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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曾似故人来 ...

  •   凌宁无聊地坐在窗边观雪打发着时间,她是杭州最温柔的姑娘,只是大家都不明白,这么温柔体贴的姑娘,不会琴,手掌心厚厚的茧子是如何来的。
      谈到凌姑娘大家都觉得惋惜,一副好相貌,却偏偏不会说话,要是这姑娘会说话,该是多么温柔的嗓音。提亲的人踏破门槛,但凌宁总是摇头,从前凌父在时,还有人帮她物色好一点的人家供她挑选,如今凌父病逝,临终前将浮生阁托付给她,又安排了不少暗卫护她一生周全,只说自己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治好女儿的嗓子……
      “好冷,快给姑娘添些炭来。”婢女刚进门就感受到了阵阵凉风,连忙搜寻着凌宁的身影。
      “姑娘,如今风雪大了,窗子大开只怕是要受凉了。”婢女走过来关上窗子,又叫人给凌宁披上了大氅,盖了毛毯。
      凌宁笑着在婢女手心比划:“无妨,只是这屋里无聊,看看雪打发时间。”
      “还说无妨呢?老阁主要是知道姑娘受寒可是要心疼了……”婢女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住了嘴,“姑娘盖厚些。”
      凌宁有些伤心地看向天花板,心里念着:“爹,女儿很好,您别担心。”
      炭火烧着,屋里很快就回温了。
      凌宁昏昏欲睡,突然对婢女比划着:“今日还没有人来求浮生梦吗?我今日太无聊了,想听些故事。”
      “姑娘放心吧,姑娘调制的浮生梦远近闻名,会有人来的。”婢女笑着给凌宁掖好被子,“姑娘若是倦了,便先睡会吧。一会儿客人来了,我便来通知姑娘。”
      凌宁点了点头,闭上眼休息。
      婢女看她熟睡后便轻轻带上了门。
      凌宁在梦里回到了她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凌宁睁开眼,自己躺在一个大箱子里,晃荡着,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躺的大箱子在一艘船上,在一条大江上飘荡着,也不知这条船走了多久,忽然船身一震,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抬眼时,对上两双担忧的眼睛:“姑娘,你怎么在这江上漂泊啊?”
      凌宁这才发现,是这两个人拿锚将她所在的船硬生生拽到岸边的。
      凌宁下意识问出:“你们是谁?”
      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迷茫的捏住自己的脖子。
      “姑娘,你的家人呢?”女人担忧地摸了摸凌宁的头。
      凌宁说不出话,也记不起自己是谁,也不清楚自己的家人在哪里。
      “这姑娘瞧着似乎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男人拉住女人走到了一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最终,女人走过来伸出手:“姑娘,我带你去看大夫。”
      凌宁看着女人温柔的笑容,鬼使神差地跟他们走了,大夫说她的嗓子被东西烧过,身上也有很多伤。
      男人和女人说她应该是从京城那边逃难过来的,京城前段日子发生了叛乱,大约就是在那时候她受了伤失了忆又与家人走散了。又因为他们结婚多年不曾有子嗣,于是男人和女人决定收养她作为自己的孩子,并给她取名为凌宁。
      凌家世代制酒,收养凌宁后没多久,凌宁在凌父的指导下,调制出了浮生梦,浮生梦一经问世,便深得众人喜爱,此酒入口,先甜后辣紧接着就变得平淡如水,饮者会从此进入梦乡,醒来后不会再记起令人伤心欲绝之事,但要饮一杯浮生梦,需要交换一个故事。
      凌宁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渐晚,风雪也停了,她走到窗边,往街上看去,有一白衣公子被人搀扶着翩翩入阁。
      凌宁总觉得此人是寻自己,于是下了楼。
      婢女走过来:“姑娘醒了,可要用膳?”
      凌宁比划着:“应该有客人来了,备好吃食准备接待客人。”
      那公子已身处大厅了,他身边的侍卫收了伞,把伞放在店门口扶着自家公子准备上楼。
      凌宁走进客房,准备接待客人。
      等到公子进来之时,凌宁才发现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白纱,侍卫扶着他坐在凌宁对面的座椅上,随即立在一旁。
      公子开口:“姑娘可是浮生阁阁主凌宁姑娘?”
      凌宁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这人看不见,于是拉过公子的手写道:“正是。”
      公子淡淡一笑:“我叫沈云琛。”
      凌宁一愣,这就是多年前叛乱被皇帝镇压的沈云琛,那个位高权重的丞相,可是传言不是说他已经……
      “姑娘或许在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沈云琛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我找寻一位故人多年,不敢死。”
      凌宁继续写道:“什么故人?难不成是……”
      凌宁几年前听说过,沈云琛失败是因为他曾经培养的杀手爱上了帝王,为了得到帝王的爱,将沈云琛给她下达的命令和盘托出,才导致谋杀计划泄露。可是,听闻那位杀手在叛乱中被人乱刀砍死了。难不成,当年她并没有死?
      沈云琛没有回答凌宁的问题:“我来此是为求浮生梦,早听闻姑娘的浮生梦要用故事来换。只是不知我的故事是否值得换一杯浮生梦?”
      “沈公子找寻故人多年,搜寻未果,也敢来品浮生梦吗?”
      “姑娘不如先听听我与这位故人的故事,看看我够不够资格品这一杯浮生梦。”
      “浮生入梦,前尘尽散。你当真愿意?”
