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丁冉

78、第一夜

　　漆黑的夜透不过光，成为人类得以直面自己欲望的天然屏障。冬夜的极寒冻结了大地，人类窝在温暖的壳里融化爱意。
　　“赵朗，过完生日，该算账了。”穆清河被紧紧圈在那个滚烫的怀抱里捯着气，脸上还挂着尚未褪去的红，感受着对方温热的鼻息扑在颈间。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分明没有任何力度。
　　“好。”
　　“你不接电话玩失踪，偷偷搬家，私下和爷爷联系也不肯见我，你知不知道…”穆清河还带着一点挣扎的倔强，直到赵朗的怀抱变得更紧，他才像放下什么一般，“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也好想你。”
　　赵朗一愣，能和爱的人相拥已经是他的不敢奢求。而此刻，穆清河直白袒露的想念更是彻底将他卷入了不见边际的海洋，迷失在翻涌的爱意里。
　　“我错了。”“对不起，让你担心。”“我也好想你，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搬过来住吧。”
　　穆清河诚挚的眼神冲淡了赵朗因为自责的黯淡神色。
　　“这样见面方便一点，不习惯的话…也可以不住在一个房间，你随便挑一间，两间三间，几间都行，我叫人按照你的喜好布置一下。”
　　赵朗第一次觉得自卑是一种比自负更可怕的东西，他一边渴望着和穆清河无时无刻的相处，却因为自己的一无所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对方的好意。
　　“我也方便经常吃到你做的菜。”似乎是看出来赵朗的顾虑，穆清河耐心地补了一句，说完他动了动身子，“去洗澡吧，出了汗不舒服。”
　　半分钟后，站到地上的穆清河就开始后悔，后悔平时自己运动不爱拉伸，现在两条腿筋拧着疼。
　　却几乎在同时，穆清河腿上的痛感消失了，赵朗将他打横抱在怀里，尚未散去的余温又一次贴上了穆清河的身体。
　　那种好像相处了很多年的感觉又一次将他包裹。
　　穆清河不止一次地想弄清楚，赵朗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着自己不受控制地想向他靠近，从初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开始，那个脏兮兮倒在草地上的赵朗就叫自己念念不忘。
　　他始终没有得到答案，但这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他看向赵朗，他的眼睛里写着一切答案。

　　身边的人呼吸安稳，似乎沉沉地睡着。
　　穆清河捏起被角，轻轻蹭到床边，蹑手蹑脚离开房间。
　　他先是套着羽绒服在阳台抽了支烟，又简单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身体，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最后去衣帽间换了套衣服。
　　“穆清河，是时候去见见赵志铖了。”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穆清河后悔没有在赵朗成年前解决掉这个大麻烦。如果下午自己的电话打得再晚些，以赵朗为自己“守身如玉”那个样子，不知道要发生多难以挽回两败俱伤的事。
　　冬天的夜晚过于安静，耳朵里只有自己迈下楼梯的声音。他低着头，在剩下几步的时候，视线里却冒出一个蜷缩的背影。
　　“白帆？你不用睡觉吗？”
　　白帆揉了揉眼睛，他起身抬头看着穆清河，“您今晚不是要用车么。”
　　穆清河笑笑，自己这点心思算是被白帆看透了。
　　白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想象身心俱疲和容光焕发怎么会如此和谐地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