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繁华》晗月慈

57、第五十六章 愿逐月华流照君（2）

　　静坐了片刻，她吩咐清娴从房中取出了琴。
　　纤长的指尖划过细润弦丝，发出“铮”地一声弦音。她低头看琴，一阵苦笑。
　　琴的确是好琴。
　　只是她承受不起。
　　她抬首吩咐道：“把这琴送到瑞华园书房。”
　　“诺。”清羽惯性的应了一声，旋即又诧异的睁大眼眸：“……书房？”
　　桑妤歌端着杯盏，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笑得异常疏离冷漠。

　　清娴清羽早已退下。
　　桑妤歌悠闲自得品茶赏花，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异常耀眼夺目。她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虽然带着几分闲散，然而却恍惚间透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妖娆诱惑。
　　当杯中的茶慢慢见底，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最终幻化为倾国倾城的弧度。
　　“你就那么想走？”当慕君延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皙的手缓缓放下茶盏，她优雅的起身，淡定的直视他犀利的目光：“王爷不肯给我答案，那就只有我自己来找。”
　　还琴，既是拒绝，亦是坚决。
　　“你在激怒本王！”
　　犀利的眉眼间，疏冷冷漠，夹杂着地隐隐怒意。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就是为了不去想那个结局，而她却如此决然的逼他做出决定，不给他半分喘息的余地。
　　“王爷可以这么认为。”
　　她冷漠的移开视线，指间却在不经意间有几分僵硬。
　　慕君延看着她时，脸上的神情一直是阴晴不定的，他看了她良久，眼底的愤怒逐渐变成冰冷：“如果这就是你所期望的，我成全你。”
　　他放她走。
　　他看着她，斩钉截铁的冷笑道：“但是你给本王记清楚，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你也是我慕君延的侧妃！”
　　他转身就走，不带半分留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的长廊，她的嘴角依然挂着妖娆的弧度。
　　无论如何，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空气中飘散着绿叶的清香味道。
　　桑妤歌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欲饮的时候，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笑意，她悠闲的喝了口茶，慢慢开口：“堂堂大慕皇朝的十一皇子，昱亲王殿下什么时候变成鬼鬼祟祟偷听的小人了？”
　　“这样都被你发现了。”慕君洧泄气的从角落的花丛中走出，掸去锦衣上的褶皱，惋惜的叹气：“还以为藏得万无一失呢。”
　　“要想不被人发现，偷听的手段也要高明一点才行。”
　　她慢条斯理的给他倒了杯茶。
　　慕君洧听完后笑了起来，不等她示意就坐在了案旁：“这么说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不过刚才在书房，他一见到丫头抱过来的琴，脸一下就绿了，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生气呢。”他说着，暗地里看了看她的神色。
　　桑妤歌本来欲开口说一些什么的，却终究是垂眸默下声音，事已经至此，说再多都已经没有分别了。
　　慕君洧又抬眼看了看她，敛了笑意平静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走？”
　　她亦是平静回视他：“这个地方本身就不属于我。”
　　他静静的看着她好大一会儿半响，终究是淡淡一笑：“看来你是非走不可了。”
　　她依旧平静的看着他，半响，忽然有些嘲讽的笑起：“那你是来做他说客的？”
　　他好看扬扬眉：“若是你非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
　　她眼中的兴味愈浓，启唇轻笑道：“看得出来你很维护他，相信这些来你也帮他做了不少的事情吧？”
　　慕君洧脸上的笑意一敛：“你说这话会不会太犀利了一点？”
　　“难道不是么？”她勾唇冷笑，“为了那个位置，你跟他应该费了不少心机。”
　　慕君洧眸光闪烁，不悦的回了一句：“你方才说的话对九哥不公道。”
　　桑妤歌冷笑不语。
　　她的漠然让他的心底陡然升腾起一股恼意：“你根本不了解他，你若是了解他，绝不会这么说。”
　　“也许吧。”
　　她抬头看向阳光灿烂的天空。
　　“听说你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我似乎还没跟你说过恭喜。”
　　她想，即使她离开了，但她永远会记得，曾有一个眉飞色舞的少年曾经在她的记忆里停留过。
　　慕君洧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面色一怔：“你怎么提起这个了？”她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有些烦恼，尤其是成亲的日子越临越近，他总有莫名的紧张与担忧感。
　　“难道不能提么？”她不解的反问。
　　“也不是啦。”他烦躁的摆摆手，“只是好像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尤其娶的还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他怎么知道那个女子会不会适合他？但圣旨一下，他又不得不娶。
　　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桑妤歌侧眸微笑：“原来你是在担心你要迎娶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慕君洧抬头看了看她，忽然想起她也曾是重华宫的秀女，不由问：“对了，你在重华宫待过，你应该见过她吧？”
　　桑妤歌正欲喝茶，闻言好笑的说道：“难道你连自己即将娶的女子都不清楚吗？”
　　“这些事情我都交给府里的人在办。”慕君洧理所当然的回答，从赐婚到现在，他几乎没怎么操心。
　　桑妤歌喝过茶后将杯盏放下，笑道：“你的新婚妻子白隐荷是暮州首富之女，暮州有名的四美人之一。”
　　“暮州？”慕君洧愣了愣，这才想起她也是从暮州入宫的，遂不好意思的笑笑，慌慌张张的抓起案上的点心就往嘴里送。
　　桑妤歌又是一笑：“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应该会满意的。”
　　他见她笑了，面上的神情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却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真的？”
　　“我说的话不可靠？”
　　她侧眸笑问。
　　慕君洧讪讪而笑。
　　桑妤歌抬眼看他，他低头喝茶，侧脸的轮廓，棱角分明，印在阳光之下，英俊异常，咋一看，她甚至恍然见到了慕君延的影子。
　　嘴角的笑意缓缓凝滞住。
　　明明放弃的人是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