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点：你》Iiion

53、第52章 雀喧鸠聚

　　顾思义踩着早自习快要打铃的点，刚在车棚里停好车，他正要快马加鞭地跑进教学楼，就看到正好是今天轮到年级主任值班的王春风。只见她踏着脚下的运动鞋风风火火地往前撵着快要迟到的同学，她那一双火眼金睛好巧不巧地，与准备偷换路线的顾思义碰上了。

　　“又是你，顾思义！你这个月第几次了？”

　　王春风所站的位置即使距离他很远，但是发出的声音依然很有气势，能越过大半个操场的空间直接穿透他的耳膜。

　　“你还给我愣着干嘛！罚站罚上瘾了是吧？！”

　　顾思义觉得丢脸，灰头土脸地拉高衣服拉链挡住脸蛋，顶着她射过来的厉光，马不停蹄地赶紧溜进教学楼里。嘴里还不忘嘟囔着这次绝对是他最倒霉的一天。他轻呼一口气，刚要踏进教室里，斜眼就望到前方楼梯口的彭熹言和付焕施，也不知道他们站在那里有多久了。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还有些纳闷。前不久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差点此生都不相见的两个人，怎么又走到了一起。顾思义细看下去，这两个人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都要和天上的太阳肩并肩了，竟然还比之前更加黏糊糊的了。

　　刚才才被“大魔头”训斥过的他也不沮丧了，顿时来了兴趣。顾思义悄悄藏在后门处，探出小脑袋暗中观察着他们，活像个偷窥狂。

　　路过的林桑寒刚上完厕所，就见顾思义在后门撅着个屁股不晓得是在干嘛，捉弄地来了个响亮的巴掌直直拍向他的屁股。

　　“你干嘛呢？撅着屁股，表演杂耍呢？”

　　顾思义正滋滋有味地观看这场甜蜜的暧昧互动，结果被吓得魂都要出来了。扭头一看作怪的人是他，瞬间没了好脸色，摆摆手蛐蛐林桑寒让他离自己远点。

　　“去去去！别打扰我。”

　　“看啥呢？有啥好看的？”

　　林桑寒哪是这么轻易就听他话的人，顺着顾思义观望的方向，他也抬眼望去，就看到楼梯口的两人。

　　林桑寒看顾思义这幅做贼样明显就是冲付焕施去的，看起来不安好心。他计从心来，正要出声喊付焕施，就被时刻观察的顾思义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嘴巴强行给拖进了教室里。一切来得太快，林桑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思义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动弹不得。

　　“那我就先上去了。”

　　彭熹言抬手揉上付焕施的头，满眼碎光潋滟，掌心揉搓着柔软的发丝，来回间竟忘了停住手来。待付焕施鼓捣上他的胳膊后，彭熹言才留恋地放下手，上楼前还不忘从包里拿出一包柠檬薄荷糖递给他。

　　这本是彭熹言打算在某日的课间时，偷偷将这袋糖果塞进付焕施的桌兜里。因为他了解付焕施喜欢这种口味，所以他起了小心思来乞求他的原谅，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自放在付焕施的手中。

　　在他眼中看来，只有亲手交给付焕施，他所做的一切，便会有意义。

　　“这是我妈上周刚邮寄过来的，听说还是当地特产。你拿回去尝一下，好吃的话我再让我妈妈寄回来点。”

　　付焕施一看这糖果是柠檬味的，瞬间两眼放光，嘴角不自觉放大。

　　“我馋好久了！帮我谢谢阿姨！”

　　“那我上去了，中午放学后我来找你。”

　　“收到！”

　　彭熹言看付焕施笑得灿烂，微红了耳根。眼看早自习的时间差不多了，最后又揉上他柔顺的发顶后，就上楼去了。付焕施看他消失在上方的拐角处，也轻快地回班去了。

　　顾思义收拾好林桑寒后，准备重新返回阵地继续窥视，生怕就这一会儿就错过任何精彩的小细节。

　　哪成想，他刚转过身子就撞上了走进教室里的付焕施。

　　“你要干嘛去？”

　　付焕施看顾思义急冲冲地要往门外冲，拦住他就问。

　　顾思义看他的偷窥对象就近在眼前，顿时感觉就像是损失了一百亿的彩票一样。他无语凝噎，愤恨地一记眼刀剐向刚被他按在座位上的林桑寒。

　　林桑寒似乎能感到背后陡然生出了一阵恶寒，瞬间脊背发凉。

　　“啊？没事没事，我也刚进班，哈哈哈哈……”

　　顾思义干笑着，给搪塞了过去。

　　“我哪也不去，就是突然觉得咱班这门有点怪，刚过来你就来了，哈哈哈哈……”

