活任何人,收起你无聊的同情心,不要侮辱我的觉悟。”
扉间也觉得这件事很操蛋,没想到斑的反应这么大,木叶创立之后,斑还没生过这么重的气,“不是,秽土转生来的人,会受施术者控制,比傀儡术更加完善。”
他眼里的傲慢几乎被斑打散了,头痛得厉害,被人推到墙壁上控制,也没有反抗,斑继续质问他,
“你开发这种禁术,柱间知道吗?”
扉间皱着眉摇头,疲惫而痛苦,“还没告诉兄长,我知道这有悖伦理,以后不会再用了。”
“研究手札已经封存了,只是总想着告诉你。”
身体和精神的状态太差,他没有注意到斑眼中诡异的光,在万花筒的红光下,看起来阴森诡谲,
秽土转生是吗?这个术,可太有必要了,斑温柔地抚摸着扉间的脖子,忽略他脸上鬼魅般的表情,说出的话体贴备至,
“很抱歉,扉间,是我冲动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我会处理掉这个禁术,送到柱间那里封印,你不要再研究了。”
扉间被他打得头晕脑胀,迷迷糊糊被他牵着离开了实验室,临走之前勉强记得解开了秽土转生的术式,两个被拽回现实的灵魂回归净土。
当时,他还很高兴,你看,斑明明很懂生死边界这种常理规则,
但在斑自己身上,就和个傻逼一样,
生生死死好多次,都没能将一切放下。
这是他和斑的最后一次交流,斑如何处理的秽土转生之术,他并不清楚,只是事后他也被兄长斥责了一顿,让他不要研究这种逆转规则的禁术。
他去拜访兄长的时候正值盛夏,兄长抱着孩子,毫不见外地向他抱怨斑的处事手段太过酷烈,仿佛抱怨几句,扉间就能帮他解决问题,
扉间只是含糊应了几句,心里却有些隐忧,兄长的手腕太过绵软谦和,姿态放得低,斑恐怕会疲于应对。
事实证明,扉间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岩隐来木叶谈判的使者太过锱铢必较,兄长为了不起争执,不介意作出退步,但斑却不认同这种仿佛吸血虫一般的弱者,对这种道德绑架恨之入骨,
等他和兄长大吵一架以后,扉间在木叶的结界内,看到了那道远行的背影,
他握紧拳头,这是兄长和宇智波的争执,他们两人又不是没因政见不合吵过架,兄长那种低声下气的样子确实让人生气,
但是,他为什么这次,这么心慌呢?
夕阳下,背着焰团扇和镰刀的背影,像极了当年宇智波斑答应和谈那天,从千手的包围圈中离开的背影。
和谈已经实现了,木叶也已经初具雏形,会有越来越多的忍者加入,他们未来要守护更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人守护木叶,为什么,他觉得那个人在越走越远呢?
他有种直觉,斑,快要离开了。
他的直觉并未出错,很快,兄长在木叶宣布,宇智波斑脱离木叶,从此不再视为木叶忍者。
悔恨?
遗憾?
