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丁冉

79、深夜造访

　　隔着一道墙，穆清河都听得清里面的争吵。
　　“不嫌丢人。”穆清河嘀咕了一句。
　　“老子什么都得不到，陪你在这做慈善呢？”
　　“哥，林哥，我真不知道那小子和穆家攀上关系啊。我要是早知道这个，咱从他那要点钱来不是轻轻松松的么。换句话说，咱拿了那钱您想找什么样的小孩儿不是轻轻松松的么。”
　　“你说这些有个屁用，煮熟的鸭子飞了，飞了。别到后面穆家那小子再把我给废了，那咱俩谁也别想好过。”
　　“我……”
　　咚——咚——咚——
　　“还知道回家。”
　　门被打开的瞬间，客厅充斥的刺鼻烟味熏得穆清河皱了下眉，但他自以为控制得很好的表情在赵志铖眼里成了夺命的信号。“穆，穆少爷。”赵志铖显然没想到穆清河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方便进去谈吗？在这恐怕影响不好。”穆清河见对方愣住，没有邀请自己的意思，“温柔”地“询问”道。
　　“您请进，请进。”
　　姓林的没想到一直听闻的传言中的穆清河年纪轻轻就有了他爸当年的影子，更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后再见的穆清河比那时候看起来更不好招惹。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可能被穆清河听了去，姓林的更是想立刻从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消失。
　　“林老板也在的话就不用我费力解释了。”
　　这么快就被穆清河查清底细，姓林的替自己捏了把汗。
　　“但我想和赵老板聊点私事……”
　　“好好好，您聊，我这就走。”姓林的本来还怕自己走不掉，穆清河既然开口他恨不得直接飞出去，把烂摊子丢给罪魁祸首赵志铖一个人处理。
　　房间里只剩下盛气凌人的穆清河，畏畏缩缩的赵志铖，还有穆清河那人高马大忠心耿耿却也是冷着脸写着不好惹的保镖白帆。
　　穆清河面向退到角落的赵志铖，“报个数吧。交换的条件是赵朗，他的自由。”
　　“穆大少爷，您这，我不好开口的，说出来好像卖孩子一样。”
　　“卖孩子……买卖这种事，您难道不擅长吗？”穆清河好看的脸上挂着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咱们做生意的，平时做的不就是买卖么，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
　　“赵志铖，我不是来和你扯家常的，也不在意你欠的钱还不上讨债的人是否会拿你的亲生孩子作为威胁……”穆清河故意将自己掌握的赵志铖的污点透露给他，看着作恶多端的人露出害怕的神色，看他是否有一秒钟因为自己对赵朗做的事感到自责。
　　“好，穆老板。”赵志铖换了副认真做生意的表情，“算上贷款机构，我一共欠了七百万。但是赵朗长这么大，”他想赌穆清河对赵朗的喜欢，赌他愿意为了赵朗再多付出一些，“十几年我没在钱上亏待过他，他穿的用的、零花钱，哪一样我都没亏待过他……”
　　“一千万，”穆清河丢了张名片到茶几上，“提前约我助理，来公司签协议，然后消失。”
　　“是，是，是，我明白。就是…”赵志铖想到什么，不知道怎地挤出半点眼泪，“我……”他一边贪婪地想再讨价还价下去，一边却清醒地知道穆清河一定把自己的底细扒得一干二净，那些拙劣的借口开口就会被识破。
　　“赵志铖，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体面的方式。我念在赵朗他叫过你‘爸’才亲自来见你，不然今天站在这里的就是警察，你也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是，是。”
　　穆清河想不通，当年的赵志铖有没有真的把赵致盛当过朋友。当过朋友的人，怎么会心狠到将对方推入火坑，怎么会在因为自己的过错失去孩子后，就要毁掉对方的家庭。把赵朗带在身边养的这些年，他有没有哪个瞬间，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自己曾经“朋友”的影子。
　　“那，祝你们幸福。”赵志铖“体面”地送上长辈的“祝福”。
　　“他原本这十几年也可以过得很幸福的。”
　　对赵朗的身世多了解一分，穆清河就多一分心疼，多一分痛苦。赵朗在赵志铖的魔窟长大，却始终向着阳光的方向。他拼命地从这个世界汲取养分，从阴冷深渊的裂缝中长出白色羽翼，用这不算丰盈的柔软翅膀紧紧护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