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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4章 独听他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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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骑车来到江南糕点,彭熹言步步紧跟在付焕施的身后,自始至终都拽着他的衣角。
说什么也不要放开,即便手心被汗意浸透。
考虑到他还是头脑不清醒的病者,付焕施也只能任由彭熹言这么做了。
“阿姨,那个红豆饼给我装5块钱的。谢谢。”
付焕施报完后,转头向彭熹言确认。
“还想要吃点什么吗?”
彭熹言摇头,表示这些就够了。
付焕施确定后,就又转身问了一下顾思义。
“那你呢,顾思义,你想吃什么?”
“哦嚯~你给我买呀?”
“对啊,毕竟让你等了我那么久。”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嗯……我想吃那个小蛋糕!”
顾思义凑过去,随后指了下橱窗里摆放着的一个造型别致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蛋糕。
“好。”
顾思义点完后,莫名感觉背后冷飕飕的。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立在付焕施旁边的彭熹言。不瞅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这位文质彬彬的“面具人”现在正带有危险的寒冽眼神盯着他看,感觉下一秒就能将他抹杀,让顾思义吓得赶紧从付焕施身边离开忙退后几步。和他们保持了安全距离后,彭熹言才收回不友好的目光,侧身挡住视线,放心地把付焕施整个人围在自己身前,似乎是在向他无言宣告着自己的领土及所属物。
果真生病前后两副面孔,今天他可算是见识到了。
顾思义恨不得竖起大拇指。
付焕施侧头见顾思义离那么远,有点不明所以,还想要摆手让他过来,结果被彭熹言紧紧把住胳膊不放,无奈只好向他投个抱歉的眼神。最后被彭熹言不高兴得一把按住脑袋转了过去,让他只能看前面。
顾思义在安全线处看得赞叹不已。
“还是不了,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就凭现在的彭熹言的态度,他怕是连近付焕施的身都不行,他还想多活几分钟。
等他们买完后便各自告别回了家。
付焕施把彭熹言送到家门口时,特意先回自己家告诉林婉妍他要在彭熹言家里待一会儿。
彭熹言只能自己回到家,坐在高椅上等着付焕施。桌上还未拆开的红豆饼留余香气,其实他现在本来是没有食欲的。
“你怎么不吃?”
付焕施一进屋就看见彭熹言在发怔,也不动。走上前又试着探探他的额头,看他面色红润了不少,也没有之前那么烫了,也不由得放下了心。
“一会儿等我妈做好饭,我会给你端过来的。你这次就在家好好待着,哪都不许去了。知道了吗?”
一想到放学在校园里碰见他,付焕施还是惊悸不安。
“嗯,我知道了。”
彭熹言听他说完,听话得点了几下头后。便打开甜品盒拿出一块红豆饼,就要先喂给他吃。
“我不吃了,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付焕施摆了摆手作推辞,表示不要。他向来对甜品不感冒,与其说排斥,不如说他吃不惯。
“还是你吃吧。”
彭熹言听后,索性扔进了盒子里,自己坐着也不吃。
“我也不要吃了。”
付焕施很奇怪。
“怎么了?是没有胃口吗?”
