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繁华》晗月慈

87、第八十六章 缘聚缘散尘世寰（2）

　　晨煜被掳，一向镇定自若的云卿瞬间没了主意，桑妤歌从她房中出来，皱紧了眉心。
　　劫走晨煜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眼下慕君延不在京城，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晨煜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该如何面对慕君延？
　　月色见她神色苍茫，眼底也满室担忧：“到底是什么人掳走了世子殿下，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慕君祈意味不明的笑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桑妤歌暗暗心惊，难道是他？
　　“夫人请留步。”
　　秦王府门前的侍卫上前几步，伸手一拦，便将正欲进入王府的桑妤歌和月奴拦了下来。那侍卫虽不清楚她的身份，语气却礼貌淡定，显然慕君祈平日治理王府有道，否则又怎会连一个守门的侍卫都如此谨礼守仪，懂得分寸。
　　他恭敬地问道：“此处乃王府重地，不知夫人可受府中哪位贵人的邀请？”
　　“邀请倒是没有，我只不过是来求见王爷的。”桑妤歌噙着丝冷漠的笑意，波澜不惊的回答道。
　　不用她示意，月奴待她说完便已然上前，手举桑妤歌受封侧妃之时的册印玉牌：“瑞亲王府妤侧妃在此，还不赶快参见！”
　　侍卫认出她手上的的确是侧妃才有的册印玉牌，立即鞠身行礼：“属下参见侧妃娘娘。”说完他便打发了个手脚利落的仆人先行告知慕君祈。
　　随后他才丝毫不敢怠慢地将二人迎进了王府。
　　得到下人禀报的慕君祈早桑妤歌片刻等在了大厅之中。
　　今日的桑妤歌穿着一身并不引人注目的鹅黄色素装，柔云发髻上嵌着一颗东珠，梅花细密玉珠额定则缀于眉心之间，装扮虽不出彩，但在她身上却是恰到好处，因为她本身就是光彩最为出色的那一个。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悦。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以前总是他找她，这一次却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妾身参见秦王殿下。”桑妤歌清冷微笑，眼底锋芒的煞意闪烁而逝。月奴立于她身后，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在桑妤歌的注视下依然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奴婢月奴，给秦王殿下请安。”
　　“起吧。”慕君祈淡然勾唇，毫不在意月奴眼中的不甘，径直在厅堂正中的主位上坐下，转而对桑妤歌道：“弟妹虽是第一次来本王的府邸，但也不必拘束，只管把这里当做瑞王府便是。”
　　桑妤歌微微颔首，不冷不热，转身优雅的在客位坐下。
　　慕君祈笑看着她，又道：“弟妹这样的倾城国色突然降临，本王顿觉这小小的王府顺眼了不少。”
　　桑妤歌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从她进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别的表示，只做平常之态，是他掩饰得太好还是他本不知情呢？
　　一名娇俏可爱的绿衣侍女端来了茶，在将茶放在慕君祈身旁时，脸颊绯红，羞答答的看了眼慕君祈，慕君祈也并不气恼。桑妤歌一时有些讶然，她看得出来，秦王府里都是些训练有素的下人，那侍女竟敢当着来客的面与主人调情，而慕君祈也不生气，显然是他默许的，这倒让她很难将平日所见过的慕君祈与风流成性四个联系起来。
　　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慕君祈哑然失笑，向门外吩咐了一声：“来人，把绿裳夫人带回去。”
　　“诺。”马上有人应了一声，接着便有一名五官端庄的丫鬟走了进来，先后向慕君祈桑妤歌见了礼，才走向绿裳：“夫人，我们先回去吧。”
　　绿裳却蓦地抓紧了慕君祈的手腕：“不要！”桑妤歌这才发现，这名被换做绿裳的女子，她眼中的倔强与脸上的神色竟像极了一个稚幼的孩子。
　　月奴亦发现了这一点，惊讶的与桑妤歌对视一眼。
　　慕君祈宠溺的摸摸她的头，低声哄道：“阿裳听话，等四哥哥忙完了就来找你好不好？”
　　绿裳扁扁嘴：“四哥哥骗人！四哥哥有了新姐姐就不会理阿裳了，阿裳不走！”
　　慕君祈哭笑不得，原来她竟以为桑妤歌是他准备新纳的侍妾，不由看了看桑妤歌诧异不已的神情，安慰道：“她不是新姐姐，是来做客的。”
　　“真的？”绿裳狐疑的瞅瞅桑妤歌：“你真的不是四哥哥要娶的新姐姐？”
　　有些明白过来的桑妤歌淡淡笑道：“我不是。”