怒不可遏?他的情绪没有这么激烈,他并不傻,反而相当敏锐,倒不如说,感觉迟早会有这么一天,那个人似乎把眼光从村子,扩大到了更广阔的平台上,
比如,忍界,
比如,忍者的命运和未来。
这并不是坏事,
出发点一如既往的高尚,但是他总觉得不对劲,斑曾在他面前提过几回永恒的和平,说实话,他并未放在心上,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人和人都很难相互理解,更何况是所有人,他只当是天方夜谭,但现在看来,斑恐怕真有门路。
他抓了抓头发,停止自责,早知如此,就该带着斑一起来木叶忍校带小孩,他看斑偶尔教他的学生体术时也很开心嘛。
多想无益,斑离开后,兄长支撑不住,参谋团一片乱斗,他又被兄长抓回去当苦力,斑手下那派人对他回来的事情倒是接受良好,虽然如此,还是有人在给他使绊子,最近也确实忙得连轴转。
等他重新将办公室那群妖魔鬼怪降服,有人又给他捅出了新的篓子,
结界班的忍者汇报说,宇智波斑控制九尾,袭击了木叶,
扉间只觉得热气往头顶冲,整个脑壳都在冒烟,忍者还在汇报,火影大人已经出去迎战了,后续的指挥和处理需要等待您的指示。
他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片刻的恍惚后镇静下来,有条不紊地给下属安排任务,让木叶的妇孺撤去安全区,空置出可能殃及的地带,同时要提前应对外界可能派遣的窥伺和试探人员,事务繁杂,
事事都分配下去,他才得以喘息片刻,
木叶之外,巨大的木佛和披着蓝甲的九尾妖兽战作一团,两方每次交手,都伴随着巨大的坍塌和毁灭,
扉间此前从未见过这两个人如此竭尽全力的战斗,即使是泉奈死后的最终之战,宇智波斑的毁灭性尚未强盛至此,
这似乎,并不是忍者该有的力量,
扉间皱眉,兄长的木遁血继且不说,宇智波斑那种毁天灭地的须佐能乎,在千手一族漫长的历史记载中,也只出现过几回,
他们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忍界的均衡。
扉间第一次从研究的角度分析这两个人的实力来源,或许,他们和普通的忍者不一样?他陡然生出些兴趣,新的研究思路来了。
两个人打了两天,到最后,扉间都快要冷静下来了,斑和兄长是挚友,从小就理念相同的同行者,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兄长把斑打服了,然后带回村子里来,比较合理?
倒不是他对兄长的实力太过自信,而是,斑好像从没赢过兄长,这样的话,他得想想怎么给那个死倔的人做心理疏导。
第三天的傍晚,黄昏,夕阳,柱间丢了卷轴,一个人从战斗区域离开,凭借强大的感知能力,扉间飞雷神一闪,出现在柱间面前,抬手架住兄长摇晃的身体,
“兄长,”
不等他问出口,柱间先说出来答案,“斑死了,结束了。”
然后他的兄长力竭,倒在了他的怀里,扉间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眸色沉沉,
这就是,兄长的觉悟吗?
柱间用力抓紧他的胳膊,神色严肃而沉重,“扉间,你去处理斑的尸体,在终末之谷,好生安葬。”
其中警告意味极重,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两句,最终也没说出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好,”
“镜,送兄长回木叶。”
安抚后焦躁的人心,扉间孤身一人踏入了一片乱象的战场,沿路树木倒塌大片,终末之谷两侧的石壁被忍术轰得坑坑洼洼,他在谷底的浅水里,看到了仰卧的黑发青年,
他停在原地,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呼吸间都是在加重胸口的阵痛,他抿唇,勉强撑起稳重可靠的背影,镇定冷肃地安排下属,
“猴子,你和取风把他送回我的实验室,不要假他人之手,记住,只有你们两人。”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如今木叶树大招风,兄长伤势不知如何,风雨飘摇,若是处理不当,就是大厦将倾的危机时刻,他必须稳住。
回村后,扉间压着参谋团,以火影办公室的名义把紧急预案通过,忙了一下午,才得以去医院看一眼仍在沉睡的兄长,
水户姬向他说了兄长的情况,力竭,木遁血继的反噬,后续可能出现的一些症候,他安抚了几句伤感心痛的兄嫂,便沉默地离开了。
实验室外,猿飞日斩和秋道取风老实地执行着看守任务,不让任何人接近,看到老师深夜前来,着急忙慌地迎上去,
“老师,您来了,确实有其他忍族的人到附近探听消息,我和取风都记下来了,回头给您写份报告。”
