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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拍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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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桢第一次见到姜清染,也是在这样的宴会上。
那是四年前的冬天,他奉父亲之命去香江参加一场拍卖会,为的就是拍下祖父秦书白流落在海外的一副国宝级画作。
慕名而来的收藏家很多,场内混杂着英语,粤语的嗡嗡声。秦桢看得出来,其中有一半都是冲着那副《碧峰》去的。
很可惜,秦父提供的预算并不充足。在一些狂热爱好者的竞价下,秦桢只好收手。
最后,一位坐在前排的年轻女子一锤定音,以令人惊叹的高价取得了胜利。
因为离得太远,秦桢只能看见她的半个背影。她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高领,肩线平直,举起的右手臂线条流畅有力,一看就有长期锻炼的痕迹。
巧就巧在,她转头同邻座说话,那张惊艳绝伦的侧脸直直地撞进秦桢心里。
他画过几千张人物像,临摹过古今中外所有著名的美人图——
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张脸。
假如命运暗中给每个人安排了一个运气账户的话,那一天,秦桢一定用掉了半生的好运。
因为拍卖会一别后,他在次日的A市商会新年宴上再次见到了她。
原本他是不喜欢参加这类交际活动的,但那天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便答应父亲故交、如今在香江做生意的李总的邀请。
在香江的A市人历来喜欢抱团合作,其中有不少喜好书画,或附庸风雅之辈。顶着“秦川长子”名头的秦桢不出意料地大受欢迎,但众人越是吹捧,他就越是尴尬。
直到有人提起了昨晚的《碧峰》。
“要不是姜家丫头出手,险些就落到美国佬手里了。洋人懂什么国画啊!”
“海昌也是命好。儿子怎么都扶不起来,谁想到女儿这么争气。听说二十出头就拿了两个硕士学位回来,去年接手的那几个子公司,一下子都起死回生了。”
原来她姓姜,也是A市人!
秦桢露出笑意,留神倾听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听见有人说她马上要到了,忙借口离开,去盥洗室整理自己的头发。
偏偏就是那么巧,他刚走出盥洗室,便撞上了姜清染。
心灵先于眼睛认出了她,他脱口而出:
“姜小姐。”
姜清染打量他,目光中有惊艳一闪而过,随后便转为疑惑。
秦桢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过无数版开场白,最后居然这么蠢。
他的耳廓一下子红了:“我叫秦桢,昨天在拍卖会上见过你,那副《碧峰》是我爷爷画的。”
姜清染微笑着伸出手:“哎呀,秦先生是来向我讨画的吗?”
又说蠢话了。秦桢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忙不迭地摇头。
“我的意思是,姜小姐很有品味。”
秦桢后来又说了些什么,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记忆里唯一的烙印,就是姜清染的眼神。真奇怪,他从这个年轻女孩的眼睛里,看到了与年龄不符的通透。
就仿佛她已经看透了自己的灵魂。
最后,姜清染给了他一张名片。
“秦先生想看画,可以随时联系我。”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回见。”
*
时隔四年,姜清染又和秦桢出席了同一场拍卖会。
上一次他们互不相识。但这一次,他们貌似亲密地坐在一起。
而当初坐在她身边的白璟圳,此刻正站在台上人模人样地介绍起慈善基金会的概况。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无法预料。
拍卖目录也很快发到他们手上,姜清染随意翻了翻,都是些小众名家的书画古董,并没有太大兴趣。
手机震了几下,是徐堇澄的消息。
“刚进组就要拍夜戏(哭)”
“好累哦”
这小狐狸,还没干几天活就叫苦。姜清染玩味一笑,随手回了一个鼓励的表情。
那边秒回:“姐姐在干嘛?”
姜清染想了想,拍了张拍卖目录的照片发给他。刚收起手机,就看见秦桢盯着自己。
“怎么?”
秦桢很想问她,是不是在回徐堇澄的消息。但转念一想,无论对方是谁,从她打字时愉快的表情来看,一定关系匪浅。
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没什么。”
姜清染见他一直停留在手册的某一页,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是一幅明代的山水小品,估价不高,甚至还比不上她给秦桢定制的手表。
想要这个,又不好意思开口说?
