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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至亲 ...

  •   有道集团主要涉及金融领域,因为业务对象广泛和谁都广结良缘,和云中也有不少业务往来,这个人云因风实在是推脱不开。

      谢善也是老油条了,知道云因风以生病为由推了很多人的场子,只说自己要探病,还让助理站在外面自己进去,象征性地带了个果篮:“云中身体怎么样了?”

      云因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坐在病床上看文件,闻声抬头:“谢董稀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二位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见面的消息早就通过助理接洽完了,偏偏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这不是听说云总病了嘛,我这扔下工作火急火燎地就过来了,您可得注意身体啊,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可不是嘛,也就身体和儿女事了。”

      云乐原本靠着窗户在平板上画画,听到动静就回头了,满脸警惕,她虽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但她能看出来这个不速之客带着目的。

      “这位就是您女儿?”

      “我女儿云乐,乐乐,这是谢伯伯。”

      “伯伯好。”

      “越大越像云总了。”

      “像什么啊,都说乐乐像她爸,要是随了我我也就省心了,”云因风下床坐到谢善对面的沙发上,“你看我这里连纯净水都没有,乐乐,你去买两瓶吧。”

      开玩笑!

      私立医院vip病房里会没有纯净水?

      云乐放下东西起身,向外踱步,这就是明显有事要谈了,她直觉谢善也是想找云因风说联姻这回事,出去后边没有关门,趴在门缝那里竖着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双方又客气了两句,终于步入正题。

      是谢善先开口的。

      他虽名字里带着善字,可即使是笑着,从面相上看,也没人会觉得这是个良善之辈:“云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与秦家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对此深表惋惜,但事已至此,总不能什么补救方法都没有吧。”

      “谢董什么意思?”

      “谢家愿与云家结秦晋之好。”

      秦晋之好。

      云乐没站稳,推了下门。

      云因风注意到那边的声响,没说瞥了眼没有揭穿云乐,只是起身将门关上了:“这孩子,出去买东西也不知道关门。”

      “云中意下如何?”

      “谢董两个儿子,不知哪个合适?”

      谢善承认的有两个孩子,长子是正牌夫人生的,能力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来没有在外沾花惹草过,听说是个规矩的孩子;次子是非婚生子,没几岁母亲就去世了,那时候才被接回谢家,但绯闻不断,也从来没有展现过任何能力。

      “对云总当然得拿出诚意了,次子已经决定与他小时候的玩伴结婚,只是长子的姻缘还没有结果,云中您看呢?”

      云乐被隔绝在门外,听不到里面的交谈了,她站定,不死心地听了片刻,然而vip病房的隔音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她只能作罢愤愤下楼。

      医院的自动售货机难找又难用,云乐低头摆弄着各种小程序授权,心中不免有些烦躁,秦家的事还没完,谢家就来了。

      云家到底有多少家产。

      怎么有种虎狼环伺的既视感。

      “姑娘,你能帮我买瓶水吗?”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已经在另一台自动售货机面前站了良久,云乐来之前他就在了,可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他要走的时候,就见云乐驯服了这个售货机,便前来求助,神色略有些不好意思:“我给你钱的。”

      “哦,好,你要哪个?”

      “最便宜那个就可以。”

      云乐没看价格,扫了码随便买了瓶矿泉水,随着售货机的轨道缓慢滑动,那瓶水咣当一声砸到了下面的取物口。

      “给你叔叔,不用给钱了。”

      “那怎么能行呢?这水也不便宜吧。”

      云因风将富养政策贯彻到底,以至于云乐自小还没在钱上受过委屈,云家家大业大,这瓶水实在是看不上眼。

      云乐推脱着,刚要走开,就听到后面那个中年男人问——

      “是乐乐吗?”

      “我是,”云乐狐疑,“不知您贵姓?”

      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的衣物已经洗到发白,脸上满是沧桑,头发黑白交织,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他五官柔和,骨相好看,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长得非常不错。

      面对这个人,云乐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这种熟悉感来得莫名其妙,就好像他们本来就该是无话不谈、血浓于水的至亲,这只是很平常的见面而已。

      “乐乐,我是爸爸。”

      那个中年男人像是忘了刚刚腼腆的模样,急于证明自己的身份,想拉住云乐但又讪讪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我是程起,是你爸爸。”

      云乐僵在原地。

      云因风说过,她父亲确实是叫程起。

      但知道她父亲叫程起的人不少,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有人打听了消息有意陷害,用这个来威胁云因风也未尝不可。

      可云乐想怀疑都找不到理由,因为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和她太像了,不仅是五官,还有气质。很多人都说她的性格样貌不随云因风,都随了父亲,云乐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你和你妈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见她犹豫的模样,程起率先打破了沉默。

      云乐有些尴尬和陌生,只是机械地回应:“我们挺好的,您呢,这些年怎么样了?”

      她问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程起方才的表现并不意味着他过得很好,反而将他的贫困暴露无遗。

      但程起否认:“我也都好。”

      “您怎么来医院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听了这话,程起的脸色沉了沉,又掩饰了过去:“我没事,就是陪你弟弟来看病,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呢,怎么在这儿?”