      “愿意。”
      “想来沈公子也算神通广大,应该知道浮生梦到底有何作用,既然公子执意如此,我也不再阻拦。公子的故事,我愿洗耳恭听。”
      沈云琛的笑容略微有些苦涩:“我与她初见时,是在一个冬日,那时的我,已经成为丞相。而她,被当地的县衙查出与一桩陈年旧案牵连甚广,差点被人卖去花街。我当年恰好,”顿了一下,“不是恰好,是有预谋的到了那里,解救了她……”
      ——十三年前
      “林氏一族,私藏罪犯,陛下有令,将林霄押入大牢,其余家眷已成年的充入教坊司,尚未成年的发卖为奴。”当地的县令带着衙门众人闯进了林府。
      林霄把妻子护在身后,一众奴仆浑身颤抖地跪在冰冷的石地上,林霄不卑不亢地站直身:“王县令,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我林氏行医多年,遵守南宸律法,从未行差踏错……”
      王县令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冲着衙役发起脾气:“都愣着干嘛,动手啊!”
      林霄紧紧地将妻子都护住,林辞宁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些狗腿子。但是衙役们并没有冲着他们走过去,而是进入了各间房屋四处搜寻。
      林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人若是贪图林家家产,林霄愿意尽数上交,但是你捏造事实,污蔑我林氏的清誉,当真是昏庸至极!”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可是圣上的口谕,抄家。你敢抗旨不成?!”王县令又指使了几个人去羁押林霄。
      “你们不准动我爹爹。”林辞宁站出来使劲推开那些把脏手放在爹爹身上的人。
      林辞宁被人一把推开,郑玫婉露出袖中的短刀,穿梭间伤了几个衙役。
      王县令后怕地后退了两步,有两个狗腿子还不忘扶住差点被绊倒的王县令:“你是哪里来的泼妇,竟敢出手伤人,来人,把她绑了。”
      “梓潼,带着阿宁走,别管我。”林霄反手一推,将郑玫婉推至林辞宁身边。
      “林霄……”郑玫婉惊呼一声,便瞧见林霄被人按在地上。
      郑玫婉也顾不得什么律法约束,伸出短刀就往那些按住林霄的人手上来上两刀。把林霄扶起来:“今日我便杀出一条血路来,杀人是犯法,杀狗就不会了。”
      早年间林辞宁的母亲郑玫婉也算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后来便自愿隐退江湖,收起了打打杀杀的心思。
      可短刀难敌数柄弯刀。数十位衙役拔出身侧的弯刀将三人团团围住。
      郑玫婉的短刀使得依旧出神入化,可渐渐力不从心,最后被人用弯刀驾到了脖子上。林霄想要上前,也被人用弯刀拦了下来。
      忽然,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这事怎么还没有办好啊?”
      王县令立马狗腿的卑躬屈膝:“哎哟,王公子,这不是办好了吗。您瞧,这小美人,依旧是风韵犹存啊。”
      王县令对着羁押郑玫婉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些人便押着郑玫婉走了过来。
      被称作“王公子”的男人肥肠大耳的,满意地点了点头,发出让人恶心作呕的大笑:“这么些年,你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郑姑娘。”
      王县令狗腿地赔笑:“那这银子……”
      “赏你了。”王公子伸出一只又肥又油的手拍了拍王县令的脸,“但是,那个人,我眼看着心烦。就在这,解决了吧。”王公子伸手指了指林霄。
      王县令点头如捣蒜:“好好好,绝对不让他污了王公子的眼。”
      转身对着衙役发号施令:“杀了吧。”
      还不等人反应,林霄的热血便洒在林辞宁的脸上,林辞宁瞳孔放大,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耳边只听到母亲郑玫婉嘶声裂肺的一声:“林霄!”
      王公子满意地“呵呵”笑了两声,随后恶毒的眼神又看向了林辞宁:“那小的是他的孽种,也杀了吧。”
      林辞宁有些机械地转头,双眼呆滞无神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不要!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她还只是个孩子!”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人。
      只见王县令对着站在她身边最近的那个衙役动了两下眼睛。
      衙役迟疑地抽出刀,对着林辞宁的肩头就刺了进去,紧接着便是母亲声嘶力竭的嘶吼:“阿宁!狗官,你不得好死!”
      随后进入昏迷前,林辞宁听到一声重重地倒地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辞宁从死人堆里醒来,倾盆的大雨把血液冲刷成一条血河,林辞宁声音嘶哑着:“爹爹,娘亲,爹爹,娘亲……”
      林辞宁翻起身来,大声地哭叫:“爹爹!娘亲!爹!娘!”
      她翻找着死人,最后在院门口看见了被人抹了脖子的林霄,和胸口插着短刀的郑玫婉。
      她是连滚带爬着扑过去,可却有人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小妹妹,我先送你去医馆。”
      林辞宁认出了她,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个之前将刀插入她肩头的衙役,她挣扎着叫喊:“你放开我!”
      衙役捂住她的嘴巴:“别喊。我是趁换岗的时候跑出来的,我不忍心杀你,但是他们……小妹妹,你别怕,我不是来杀你的。”
      林辞宁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她就觉得这些人是一丘之貉,从鲍鱼肆出来的能有什么好狗,她恶狠狠地咬住衙役捂住她的手。衙役吃痛地放开了她,林辞宁趁机跑到父母的身旁,使出最大的力气摇晃着林霄和郑玫婉:“爹……娘……”
      衙役还想去把她抱起来。
      门外却突然走进来一位翩翩公子,通体雪白的狐裘包裹着那人的贵气,只轻轻一句,“我带你走,一定给你报仇。”点亮了林辞宁昏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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