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未终》凶柿薯片

9、第 9 章

　　江聿时回到季婶家时，季婶正在客厅吃早饭。

　　看到院子里洗手的江聿时季婶吃了一惊，连忙走出来在江聿时身后看了看。

　　季婶的筷子还没放下，问江聿时：“你季哥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回来了。”

　　江聿时擦手时环顾了一下四周，他问季婶：“小刘呢？”

　　季婶在厨房给江聿时盛了碗粥，回道，“从昨天就不在家了，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出去办事了呢。”

　　江聿时皱了皱眉，小刘助理一个成年的大男人怎么会一夜未归，更何况这里到了晚上连个亮灯的娱乐地方都没有。

　　他没和季婶细说，让季婶把盛好的粥放桌上他一会儿回来再说。

　　江聿时记得小刘说是要去葡萄园摘葡萄，他沿记忆中季钊和他说过的方向走去，一排排葡萄大棚出现在眼前。可能是这个季节阳光充足，每个大棚的底部都被掀了上去，露出茂密的葡萄藤，有些葡萄藤上结了一挂挂紫色的葡萄，有的葡萄藤上的葡萄还是青的。

　　他走到园子门口才发现入口的木栅栏上了锁，里面有几间泥坯垒的小屋，外面的墙上蜿蜒着几道从底部延伸出来的裂痕。

　　清晨的葡萄园万籁俱静，恍惚间江聿时好像听到了几声喧闹，他皱眉往葡萄园大门的左边走过去。

　　左边的小路上草长得茂盛了些，从葡萄园左边尽头转弯，竟然还有几间房子，刚才在大门的时候没有看见，被左边的大棚挡得严严实实。

　　随着不断走近，喧闹声更加明显，江聿时听到了小刘助理兴奋的声音。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昏暗狭窄的房间里摆了张及腰高的桌子，围着桌子坐了一圈人，其中就有连领带都歪了的小刘助理。他们正搓着桌上的麻将，小刘助理在背对着门的位置，边搓边大咧咧地说道，“上把不算，再来两把，我这手气刚刚上来。”

　　小刘助理看到对面的人都噤了声也往后看，他随意回头一瞥看到了门口的江聿时。

　　江聿时用手掩在鼻子下面淡淡看了他一眼，小刘助理连忙起身站直整理衬衫，顺便和旁边的一个大叔说：“张叔，快把烟掐了。”

　　旁边坐着的张叔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还是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弹了弹掐灭了。

　　“小少爷，你怎么来了。”小刘助理推开椅子有些慌张地问道。

　　江聿时动作不大地转了转头示意他出去说，自己转身先走了出去。

　　小刘助理对着一脸懵的乡亲们安抚地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大问题，在旁边等了好久的张叔看他走了干脆顶替他的位置和其余人接着搓起了麻将。

　　小刘助理出来的时候还在把衬衫塞进裤子里，“怎么了，小少爷。”

　　江聿时看他一副熬夜过度不太清醒的样子，不冷不热道，“再看不到你的人，我都要报人口失踪了。”

　　小刘听到江聿时的话讪笑着挠了挠头，“我昨天本来准备摘葡萄来着，看到他们在玩扑克牌，没忍住就想试试。没想到他们人这么好，不玩钱的不说，我连输好几局还愿意带我一起玩，教会了我不少，玩完扑克玩麻将，不知不觉就到现在了。”

　　小刘助理一脸笑眯眯不要钱的便宜样，江聿时又不能追究里面那些人的责任。全是小刘自愿的，看刚才那架势，都快和里面那帮什么张叔王叔的处成哥俩好了。

　　江聿时只好当他出去放松了一天，收拾收拾准备一起回去了。

　　小刘助理见状对江聿时说：“少爷，我得进去跟人家打声招呼说先走了，要不然显得多不礼貌。”

　　江聿时看了一眼小刘助理急匆匆跑进去的背影，他记得小刘助理原本不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人。

　　俩人回到季婶家季婶才知道小刘在村里耍了一夜，她原本就把这些人当自家孩子看。季婶的大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小刘的后背上，正在喝粥的小刘呛了一大口。

　　季婶给他递了一杯水念念叨叨，“那几个牌篓子平时有空就玩两把，斗鸡走狗的没有上进心，别跟他们混一起。”

　　江聿时慢悠悠吃完早饭，准备回去补个觉，昨天在外面呆了一夜没睡好，今天早上又背人背了一路，他让季婶中午吃饭不用叫他。

　　江聿时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他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下午四点多。

　　楼下传来一阵喧闹，江聿时走到阳台往楼下看了看，院子里来来往往地走着一些人。

　　小刘在院子里和一个大叔磕着瓜子坐在凳子上说说笑笑，眼神扫到了三楼阳台的江聿时，冲他挥了挥手，他旁边的大叔也有样学样，笑得一脸褶子地冲他挥了挥手。

　　江聿时蹙眉摇了摇头，等他下了楼发现客厅里也站了好几个人，看到他下来一脸热忱的迎了上来。

　　江聿时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臂从一个爷爷的臂弯里抽了出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爷爷就是早上他见过，扶夏萄回家的那个爷爷。