姜清染觉得好笑,他越是这样别扭,她就越想捉弄他。给点甜头,他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
手机又响了,这一次却是闺蜜何希瑶的消息。姜清染看完,眉心蹙起,马上给她回了个电话。
“你在哪里?我马上来。”
拍卖刚开始,她急匆匆地起身,随手把号牌塞在秦桢手里。
“23号拍下来,其他的随意。”
秦桢还想问她预算多少,但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握着号牌,心情非常复杂。
这是姜清染第一次给他这么大的权限,换做以前,他会非常高兴。但再不愿承认,内心还是浮现出一个可笑的念头。
电话那头的人,当真这么重要?
重要到,姜清染竟会不计成本地拍下那人想要的藏品。
*
姜清染回到座位上时,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她看上去怒气未消,嘴唇抿成薄薄的一线。
“有酒吗?”她低声问秦桢。
秦桢刚想唤来侍应生,她干脆直接端起放在他手边的半杯残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他尴尬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还是不要提醒她这是自己喝过的杯子……
“拍下来了?”
她懒懒地撑在扶手上,脑袋倾向他那一侧,纤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耳边的碎发。
秦桢心跳加速,“除了23号还拍了两件,大概花了八百多万。”
“做的不错。”
姜清染随口夸了一句,语气就像在打发某个助理。她把脑袋又偏向另一侧,和邻座谈笑风生。直到散场,她都没有和秦桢再说一句话。
拍卖会结束了,一些人留下参加后续的派对。姜清染打了个哈欠,带着秦桢与众人一一告别。
还未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空调是坏了吗?”
秦桢心中咯噔一下。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散发着不正常的燥热,她的双颊也泛着病态的嫣红。
“你生病了?”
他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手却被躲开了。
她以一种难以描摹的眼神观察着秦桢。最后,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攀上他的肩膀,低声耳语。
“包里有张816的房卡,带我上去。”
这句话好像耗尽了她仅剩的力气。因为下一秒,她便无力地向前软倒。
秦桢眼疾手快地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的情况好像更糟了,额角沁着汗,浑身滚烫。
“你扶着我慢慢走过去,别让人发现异常。”
话虽这么说,姜清染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两条腿了。即使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秦桢身上,半天也只颤颤巍巍地挪了半步。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
秦桢罕见地生气了,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跑进电梯。
楼层按键需要刷卡才能识别,也不知道姜清染怎么在小小的一个手包里装下那么多东西,他翻了半天,才找到她说的房卡。
姜清染挣扎着站起来,靠着扶手深深地吸气。
“你——”
“闭嘴。”
他不说话了,脑子里的思绪却更喧嚣了。她刚才去了哪里?为什么包里会有房卡?
叮——
电梯开门的声音提醒了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姜清染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提起过长的裙摆,撑着墙慢慢向前走。
“你好点没有?”秦桢追过去扶着她。
“不劳你费心。”
一句话又把秦桢气的无语。他就多余关心她!
816是个相当大的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绚烂夜景。堪称光污染的明亮反射到屋内,反而带来一种迷离梦幻的气氛。
姜清染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见秦桢低头寻找着床头的开关,伸手抓住他的领带,轻轻一拽。
“不要开灯。”
被她这么一拉,秦桢猝不及防地倒在她的身上。他面红耳赤地撑起身子,以一种暧昧的姿态僵持着。
四目相对,她胸口起伏,发出恍若轻叹的鼻息。
大脑一片空白。
恢复意识时,秦桢发现自己正禁锢着姜清染的腰肢,发狠地在她唇上辗转厮/磨。
她的嘴唇柔软而温暖,泛着润泽的水红色。他轻/喘着松开她,拇指颤抖,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颊。
不知是否因为发热,姜清染的眼睛格外亮。她的手指深深插在秦桢发间,眯起眼睛,像逗猫似的玩弄他柔软细密的头发。
玩够了,便向下环上他的颈侧。
秦桢的皮肤很白,脖颈修长劲瘦,按在凸/起的青色血管上可以感受到快速的搏动。她坏心眼地绕着喉结划了一圈,对他的震颤非常满意。
当他埋首在她肩窝,无法自抑地吮/咬那片细嫩的皮肤时,姜清染勾唇一笑,在他耳边轻呵。
“这么饥/渴难耐?”
她的气息如同羽毛般刺激着他的耳垂,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为了勾引我,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秦桢含糊不清地咕哝,“你说什么?”
姜清染拍拍他的脸:“你自己清楚,这件事有多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