　　顾思义头冒冷汗，心不跳地编着谎话，就要推付焕施回座位。

　　林桑寒听顾思义说着不成调的话，想起刚才顾思义小偷小摸的举动，张开嘴就要戳破他违心的谎言。

　　“什么嘛，小付你别听他说的，也不知道刚才谁在后门晃着屁股看……唔！唔！唔……”

　　林桑寒告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思义猛地捂住了嘴巴，笑呵呵地对着付焕施。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啊？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嘛~”

　　付焕施也听不太清楚林桑寒在说什么，现在的他是哑巴吃榴莲。先是看向正在激烈挣扎的他，后才将视线转向顾思义。

　　“路上出了点事……”

　　“哦~是吗~”

　　顾思义回味地回道，一脸阿谀。再看林桑寒脸蛋都快成猪肝色地快要憋不住了，就想松开。

　　只看林桑寒竟然出其不意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心，直接让顾思义泛恶心，一蹦蹦出三米远。

　　“卧槽！林桑寒！你他×有病啊！”

　　顾思义简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直把手往裤子上抹。

　　“你变态吧！给我等着，你舌头也不用要了！”

　　林桑寒也不怕，他呸呸着吐着舌头后清了喉咙，向班里前排喊到。

　　“班长，我实名举报，顾思义打扰全班人学习。”

　　乔雨放下手中正整理错题笔记的笔，扭头望向顾思义。

　　“顾思义，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想下午邀功，你现在就可以扛着扫帚去扫校园。”

　　顾思义不敢忤逆，谁都不想扛着扫把去扫那大块地，只能选择屈服于班长的强权之下。他封上嘴巴，乖乖地坐在座位上，记恨地瞪着右边还在对他做鬼脸的林桑寒。气的顾思义恨不得一个左勾拳撂倒他，就看到王春风走进教室里。

　　她拍拍手让班里的人停下读书。

　　“你们刚才可能也接到通知了，明天市里的领导要过来视察我们学校，所以今天下午就不安排上课了，我们全校都得进行大扫除。”

　　顾思义以为乔雨的那话只是开玩笑恐吓他呢，没想到竟是来真的。他更加觉得林桑寒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我们班的分工是，今天的值日生和下一组的值日生共同把教室清扫干净，什么窗户了门框了还有这饮水机，空调都得弄干净。剩下的学生就去把校园打扫一下。”

　　王春风边说边在黑板上画了个场地示意图。

　　“这就是我们要扫的地儿，下午清洁工作结束后，乔雨你记得带着几个人去检查一下他们打扫得怎么样，还有重活全部给男生干。”

　　“不是，凭什么我们扫的地盘这么大啊？学校是没人了吗？！就知道逮着我们班薅……”

　　班里的同学一看她圈的这个大红圈都快要涵盖大半个操场了，纷纷开始吐槽。

　　眼看讨论声越来越大，王春风猛一拍桌子。

　　“安静！别叭叭地吵，没给你们安排西区就算好的了，别在这里抱怨。”

　　他们一想这西区可比东区还要大上一倍多，毕竟全校的垃圾桶都在那里堆积，鲜少也有人真正去那里闲逛，立马变脸又开始感谢老班的权威之恩。

　　王春风看他们差不多都安静了下来，才交代完最后几句就要走，走之前还不忘在门口补充。

　　“啊，对了，顾思义你多干两份活，乔雨你给安排一下。”

　　林桑寒幸灾乐祸地挂着贱笑。

　　“顾思义，你挺有种的啊，又惹上老王了。”

　　顾思义肯定以及相信，今天绝对是他最倒霉的一天。

　　“你干什么了，怎么又被老班罚了？”

　　付焕施看向愁眉苦脸的顾思义。

　　顾思义欲哭无泪，捶胸顿足地发誓。

　　“我以后一定要五点半出门，做第一个到班的人！”

　　林桑寒听后发笑。

　　“得了吧，就你？”

　　“小看我是吧？”

　　顾思义大放厥词。

　　“有种你和我比明天谁进班更快？”

　　“可别拉上我，我还想多睡会懒觉。”

　　“那你就——给我闭嘴！”

　　顾思义和林桑寒动起嘴来，马上就吵得不可开交，最终被乔雨的眼神攻击后才不得以停战。

　　付焕施看顾思义也消停下来了，拿出了一颗柠檬糖递给他。

　　顾思义只顾得和林桑寒狂飙口技，此刻的他肾上腺素激增，导致出门就喝了一碗燕麦粥本就不怎么饱的肚子已经开始有了饥饿的势头，他现在急需什么食品来补充一下能量。当他看到付焕施给的糖果后，也不说话，张开嘴就殷勤地等着他投喂。

