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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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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没发现我们失踪了么,你是大雍的太子,我是大雍的三皇子,不说十分珍贵,好歹也算是个稀有东西吧,到现在都没发现我们失踪了么。”
萧璟怨念十足的碎碎念了起来,而云出岫也得以在这短暂相处中窥得他的些许性格,天知道他怎么会在这十年的岁月中长成一个碎碎念的话痨。
“别念了。”云出岫止住了他的碎碎念,仔细听起来狼嚎传来的方向,判断起距离,神色却是微微一变。
“怎么了。”
“怎么了。”
辛九与萧璟同时发问。
“也许,他们的麻烦还要更大一些。”因为狼嚎所在的方向正是驻扎营地的方向,这会是巧合么?其中究竟有什么阴谋呢?
如果真的是狼族,他们怎么会与人间皇室扯上关系。
那个国师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路人角色,非要到大雍来当国师……又是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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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外,营帐。
营帐周围,是左手拿火把,右手拿长剑的侍卫,如临大敌地盯着营帐外的一圈狼,捏紧了一把汗。
营帐中心,是被严密保护住的雍帝,侍卫、侍卫统领与国师叶良辰都呆在他的身边,保护着雍帝,神色都很严肃。
负责排查周围环境的侍卫更是早就被提溜到了地面上,正跪在地面上瑟瑟发抖,连话都说的不太利索,翻来覆去就是“明明已经检查过了”“按照道理这里不应该出现成群结队的野狼”之类的话。
毋庸置疑的是,狼群的出现的确很蹊跷,要知道现在才是秋天,食物应该还算充裕,秋猎队伍的规模也不小,粗略算来怎么都得有四五百人,如此情况下,这些狼……怎么会想来围猎他们?
“他们呢,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么。”
雍帝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操心起还没有回来的人,大多数人早在天色刚刚昏沉的时候就回来了,只有小部分人还没有回来,这小部分人里就包括了雍帝的两名皇子,太子萧珺以及三皇子萧璟。
要知道,雍帝一共只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是个跛足根本无缘帝位,四皇子家世低微功课不佳也不受宠爱,唯二有能力角逐帝位的就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但他们偏偏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失踪了,不得不让人想起一些并不是很美好的东西。
也许,他们是遭到暗杀。
也许,他们早就葬身狼腹。
这时,有人掀起帘子,进入了中心的营帐,雍帝一抬头,便看见了萧琅,萧琅因跛疾的缘故并没有深入密林打猎,不曾想会遇到两位弟弟失踪,狼群包围营帐的事情,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来安慰自己的父皇。
“父皇,还是不要太过忧心吧,两位皇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呆在营帐里的叶良辰却决定出营帐,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狼群出动必有蹊跷,二方面是因为他本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三方面是他觉得营帐里的父子情深……让他有些难受,总感觉空气中都充斥着一种生硬的客套感。
于是他就出了营帐,探问起那些狼的状况,得到的情报是外围侍卫还在与狼僵持,待他看见狼的模样,终于知道侍卫的表情为什么是那个样子,因为包围营帐的狼生的都很长,很大,看上去便非常健壮,一看就和饿狼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是我说,你们看上去也不像是饿的样子啊,有这体型围个羊杀个鹿不得轻轻松松,为什么要和带着武器的这么大一支秋猎队伍过不去呢。
但此时的情况却由不得叶良辰继续腹诽,伴随着一声狼嚎,那些围在外面的狼耳朵微微一动 ,便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立时发起攻击。
人声,狼嚎,顿时乱成一锅粥。很快,便有数匹狼冲破防线,直直冲向营帐深处,叶良辰见状一惊,怎么感觉这些狼像是在有目的的往里面冲?
更重要的是,那个方向俨然是雍帝营帐所在的方向!
他心念一转,连忙撤去护罩,几匹被他挡在外面的狼突然间失去护罩的支撑,巨大的惯性作用便使它们猛地前倾,在地上滑行了好几米,看上去滑稽又可笑,叶良辰却来不及笑,急忙回转要护住雍帝。
说起来,正常的普通狼的力气会有这么大么?从小只见识过灵兽妖兽的叶良辰觉得这些野狼的力道简直与那些灵兽妖兽也差不了多少。
差不了……多少?
他加快掐诀,瞬息之间来到营帐面前,却发现有一只狼已经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探入营帐,营帐外是昏厥的一圈侍卫。
营帐内,只剩下雍帝与大皇子萧琅站在角落中,看着已经挤进来的半具狼身,硕大的狼头闪烁着寒光,幽幽地看着他们,独属于猎食者的震慑眼神甚至让人一时之间难以动弹。
雍帝觉得很幻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秋猎遇上狼群,狼还长驱直入的到达中心营帐,要把自己当晚餐?外面的侍卫们,都是一群废物么!还有那个国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究竟死去了哪里!