“不是。”
彭熹言扭过脸,暗暗恼怒。
付焕施看他的表情是非常得不快,瞬间明白了他这是怎么了。粲然一笑后,拿起那块有点碎的红豆饼尝了一口,还不忘夸一句。
“嗯,很好吃。”
彭熹言看付焕施吃得津津有味,这才乐意去吃它们。
付焕施坐在彭熹言的对面,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要来学校找他,可看彭熹言还是有些迷糊,只好将它们憋在心里。
即使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可是付焕施还是想从彭熹言的口中提取。
好像只有他的答复才是称心如意的。
窗外的那棵叫不出学名的树一来到盛夏时节,便会盛开出浅色的小花,随着光影的婆娑下海浪一般摆荡。万里光照下,像是涂抹上浓重的色彩,鲜艳分明。
看他很少会在外人面前展露出的纯真表情,付焕施不自觉的露出微笑,也不禁想起小时候的彭熹言也是和现在这般,只要每一生病就喜欢粘着自己,说什么都不肯放手。最严重的情况甚至是保持两步的距离他也会哭着不愿意。每次林婉妍和付天都拿他没有办法。
只有拿着付焕施也会传染上病症的理由,才舍得让彭熹言不甘心得放开了手。
随着年龄和体格的增长,彭熹言这些年也很少生病了,或许是成长伴随的代价,他也同样学会了面对别人时,无一不保持着同一个平淡的笑容。
可此刻的彭熹言,眸里清澈明净,连声音都透露着一种天真幼稚的神气,这样的彭熹言无论提出多么任性的小要求,付焕施都不忍拒绝。付焕施多想时间就此停住,让他继续保持着只在他面前露出的他久久不曾见到的,别人很难看到的小表情。
好似只有他,能参透彭熹言,彻里彻外的。
彭熹言嘴里吃着甜而不腻的红豆饼,时不时飘过来的视线总能让付焕施觉得,如果现在他站起来退后一步,彭熹言能立马拽住他。
蝉儿们“知——了——”“知——了——”地响个不停,钟表“嘀嗒”“嘀嗒”地也走个不停。
自从付焕施上学离开后,彭熹言就像是迷失了方向的流浪者,全无困意。他在屋内踱步不停,鞋声重重得敲击着板砖,眩晕感依然盘绕,可他还是不想安然自若地躺下。
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愈发后悔刚才做出的决定。
一闭上眼就想到了付焕施,他坐在床尾处,眼睛紧追着表针,注视着墙壁上的钟表无声转动。“嘀——嗒——”“嘀——嗒——”的响声滑破脑海之间,那根始终悬索的绳索终是在听不到他的声音传来而骤然挣断。
手掌无意间开始揉搓,想要让自己放松下来,骨节翻红也不知晓。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冥想了多久。
一看到时针停留在了十一点,彭熹言立马起身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换好以后正准备出门,想了想还是转身随手拿了一顶帽子带上。
鞋声匆匆地消失在楼梯间,潜入苍穹顶,飘向遥远的远方。
因为校门口的保安大叔常常与他交谈,彼此都已熟识,一看是他就让他进了校门,还不忘问他一句。
“小伙子,都要放学了啊,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今天有点不舒服,想在这儿等个人。”
发烧还未完全恢复的缘故,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虚弱,简单应付一下后。彭熹言缓步走进,校园内的人寥寥无几,但是他还是压低了帽檐,以防路过的老师认出他。
他来到停车棚里,抬眼扫视周围的车辆,在车棚里的尽头处看到了那辆和他颜色相似的自行车。疾步走过去,然后乖乖坐在后车座旁。园里清静,只有柳荫下的蝉声在吵,他无所事事地只有盯着远处的操场不知道是哪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来解闷儿。
夏日的烈阳炭烤在他四周,就算有凉棚的隐蔽作为遮挡,还是止不住夏天独有的炎热感层层叠叠得向他腾涌。额上的碎发被热气蒸腾而出的汗水打湿,热风吹拂过,偶尔蛰上他的眼,他只能抬手擦去。
彭熹言转头眺望那栋建筑楼,眼神锁定在二楼的某一个窗口的方向,也许真的能看得见那人儿的面庞,心中猛烈叫嚣着连他都难以自控的充盈念想。
那些难舍的,辗转的,好似这里的每寸泥土都残留着他的背影,潺潺流过他的心间,渗透蔓延在光影中,烧焦他的躯干。
光晕朦胧跳跃在双眼之间,附着在眼球里的只剩下映照着闪耀的阳光。似乎越靠近,越能清晰听到回绕在耳边的声音。也许等待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可是彭熹言想要亲眼见到付焕施如果看见他会回以怎样的表情。
即便难以想象。
耳中的响铃声持续骤响,蝉鸣绕耳。他的目光捕捉着路过的每一个学生,不同颜色的校服在他眼中一一飘过,身周停着的车辆开始减少,可那个人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每个人都不是他,哪里也没有他。
想起今早他答应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原来那么好哄。
直到他站到了面前,笑靥依旧,眼底微光闪烁。隐忍的躁动付之东流,隐去刚才无端涌现而出的不忿和窝憋,转而埋进那个人的怀里。
温暖而舒适,那是给他的唯一感觉。
蝉鸣声依旧此起彼伏,喧嚣人声萦绕在校内,河水一般翛翛流泻。
可传达到他耳际的,只有那个人的心跳声,呼吸声。让他越加觉得,再热也没关系,他只想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鼻尖的气息有着淡淡的暗香溢出。
风轻轻吹着空中的浮云,树影荡漾,光斑沥沥飘落,拂过发梢。
周围的一切恍如静止不动,彭熹言唯独能听到的,是他们二人快要迸跳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