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玫瑰》》蓝莓茶04

5、圣诞夜

　　宁寄说的极度认真，他一向习惯以吊儿郎当的态度对人，这是多年在圈中摸爬滚打练就出来的保护色。但姜瑟并不是听不出他言语中的遗憾，即便身旁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仍抵挡不过粉丝们的喜新厌旧。
　　时间的洪流中，珍珠最终会被打磨成平凡的沙砾，宁寄透彻，早早看破，急流勇退确实是最聪明的做法。

　　而他的提议，也的确有可取之处。
　　宁寄入圈多年，积累了多方人脉可以为新人铺路。同时，萦绕在祝予身上的谜题也确实让姜瑟产生了隐约的不安感，她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只能寄希望于未来的相处，弄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见姜瑟默许，宁寄心情大好，看向David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被人撑腰的嘚瑟，
　　“David哥，还有异议吗？

　　David摊手，
　　“老板都没意见，就这样喽。”

　　出道决议已经持续两个小时，会议室里练习生们的紧张已经逐渐演变为焦躁。安慕在考核结束后就被带教老师通知淘汰，林凌默默跟着他走出公司。

　　夜色渐浓，街上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林凌依稀记得刚来南洲时语言不通，是同为大陆人的安慕带他熟悉环境，左边街口的牛肉饼是两人共同的喜好，右街第三家咖啡厅，是第一次接了商演拿到报酬后去吃的庆功宴。

　　安慕在公司门口转过身来，他望了望十楼的练习室，灯火通明处正有年轻的孩子在窗边跳舞，他们的脸还是稚嫩的模样。算一算，自己已经24岁，人生最好的年华交付在那里，如今该是是梦醒的时候。

　　点燃一根烟，安慕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林凌身上，曾几何时他真的将林凌当作弟弟，他羡慕他的纯真、热忱，但当同处于竞争位，他才意识到过往情谊原来可以如此轻易就荡然无存。

　　后悔吗？后悔也不后悔，后悔伤人心，断前途，不后悔努力过，争取过，即便以最卑劣的手段。

　　烟雾升腾起笼罩住安慕的面容，林凌还是看到他发红的眼，安慕吐出一口烟圈，走过去拍拍男孩儿的肩膀。
　　“兄弟，对不住。”

　　他不太敢看林凌的眼睛，也不愿等待他的回复，转身匆匆隐入夜色。
　　林凌站在原地许久，最终也只能一言不发地返回。
　　他们不会再见面了，这场告别称不上体面，他没想过他与安慕哥会这样收场，但看到安慕眼眶泛红的瞬间，他也不再怨他，选择淡忘一切就是最后的结局。

　　会议室内，带教老师首先通知了被淘汰的四人退出出道组，刚刚还略显拥挤的房间一瞬间就变的空空荡荡。

　　林凌的手心已经被他掐出深深的指痕，练习生之间盛传这次出道策划只会保留一个大陆的名额，距离出道真的只剩最后一步，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被淘汰他应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结果。

　　会议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宁寄带着一叠文件走进来，
　　“各位久等了，首先要向各位宣布一个好消息。”
　　“此次出道策划，我们在人数上做了调整，原定4人组合现在增加到5人。”
　　“也就是说，坐在会议室里的各位，都已经成功通过今天的出道考核，恭喜大家！”

　　会议室在一瞬间被热烈的鼓掌声和欢呼声填满，其实在公布淘汰人选之后，大家都暗暗猜测出道人数或许会增设一名，但等到尘埃落定，才敢真的放下心来庆祝。

　　凌风和林凌对望一眼，竞争已经解除，未来将是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同乡的熟悉感瞬间被出道的喜悦催发出来，他们也是真心为彼此感到开心。

　　宁寄也不由自主地展露笑颜，他喜欢宣布出道位的瞬间，总是让他感同身受梦想实现的热血。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宁寄眉眼含笑，再次拉开会议室的门，
　　“姜瑟社长和我，将分别担任大家的总策划和经纪人。”

　　等在门口的姜瑟有些无语宁寄的安排，他吵吵闹闹着一定坚持隆重出场才能最大化体现惊喜的意义。

　　走进会议室，除了祝予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意，面对其余四名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的练习生，姜瑟微笑开口，
　　“大家好，我是姜瑟。”