这时,雍帝却听到萧琅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只见他左手持剑迈出一步,却是把自己的身躯挡在雍帝面前,道:“父皇,要死也是儿臣先死,你这只野狼,我是不会允许你过去的,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放完狠话的他又开始对雍帝说话,“如果父皇您能活下去的话,千万照顾好我的妻儿,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受孕,太医都说这一胎会是个男孩。”
何等煽情的画面啊。
萧琅简直都要被自己如今的行为感动了,紧接着他便用坚定眼神看向那匹狼,攥紧了手里的剑,心想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自己会为保护父皇受一些小伤,而父皇会受重伤……
随即狼群撤退,他会得到自己的其余三个儿子都死于非命的消息。
刚刚清醒的太子与备受宠爱的三皇子将葬身狼腹。
默默无闻的透明人四皇子将在王宫溺水而死。
从此,正统皇室血脉便唯有他这一脉,自己是个跛足不能继承皇位又如何,他不能继承,但他的儿子可以。
自己可以联合诸位大臣逼父皇立储,立自己的儿子为皇太子。
父不成太子而子为太子,听起来不合礼数,实际上却很合礼数,因为雍朝过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是有先例可循的。
到时候,自己就是皇太子的父亲,入宫执政岂不是手到擒来……他几乎能够想到那时候的生活,那该是何等惬意,再不用看任何人或怜悯或鄙夷的眼光,这样的眼光自己早已经看的够久了。
好久好久以前,在自己尚且年幼的时候,还不是很明白这一天,他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怎么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不明白自己的课业老师为什么时不时对他流露出可惜的表情,到后来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跛脚,一个具有先天缺陷的皇子,是无论如何也登不上那至高的帝位的。
得知那个消息的自己,是何等失魂落魄?在他最失魂落魄的时候,萧珺与萧璟出生了,萧珺更是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一出生就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谁了解他内心的感受?
他甚至作为哥哥去看望了他们。
两个婴儿,就那么躺在婴儿床中,睡的安详又宁静,不知道他们的出生究竟给外界带来了怎样的风波。唯一慰藉了萧琅心灵的,大概就是皇后的死,皇后的死让雍帝不愿意看见这一对双胞兄弟,于是皇帝的态度也影响了下人对这两位皇子的态度。
可,皇子毕竟是皇子,太子毕竟是太子。
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装潢,最好的出行……他的心,被怨毒浸泡了数年,直到那一年,萧珺落水成为板上钉钉的白痴。
他已经成为了白痴,父皇为什么还不罢黜太子?
他已经成为了白痴,为什么要在成为白痴之后的第十年突兀恢复正常。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或许可以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性命。
思绪纷乱,如同缠绕在一起的毛线球,就在此时,他觉得自己的脊背处乍然绽起一缕凉汗,下一秒,他看见那只硕大的狼首,看见狼口中白森森的狼牙,更看见狼的眼睛,幽荧荧的,仿佛灯笼。
他预感到了危险,却没有从危险中脱身的能力,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说好了只让我轻伤的,你不会食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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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我如何相信你们不会食言?”萧琅看向这些黑衣人,满心满眼都是不信任,也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突然闯入自己家中还藏头蒙脸的人的话吧。
“信任或者不信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就好像,得到权力与永远得不到权力,也在你的一念之间。”
为首的人取下自己的兜帽,显露出自己的真容,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不普通的却是他红色的竖瞳。
萧琅吓了一跳,道:“你们,你们是妖怪?”
为首黑衣人一笑:“我们确实是妖怪,但我们可不是来害你的。我们非但不是来害你的,还是来帮你的,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
他与黑衣人交谈了起来,最终定下了这样的如虎谋皮的计策。
“也就是说,你会帮助我铲除所有的绊脚石,我要做的,是……派遣一些人,帮你们找到一样东西。”
“是的,只要找到这件东西,我们马上就会离开,不会在此处逗留。”
“ 我还是不相信。”
“有什么不相信的呢,你以为我们愿意在这穷乡僻壤待着么,灵气稀薄,让人的呼吸都困难,也别太自视甚高了……”另一个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被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止住了。
“如果不是为了躲避监察,你以为我们会来找你?一句话,这个交易你做是不做。”
“做。”
于是他们商议出了秋猎计划,最后,不安的萧琅询问道:“说好了只让我轻伤的,你们不会食言吧?”
黑衣人嗤笑一声,身影慢慢在夜色中淡去,“当然。”
记忆回笼一刹那,尖锐的狼牙却已经如同刀破豆腐一样镶嵌上自己的腿,下一秒,他觉得自己被甩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