　　绿裳怯怯地回头，慕君祈瞪她一眼，她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四哥哥别生气，阿裳这就回去。”
　　待绿裳跟随那名丫鬟离开后，慕君祈解释道：“她本是奶娘的女儿，跟我一起长大，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那王爷的心肠还真是好。”桑妤歌淡淡道。
　　“你似乎很不以为然。”慕君祈喝了口茶，平静微笑。
　　“难道不是吗？”她冷冷勾唇，妖艳之极，若是普通人见了这样的笑，定会在瞬间失了方寸。
　　然而慕君祈并不是普通人。
　　他眼中的笑意慢慢冷凝：“你今天来本王的王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话应该妾身问王爷才对。”桑妤歌嘲讽冷笑：“王爷可以对心智只有十岁的女子关怀备至，为何却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你这样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嘭地一声，茶杯被重重地搁在桌案上，慕君祈勃然起身：“本王从不会在意天下人的看法！难道你今天就是为了跟本王说这些废话不成？！”
　　话已经说到了这样的地步，桑妤歌也不再掩藏，在慕君祈勃然而怒后毫不犹豫地起身：“那就请秦王殿下把晨煜交出来，你有什么心思我不管，但你不能卑鄙到利用一个孩子！”
　　“晨煜？”
　　慕君祈蓦然一愣。
　　“你若什么要求就尽管提，犯不着用晨煜来要挟瑞王府。”桑妤歌冷然抬眼，除了慕君祈，她想不出还有谁要如此对付慕君延。
　　终于明白过来的慕君祈冷静下来：“晨煜不见了？”
　　“王妃在晨煜在进香回来的途中让一群人劫走了晨煜，你敢说和你没关系吗？我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拿到一个交代，否则你休想我离开王府半步！”桑妤歌凝眉望向她，月奴站在她身后，眼神明静。
　　慕君祈眼神幽暗如诡：“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顿了顿，他接着道：“如果本王告诉你，晨煜的事情跟本王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信吗？”
　　桑妤歌缓缓勾唇，笑声里满是嘲讽：“要我相信你很难，像你这种人既然敢在暗地里向别人下手，你要说这件事和你无关，我该拿什么相信你！”
　　“陆妤歌，你凭什么认定了是我？！”他的手掌暗暗拧握成拳，怀疑他？跟他无关的事情他绝不会承认！她怀疑他，让他的心脏似要爆炸了一般，在一路心机中走来，他的确暗地里做了无数动作，却从未动过任何一个孩子，她凭什么把晨煜的事情栽在他身上？！
　　“是，本王承认，上次的事情是我的主意，但这一次，你休想赖在本王头上！”
　　他转身，愤怒向门外咆哮：“人都死哪去了？”
　　门外一阵响动，最先进来的人却是方才离去绿裳，她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怯怯地站在那儿：“四哥哥，是刚才阿裳惹你生气了吗？”紧跟在她身后丫鬟慌忙不迭的磕头：“王爷，奴婢没能看着夫人，请王爷降罪！”
　　一见绿裳，原本怒不可遏的慕君祈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桑妤歌怔怔地看着他在绿裳身边停下，像哄孩子一样安慰她：“不是阿裳的错，是朝廷里出了些事，跟阿裳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忽然就有种感觉，也许事情真的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四哥哥不生气了。”绿裳擦擦他的脸，“阿裳喜欢看四哥哥笑的样子，因为四哥哥笑着的时候最好看了。”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温润如风，方才的愤怒不堪在他脸上寻不出半分踪迹：“好，四哥哥不生气了，但是阿裳要答应四哥哥一件事情好不好？”
　　“只要四哥哥不生气，阿裳做什么都可以的。”绿裳天真地往他肩上蹭了蹭。
　　慕君祈满意的笑了笑：“那好，四哥哥现在有些事情要去忙，所以阿裳要答应四哥哥，在四哥哥回来之前一定乖乖的吃饭睡觉。”
　　绿裳的头点个不停：“那四哥哥要早点回来。”
　　慕君祈将绿裳交给丫鬟，沉声道：“若是本王回来，夫人出了任何差池，你就提着你的头来见本王！”
　　交代一切，慕君祈抬眼看着恭敬立于门外侍卫：“传本王命令，即刻召集王府骑卫，本王翻遍整个帝都也要将瑞王府世子找出来！”
　　在他离开时，冷冷看了眼背影有些僵硬的桑妤歌：
　　“本王再怎么卑劣，也不会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