　　付焕施也不恼，无奈笑着，撕开包装纸一蛄蛹给塞进他张大的嘴巴里。

　　“嗯？这什么？还怪好吃的。”

　　顾思义嘎嘣一下咬着这颗黏牙的硬糖，表情新奇地看向付焕施，还不忘砸吧砸吧嘴，回味这股清凉酸甜的口味，还掺杂着薄荷的淡淡清香。

　　“这是彭熹言给我的，好像是他妈妈在外地出差，邮寄过来的。”

　　付焕施见他喜欢，又从里面拿了几包塞进顾思义手里。

　　“好吃吧。”

　　顾思义一听，蓦地觉得嘴里的糖果不甜了，实在酸得要命。

　　再一看包装。

　　好家伙！

　　柠檬味！

　　怪不得这么酸呢？！

　　乔雨大课间时从办公室拿到了新的打印名单，公布了下午大扫除的分工小组。付焕施听着她念到了自己的名字。

　　“顾思义，付焕施还有林桑寒你们三个人负责把垃圾倒进垃圾桶里，然后再把走廊里的垃圾桶给清洗干净。”

　　顾思义原本听到他和付焕施被分配在一起还兴致勃勃地，结果听到最后一个人的名字瞬间拉下脸，差点就要举手抗议。

　　付焕施无可奈何地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果制止他的行为。

　　中午放学后，付焕施和彭熹言吃完午饭回来后，原本规定的睡觉时间里，教室的同学们却都没有急着入睡，反而兴味盎然地都凑成几个小堆，围坐在一起，光明正大地拿出了手机在那里玩游戏，你争我吵地，好不热闹。

　　“他们怎么这么兴奋？”

　　付焕施坐下来，问也在兴致勃勃拨弄着手机的顾思义。

　　“这不是一会儿就要大扫除吗？好不容易逮着中午没有人过来检查了，放松娱乐一下。”

　　付焕施其实是有点困了，毕竟昨天晚上入睡前脑中克制不住地记录着这几天在他冷淡处理的彭熹言来找他有几次，他又躲着彭熹言不见又有几回……

　　即使他和彭熹言的矛盾在今早已经全面解除，但他还是心有余悸。

　　前些天一直紧绷着神经，导致这两周都有点失眠的付焕施总算可以懈怠掉集聚全身的忧郁。

　　同时心底余留的那口始终填不平的窟洞，伴随着彭熹言清晨时说予他的那句莫名的话语，生了根发着芽。让付焕施难免会忍不住多加猜测，却也止步于此，没有深问。

　　“我要趴一会，大扫除的时候记住叫我。”

　　付焕施和他说完后，就趴上垫好厚重棉袄的桌上。

　　教室内依旧热火朝天，欢笑声，吵闹声不停不歇，屋内的温度远远要比室外温暖得多。只是还没仔细听进几句话，付焕施的眼皮便有些沉重，不多时便闭上双眼安然入睡，沉入了梦乡。

　　彭熹言临午睡时，顺便下楼去主任的办公室送了一份名单，关上门就听到隔壁的三班教室里传来的闹哄，吵吵嚷嚷得太过清楚。他心想明明到了午睡时间，顺势打开了教室门，敛眉朝里望去。

　　聚堆的学生此时都是背对着教室的正门低着头鬼鬼祟祟地玩着手机，聒噪里听到开门的声响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一看是他，学生会会长的降临让他们立马闭嘴，以为他的突然到来是来搜查纪律的，忙不迭地都是慌里慌张地直往桌兜里藏手中的东西。

　　动作大得宛如骇浪惊涛，震耳发聩，宛如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菜市场中。

　　彭熹言并不关心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也只注意到最后一排的付焕施正趴在桌子上睡着觉，微微蹙眉。

　　“可以安静点玩，只要别打扰到其他人。”

　　他转眸，轻声提醒。

　　同学们都松了口气，心中无比感激如此温柔的学生部长，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他关门离开。

　　时间漫流，教室里暖意袭人，紧闭的窗户外依旧有风钻进缝隙里，剐蹭着发丝。秋末的风敲打着玻璃，重重得一下下，窗内的他们漠不关心窗外的风景。

　　付焕施睡梦沉沉中，只觉得原本闹哄哄的世界蓦然归为沉寂，仿佛所有的呼吸都不再追寻，恍惚中也感到有层温暖包裹上他。

　　不知为何，或者是触景生情的本质让他连在梦里都无法忘掉过去的余波。他想起当时的他同彭熹言走在夜间小路时说过的话。

　　冥想着，付焕施满心等待的，那一无所知的，即将到来的未来。

　　今年的雪会不会下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