　　有志爷爷对于江聿时暗中的疏离一点儿也没放心上，有钱人家的孩子模样长得好，有点儿脾气才正常。

　　“这就是小少爷吧，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看着就人好心善。”有志爷爷拍着江聿时的肩膀欣慰地说道。

　　季婶打断了有志爷爷的话，“吃醉了酒胡吣什么。”

　　季婶和有志爷爷是本家，平时来往就比较紧密，有话也是直言不讳。

　　季婶摘下围裙放茶几上，和江聿时说道，“他们几个知道了你把夏萄背回来的事，说什么也要叫你一起吃个饭，要不然心里过意不去，他们就这样，直心眼子搁不住事儿。”

　　江聿时看着客厅里坐着的几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不以为意道，“我在家吃就行。”

　　光客厅里坐着的这几位人就够多了，麻烦。

　　有志爷爷旁边的一个大叔上来想拉住江聿时，“去呗，惠萍奶奶她们下午就在夏萄家做饭了，这会儿说不定饭都快做好了。”

　　江聿时皱眉往旁边侧了下身子，小刘助理也凑过来，“小少爷咱就去吧，你看你做了好事怎么还不愿意留名呢，他们人都不错，还特意来家里请你呢。”

　　江聿时眼神闪了闪，夏萄没和他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严格说起来，其实是她在山上找到了他。

　　“那让他们先走吧，我一会儿过去。”

　　听了江聿时的话后几个乡亲欢欢喜喜地走了，小刘助理也跟在旁边一副有荣与焉的样子，显然跟这群当地人混得非常熟了。

　　随后不久季婶也先过去了，她惦记着夏萄家里恐怕没多少菜，从厨房里挎了个装着菜的竹篮子急匆匆走了。

　　江聿时虽然兴致不是很高，不过一顿饭而已，却能从那几个村民和季婶刚才的举手投足间看出来兴意和溢于言表的高兴。

　　江聿时在家里呆了一会儿，在房间里换了衣服后也过去了。

　　这不是第一次来夏萄家了，今天的院子里支了张桌子，周围放了四张条凳，上面已经摆了几盘冷菜。

　　夏萄蹲在压水机前面洗菜，随后端去了厨房，右脚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利索。

　　一个洗筷子的大婶无意间瞥见了进门的江聿时，起身用大嗓门吆喝道，“哎呦！这是打哪儿来的小少爷，长得也忒白净了。”

　　说话的大婶李银瓶是村里有名的大嗓门，说话也格外不拘小节，遇见不长眼的找事儿不关你事男人还是女人都一张嘴给你怼回去，说不过就动手，打不过就撒泼。

　　夏萄余光里也看到了江聿时进门，听到银瓶婶调侃的语气不由得暗暗偷笑。

　　季婶几人听到李银瓶的话都从厨房里出来看，季婶让江聿时先在板凳上坐，屋里是一些男人在吸烟，江聿时闻不惯。

　　江聿时倒是从容不迫，坐定后微微侧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院子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衣服，随着几缕晚风微微扬起，还有他昨天晚上穿过的军大衣。

　　一个婶子从屋子里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对夏萄说道，“葡萄，你晾的衣服该收了，晚上要下露水。”

　　另一个年纪略大一点儿的边和面边念叨，“葡萄，没人穿的衣服不要洗得那么勤，越洗布料越容易糟，军大衣收起来就别拿出来了。”

　　厨房里几个的女人进进出出，手下动作也利索，在厨房里边聊天边做事，气氛好不快活，有时还看看院子里的江聿时，小声说些什么。

　　夏萄动作不便，充其量打打下手，还被从厨房里撵出去让她去玩。

　　夏萄坐在江聿时旁边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你别太在意，几个婶子爱开些玩笑，都没有坏心。”

　　江聿时视线移了过来，眼神悠悠地停在她身上，“我生气了？”

　　夏萄语塞，根据最近的相处和观察，这位少爷相当吹毛求疵，听不得一句不好，她才为几位婶婶说了几句话。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在旁边葡萄藤的掩映下显出几分温暖。

　　桌子就放在葡萄架旁边，夏萄闲着也是无聊，就把杯子都摆了出来，一杯一杯斟满茶水。

　　江聿时撑着头拨弄着杯子，夏萄正在旁边端着暖瓶倒水，冷不丁被江聿时突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

　　原来是一只胆大的天牛跳到了桌子上，试图用它长长的触须够到杯子里的水。

　　江聿时只在小学的生物课本上见过此类东西，天牛的身体和触须都是黑白相间的，乍一见到丑得这么有冲击力的活物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

　　夏萄探头过来看了看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天牛，江聿时也双眉紧锁一动不动地仿佛和它对峙了起来，白皙的脸庞甚至微微发红。

　　看样子他没见过这种小虫子，夏萄伸手稳准狠地抓住了天牛的肩胛骨，还特意在江聿时面前晃了一圈，“别找它报仇啊，这东西可是会咬人的。”

　　说完手一甩把那只天牛甩到院子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