　　练习生们只是听过姜瑟的名字，并没有真正见过她，练习室和社长室分别有不同的直达电梯，而姜瑟业务繁忙，公司部门已经成熟，大多数时间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

　　会议室内出现短暂的寂静，大家一是震惊公司此次的安排，能够出道于他们而言已是幸运，而让业内公认的天才总策和天王巨星联合负责，简直是馈赠。

　　更意外的是，原以为让公司上上下下三缄其口，连张照片都没有的社长大概率会是个雷厉风行的中年女人，无论如何也很难将那些惊人的履历和面前清丽惊艳的女孩儿联系起来。

　　宁寄点点头，面对练习生们的反应，他更加坚定自己刚刚的设计堪称完美，要的就是这样炸裂的戏剧效果，如果是在拍电影，此时此刻他和姜瑟一定是面光的仰拍镜头，还要架上两台鼓风机营造发丝飞扬的效果才算过瘾。

　　“社长好。”震惊的余韵过后，练习生们才后知后觉地鞠躬问好。

　　姜瑟摆摆手，她不太喜欢社长这个称呼，总是觉得给人太多距离感，
　　“叫我总策就好，请各位尽快消化出道曲目和舞蹈。等到新的概念修正好，我们会通知大家接下来的出道行程。”

　　凌晨四点，电脑屏幕闪烁的微光成为黑暗房间中的唯一萤火。比起白天，姜瑟更喜欢在夜晚进行思考，异能所赋予的敏锐感官使得她在寂静的环境下才更容易集中思维。

　　宁寄白天时向股东们许下的三天期限，结果却要由她来承担，姜瑟不禁无奈地苦笑，认识他五年时间，这人真是除了年龄什么都没有增长。

　　希希已经躺在沙发上发出均匀地呼吸声，姜瑟起身给她盖了条毯子，虽然知道异能会强化她的体质让她没那么容易着凉生病，但瘦小的女孩儿总是让她想起姜羽小时候，一声姐姐让心脏变得无比柔软。

　　新组合的概念基本已经修正完整，组合名为“Dream”，寓意为梦境一般美好的少年们。概念背景设定为末日世界，安慕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叶铭是骑着机车的打手，凌风是智商超高的战术家，祝安是沉静内敛的科学家。姜瑟望着刚刚增设的人物，她与策划组多方协商，最终决定林凌的人设是温润儒雅的医师。

　　屏幕上，在一片废墟之中将白色郁金香放在坟墓之上的白衣少年，极具故事感与想象空间。

　　走出公司大楼，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姜瑟拢紧外套，时间接近天亮，工作完还是觉得此刻有些饥肠辘辘，等希希睡醒估计也饿了，想去买瓶咖啡和早餐，八点钟还有会议要开。
　　手机突然响起，姜瑟看了一眼屏幕，难掩笑意，
　　“哥哥。”

　　电话那头的姜慎语气温柔，“果然又在熬夜。”

　　“放心啦，我身体很好的。”姜瑟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她鲜少露出这样纯真的表情，是只有在最亲近的二哥面前，才会完完全全放下防备。

　　“明晚我到南洲，有个人带你见见。”
　　“谁呀？”
　　“见了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姜慎心情极好，她也不自觉的随着这份愉悦舒展眉眼。
　　跟哥哥已经许久未见，今日发生的事情也想要听听他的意见，姜瑟暗暗希望白天的时间可以过得快些。

　　“姜总策？”
　　姜瑟转身，有点儿惊讶在凌晨四点听到这个称呼。林凌站在他面前，显然是刚刚从练习室出来。

　　见姜瑟投来询问的目光，林凌出声解释，“今天刚刚公布了出道曲的编舞，不知不觉就练到这个点儿了。”

　　男孩的面颊上飘起一丝红晕，面对公司的社长，他总是有些紧张，尤其姜瑟生的明艳，即便是在娱乐圈，他也从没见过比她更精致好看的女孩。

　　“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姜瑟礼貌地点点头。

　　“好的。”林凌转身准备离开，又突然转向姜瑟，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是接下来的话语需要鼓足勇气才能说出口。
　　“姜总策，圣诞快乐，谢谢您之前送我的苹果。”
　　红晕从面颊向鼻尖蔓延，又迅速爬升至男孩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