      “我妈住院了。”

      程起欲言又止,想关心两句但又没有立场。

      他和云因风离婚时,云乐才四岁。

      像个白白净净的瓷娃娃。

      他和云因风那段时间情绪都不对,吵得不可开交,云乐就怯生生地缩在角落里注视着,不哭也不闹。

      到最后办理了离婚手续分别时,云因风骗云乐说要去游乐场玩,可云乐不知道是不是有所预感,抱着他的胳膊哭得不能自已。

      哭累了睡着之后才离开。

      云因风不需要他支付抚养费,他的新任妻子也不希望他与前任妻儿再联系,那次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一别十余年,已经这么大了。

      程起想,她看起来跟云因风过得很好。

      “你是上大学了吧。”

      云乐点点头:“对,大三了。”

      “好好学习,什么专业?”

      “油画。”

      “有男朋友了吗?”

      “目前还没有。”

      程起像是有些遗憾:“若是以后有了带过来让我看看,我给你把把关,别又找个我这个模样的,走你妈的老路。”

      “那个,”云乐有几分尴尬和怅惋,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父亲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陌生了,“我先上去了,我妈还在等我。”

      “乐乐,能加上你的联系方式吗?”

      云乐用力地捏着手机:“我扫您吧。”

      她回去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和云因风说这件事,坐在医院走廊的公共座椅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春景。

      今年的春日来得晚去得也晚。

      五月都已经过半了,春花才谢。

      手机上程起的朋友圈里记录了新家庭的点点滴滴,只不过内容并没有那么温馨美好——他的儿子患上了重病。

      他和妻子已经带着这个十几岁的孩子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足迹遍布全国,倾家荡产也没能把孩子的病治好。

      怪不得他看起来那样苍老。

      和记忆中的那个父亲相去甚远。

      她正想着,病房的门开了,谢善走出了简单和云乐打了招呼就走了,并没有很神采飞扬,不知道是因为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因为目的没有达到。

      云乐进去:“妈。”

      “怎么愁眉苦脸的,谁惹你了。”

      其实云因风是在试探云乐对于谢善要联姻这件事的态度,但云乐刚做了件对不起云因风的事情,哪里还敢造次,摇了摇头。

      “没人惹我。”

      “瞧你这你这模样,还敢说没人惹你,”云因风笑出了声,“不逗你了,你问问白澈今天还来不来?”

      “来,不对,我不知道我问问。”

      “乐乐,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云因风眯眼。

      云乐脸上就藏不住事,更何况还是面对阅人无数的云因风,她进病房不过五分钟就败露了,低着头道:“我碰见我爸了。”

      说罢还抬头看云因风的反应。

      这件事过于惊奇,云因风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愣了须臾,随即又恢复正常:“我以为什么事呢,碰上就碰上了。”

      “我还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云因风依旧无所谓:“你都加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和他离婚这么多年,早就不在意那些年的弯弯绕绕了,他毕竟是你爸,你要和他有联系我不反对。”

      “妈,你真没事吗?”

      “真没事,他怎么样?”

      云乐斟酌片刻:“我觉得不太好。”

      云因风倒好奇了:“什么意思?”

      云乐拿出手机给云因风看程起的朋友圈。

      程起儿子的病是基因病。

      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只能抑制不可能根治。

      最开始这个孩子只是携带,并没有发病,程起的朋友圈非常温馨,都是他带妻儿出去旅游以及家中温馨的日常。

      算算时间,正是云因风最艰难的时候。

      但后来不知道什么诱因,孩子携带的病被激发出来了,程起朋友圈的内容也随之改变,大致成了借钱、哭诉、自我安慰和鼓励。

      云因风正看着,医院网有些卡,她退了一下又进去时,却只看到程起的朋友圈是两条杠,没有其他内容了。

      被屏蔽了。

      云因风没多说什么。

      人各有命。

      她熄了屏,把手机还给云乐。

      “你自己看着办吧。”

      “妈?”

      “他是对不起我,”云因风揽着云乐坐下,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乐乐,我不希望你因此心怀仇恨。”

      话是如此说,可真要是算起来,程起也未必很对得起云乐——抚养费是云因风主动拒绝的可以不算在内,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云因风说想看看云乐。

      真就这么毫无联系。

      外人都说,程起是个多情心善的,面对脾气不好的云因风,他多宽和包容,但是从这点来看,又有哪里是多情?

      分明就是最无情的人装出最神情的模样。

      “妈,你真没生气啊?”

      “我是那么脾气大的人吗?”

      “不是不是!”

      云因风低头笑起来,又挑眉道:“我如果没记错地话,你是不是晚上有课?”

      “对,有节选修课。”

      “别请假了,去上课吧。”

      云乐这些天的选修课都没有上,坚持在云因风身边熬着,云因风很嫌弃地抵着云乐的脑袋:“你要是还打算走油画这条路就别耽误课程,我还指着你光宗耀祖呢。”

      云乐以为又要联姻了,连连摆手:“就不了吧,妈,我还是跟你管理公司。”

      “得了吧,”云因风指着病床旁边桌子上堆成小山高的文件,“你去看看那些东西,你能看懂几份?”

      都是些晦涩难懂的报表,确实很难懂。

      尤其是云乐上了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数学了,看起来更是像面对天书。

      云乐被云因风以此为由赶出病房去学校上选修课,闷闷不乐的,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手机上被删了几条消息。

      是白澈回复的消息,说待会过去。

      云因风赶云乐走就是这个原因,她端着杯茶站在窗边等白澈,她是一身病号服,身形有些单薄,但并不会显得弱小,相反还有些凌厉。

      白澈推门进来:“云姨,乐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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