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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应照离人妆镜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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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妤歌徐徐地梳理长发;嘴角含笑,对镜拈花,轻轻的为自己戴上钗环;伸手披上素衣白衣纤尘,素裳翩翩。
颦眉远黛,不染而墨,明亮而又清澈的二点灿星如若一弦秋水,一点丹寇使樱花失色,冰肌玉肤,体态轻盈,清如芙蓉出水。
素衣钗环,却毫不显单调,反而越加倾城绝世,桑妤歌十分清楚自己的美丽,也懂得怎样才能将她的美丽完全示于人前。
低下头,她轻声微笑,笑声里满是自嘲。
妤歌,你可知道,选择了这条路,从此就再无回头的可能。
过了今天,便再也没有了退路,从此不见三生石,不见合欢树,或许倾尽一生也无法遇良人,连理生。
那就是你的命运。
今生无法逃开的使命。
茗香恭敬地声音在门外响起:“妤歌小姐,时辰已经,该出发了。”
桑妤歌身子蓦然一顿,随即嫣然:“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起身,开门。
茗香的身影谦恭的候立在门边。
“走吧。”
妤歌轻声说道,携了茗香,一步一步向院外走去。
一步一步。
走向既定的宿命。
慕朝的选秀五年一届,在各地进行初选,由宫中品级较高的太监嬷嬷监选,过了初选便随之进宫,经过后宫中品级最高的尚宫女官复选,最后由天子与后妃殿选。
暮州的初选就定在府衙的后院。
一大早,从各处赶来的秀女便依次来到了院中,白隐荷走进院子的时候,只见一片莺艳入目,不觉一怔烦闷。
思及今后将在深宫看尽这世间繁华,在一大堆浓妆艳抹的女子中费尽心机只为那一顶凤冠,遂心事重重地走向一旁并不起眼的角落。
总有人说一个女子一旦走进后宫,就是飞上枝头变成的凤凰,但她却深知后宫阴寒,进入后宫后到底是凡鸟还是凤凰,只有天才知道,她并不想进宫,但必须为自己的家族负责,未来命运如何,她全都交给了老天决定。
“咦?这不是白姑娘吗?”
一道明丽而讶异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白隐荷暗自皱眉,知晓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同列为暮州四美人的何月莫。
何月莫是心高气傲之人,虽然只是师爷的女儿,却自小便打定主意要做人上之人,性子极为执拗,白隐荷喜静,自是不常与她来往,此时见她招呼自己,又不便拒绝,微有苦恼,但转身之后依然一副妍妍而笑的样子:“何姑娘也来了。”
何月莫嘴角高傲的一弯,视线却径直望向那群莺艳的女子,道:“进了宫便是凤凰,我当然是要来的,只是这样一来,谁是凤凰,谁是凡鸟便自有定论了。”
在暮州四美人成名之前,何月莫一直以姿色冠绝而自负,直到三年前的彩灯会上,州府之女陈家小姐邀请暮州城中与年龄相仿的闺中女子观灯猜谜,谁也不曾料到,这一年的灯会上竟然一道出现了美貌不分上下的白隐荷、陆诗韵,而那陈小姐自己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这样一来,暮州四美人的名声便由此传开了。
凭空出现与自己齐名的三个美人,何月莫自然是有些不满的。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白隐荷只是淡淡一笑,礼仪风度皆在,风华照人:“何姑娘所言极是,以姑娘这般才貌,理当是凤凰。”
何月莫唇角上扬,正欲开口,唇边的微笑却瞬间凝滞。
白隐荷诧异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愣住。
素衣钗环,倾绝天下。
此时此刻,白隐荷浮现在脑海中的就只有这八个字。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那般惊心动魄的美丽,那般明妍清丽的五官,那般淡然宁静的风华气度,那般……
她漫步走来。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走近。
周遭,恍如死寂一般。
白隐荷怔怔的望着她,震惊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她生平从未见过这般容颜的女子。
自然神奇的造化要怎样才能造就这样的美丽?
淡淡的光华下。
一片莺莺燕燕之间,一袭素衣。
然而众人却不觉得黯淡,反而在那人身上看到了一种高贵的惊艳。
女子衣衫飘曳,一身素衣恍惚随风送香,清丽绝伦,顾盼流云之间,风姿绰约,艳绝倾城,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润,恍如秋菊披霜,静若松生空谷。
她的脸上满是笑意。
那笑如春风和煦,眼眸中也笑意连连。
那样绝世独立的女子啊!
一步一世绝倾城,只是当时惊鸿现。
那日之后,妤歌之容渐渐在暮州传了开来。
有人说,陆家义女妤歌之美倾绝天下。
有人说,妤歌之美天下无双,四美瞬间黯淡无光。
有人说,妤歌之美令四美人之一何月莫数日不言。
有人说……
短短几日的时间,妤歌由籍籍无名直跃暮州四美人,倾绝天下,举世无双。
茗香将听来的传言告诉陆诗韵时,陆诗韵正在院中剪折梅枝,闻听此言,她不由淡然一笑,想起那日初选后在暮州流传开来的诗句,道:“一步一世绝倾城,只是当时惊鸿现,她当担此美名。”
“是啊,那个情景,恐怕是绝妙的画师也难以成于纸上。”茗香感同身受的点点头,想起那张倾城的容颜,忽然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姐,由桑姑娘代替你进宫,这样真的好吗?”
陆诗韵手指一顿。
自初选已经过去七八日,也逐渐接近年关,想想上次见到桑妤歌已经是三天前州衙派人送来初选结果的时候,桑妤歌会入选陆诗韵并不意外,倒是那官差谄媚的笑令她心生烦闷,却见桑妤歌盈盈而笑,礼数尽周,完全不是平常冷漠的样子。
这才是她感到惊讶的地方。
妤歌妤歌,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只是……
思及秦萧,陆诗韵压下心底的暗思,她已然选择了这条路,到如今,即便是个错,也只能错就到底。
“茗香,你要记住,桑妤歌已是父亲的义女,亦是陆家正经的小姐,你就该唤她一声小姐。”陆诗韵的目光遥遥的望向天空,轻叹了一声。
“是,小姐,茗香记住了。”
茗香乖巧的点点头。对于桑妤歌,她并不怎么亲近,自然无法对她有如小姐一般的感情,但既然是小姐的嘱咐,她就一定会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