扉间脸上难掩疲态,拍了拍猿飞的肩膀,“辛苦了,这边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好孩子,”
他想说几句,又想起这些学生和斑也是打过交道的,斑借着指点体术把这群小鬼头打得哭爹喊娘,最终只是沉默地收回手,一人走进了实验室所在的密林里,
猿飞日斩和秋道取风对视一眼,满是担忧,老师和宇智波斑虽然传闻不和,但他们作为学生是清楚的,那位凶神有时会来找老师聊天,带来打包好的寿司,和老师吐槽影楼的傻逼老头,怒骂火影大人做的傻事,
那样融洽和谐的氛围,作不得假。
实验室里很安静,解剖台上躺着的青年也一如从前耍赖装死的样子。
扉间很清楚,斑是个过分天真的人,这样的人不适合站在顶端,那个位置太高,可以将世界的黑暗一览无遗,会让他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但他的实力又足以支撑他的地位,站的越高,越逃不开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他必须面对,
偶尔扉间也会想,如果斑不是宇智波族长,不是和兄长缔结盟约的忍界修罗,是不是他就能保护那个纯洁无垢的梦想,保护好那个天真如初的人,
然而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斑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会喜欢斑,仅此而已。
他退出参谋团的原因,平衡和交易加起来占一半,剩下的,都是处于对斑和兄长的信任,
他信任那个为了理想放下仇恨的人,足够坚强,能够面对世界的黑暗和恶意,不忘初心,
因为他曾经不信兄长,擅自对宇智波泉奈动手,所以这次,他把选择权交给了斑。
事实证明,那家伙也没那么坚韧和无私,抵御不了暗生的怀疑和苟且,
很好,他再一次输了,
一败涂地。
都说兄长逢赌必输,他只觉得自己才是惨王,但凡重大抉择,都输得血本无归,体无完肤。
上一次差点输掉兄长的命,这一次,又要输掉斑的命吗?
他安静地注视着解剖台上闭目的青年,毫无血色的脸,乱糟糟的头发,还沾了许多草叶和泥土,冰凉的温度,仿佛永远不会再醒来。
或许能骗过兄长和其他医生,但他太清楚了,这家伙虽然放弃了木叶这个最初的理想,但绝没有死志,
他的事业尚未成就,他的理想尚未实现,他怎么甘心就此死去。
影分身,
宇智波禁术,
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扉间忽然不想深究了,
他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生死也无所谓了,
扉间伸手,拨开他额头的乱发,温热的唇贴在他的眼睛上,温柔亲昵,
这是他从前不敢做的事,宇智波一族的眼睛太过敏感,他不想触那个人霉头,如今斑无法反抗,扉间终于能得意一回,
“斑,一路顺风,”
“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和兄长一战是为了得到什么,但我依旧觉得,你还是最初那个,愿意为了和平放下仇恨的人,”
“所以,祝你得偿所愿。”
这是他最后的告别,扉间再次直起身来后,眼里的情绪和柔软已经尽数消失,
这个人控制九尾袭击木叶的行为已经超出他的容忍范围,还毁了木叶外围全部的结界,
“若胆敢再次对木叶出手,我必将亲手杀你,”
他不提恩断义绝,不提同袍情谊,只说了一句话,就以往所有的憧憬和向往,尽数断送了,
木叶早已不只是兄长和斑的理想,
火之意志生生不息,世代相传,守护木叶,守护未来的新叶,
也是他的理想,
即使和斑背道而驰,也无所谓。
他创立的影分身术,他熟悉的身体,以及那双独一无二的永恒万花筒,
没有道理能瞒过他,扉间想,这个人真是肆无忌惮。
他支持了兄长的理想一辈子,斑总是喜欢嘲讽他的爱浅薄,比不过兄弟亲情,
斑诛心诛了一辈子,可能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回。
他认输,
兄长已经给过斑教训了,他可能,暂时没办法,再杀他一回了。
该放的狠话已经放过了,扉间转身离开,步伐沉稳,到了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背倚着门,安静地注视着那个平躺的身影,片刻后开门离开,
他还有许多要做的事,失去保护神的木叶,要如何在忍界站稳脚跟,才是他最该考虑的,而不是在这里感时伤怀,
爱恨情仇什么的,重不过家国天下。
扉间再没去看过斑一眼,有些人该死死,爱活活,他费劲吧啦教育了这么多年,惯着哄着,不敢让他稍有不顺心,也不过是现在的结果,
既然如此,还留着良心干什么!
喂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