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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回忆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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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马悉心的处理了伤口,还撕下一块干净的里衣给马儿用作包扎,这些都归功于药师瞳,自己是从他身上学到这些东西的,不管是判断伤势亦或者包扎伤口……
或许,自己是时候理一理迄今为止发生过的事情,先是他被困在了一处鬼打墙一样的阵法当中,然后是他在这处密林发现了并不应该长在这处密林的花。
然后是萧璟,他遭受到了袭击,马腿上留下的伤口很像是狼族的杰作……
这之间能有什么关联呢?
萧璟看了看正在给马儿悉心包扎伤口的云出岫,又看了看自己已经被缰绳磨的血肉模糊的手掌,很想开口问一句你是不是没有看见我手掌的伤,终究还是没有问,因为他怕自取其辱。
想了想还是打算问一下他们究竟该怎么办。
“我想我们应该尽快回去,然后把这件事情禀告父皇。我觉得,这里出现狼简直是一个阴谋!”
云出岫这才站了起来,靠近他,萧璟被他的靠近吓了一跳,然后便见云出岫摊开自己的手掌,手掌里是一些残存的灵草,“你的手掌不是受伤了么,敷一下吧。”
他是该欢喜还是悲伤呢。
悲伤于他原来早就发现了自己手掌上的伤却还是决定先照顾马,欢喜于他还愿意把马治伤之后的边角料留给自己。
他咬咬牙,便把这些草药嚼碎敷在自己手掌上,心想他们好歹是兄弟,虽然兄弟情不算太多,好歹也是有的……有的吧?
药草敷在手掌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手掌的清凉,疼痛感霎时减轻了不少。
他的眉毛不由得动了动,不是吧,这是什么草药,效果这么好,感觉比皇家专供的伤药效果好很多倍。
他选择性不去想‘萧珺’为什么会知道这药草的效用,他不想猜了,反正别人不会信,萧珺也不会承认。
所以,过去的十年来,皇宫里的萧珺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萧珺在外面的世界里……过的很精彩,很充实。
“所以,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萧璟眼巴巴地看着云出岫,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幽幽的一声狼吼,不由得精神高度紧绷了起来。
“就是它们,就是这些家伙。”
云出岫则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狼吼传来的地方,闭目聆听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看向萧璟道:“狼族是群居动物,以嚎叫声作为交换情报的手段,你知道它们现在在说什么吗?”
萧璟干涩地咽了一下口中的唾沫,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能,能交流什么啊,就是吃饭睡觉这样的事情呗。我想它们也不太可能交流一些很复杂的情报,比如……”
云出岫淡定道:“密林中有人类迷路了,我们要合伙把他们撕成碎片。”
可怜的萧璟几乎要被吓坏了,他并没有想到云出岫压根不懂狼族的语言,只是在单纯的吓唬他。
或者说,在经历了被云出岫一根筷子戳下楼,被云出岫用一根簪子救下,又在接受了云出岫搜寻到的草药之后,他已经放弃思索他究竟拥有多少技能了。
能听懂狼的语言……
也并不是一件很奇异的事情吧。
他突然想起来,‘萧珺’在小的时候就很受动物的欢迎,他亲眼见过他用他的琴声引来了鹤,也亲眼看见各种各样的小猫小鸟什么的依偎在他的膝盖旁边,恋恋不舍的用自己的脑袋蹭他。
如果他现在同自己说他能与动物对话,他也是一百个相信。
萧璟哈哈了两声给自己壮胆,“所以呢,我们不应该快点回去么,天马上就要黑了,留在这里不是更危险么?我们难道要留在这里给狼加餐?”
辛九弱弱道:“回不去了。”
“什么。”
在辛九解释下,萧璟终于明白自己落到了怎样的一处境地,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刚刚摆脱狼,现在又遇上了鬼打墙,难道老天爷真的想要自己死在这里才开心。
他并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太久,因为云出岫已经开始使唤起了人,让辛九在附近捡一些柴火。
“你也去。”
“我?”萧璟用手指了指自己,终究还是泄了气一般的在附近找起了柴火,还注意不让自己离得太远,确保‘萧珺’一直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说实在的,并不是他怂,实在是他有些害怕。在萧珺的身边就不会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似乎总是这么游刃有余,只要在他的身边,好像一切都困难都不算困难。
讲真的,要是他的脾气能够再好一些,他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太子,自己或许连太子候补的位置都摸不到。
一边思索着一边捡回柴火,却发现云出岫刚刚砍了一截竹子,如今正在用小刀为那一截竹子削孔。
“嗯,大……哥,”他刻意把‘哥’这个字压的非常模糊,就好像这个字与啊嗯唔一样只是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词汇,随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在做什么。”
“竹笛。”
萧璟:……他知道那是竹笛,他只是想问他削竹笛干什么,这么危险的境地为什么要削竹笛,难道等那些狼扑上来的时候他要用竹笛吹死它们么。
云出岫吹了吹削出来的竹屑,看向心事都写在脸上的萧璟,道:“你在想什么。”
萧璟自然没有说出自己的腹诽,他还没有没眼力见到这个地步,微微讪笑一声,便道:“还挺有格调的。”
他又用手势做出高山流水的样子,道:“挺……高山流水的。”
此时的辛九,抱着一大堆柴火过来了。
云出岫也就更认真地削起自己的竹笛,这些天自己有考虑过恢复自己的修为,因为身体不同功法可能不适配的缘故没有贸然尝试,但他也弄明白自己可以动用自己的神魂力量做一些事情。
像是音攻或者催眠……
若非必要,自己不会动用这些手段,毕竟神魂一事非同小可。
篝火噼啪了起来,逐渐便有暖意缓缓弥散开来。
辛九从他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翻出来了一些撒着芝麻的羊肉胡饼,一些用油纸包起来的甜糕点,甚至一盒蜜饯,一盒肉干,两水囊的酒。
萧璟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谁会在打猎的时候随身携带这么多食物,琳琅满目,如此丰富。
辛九尴尬一笑,解释道:“这些是嬷嬷让我带的,说总得有些准备。”
“准备的很好,这不就用到了么。”
云出岫接过一张羊肉胡饼,将它串到树枝上烤,萧璟与辛九便也有样学样的照做,胡饼渐渐在热量的烘烤下散发出独特的食物的香味,萧璟觉得自己的胃也被这样的香味勾的蠢蠢欲动了,正当他张嘴欲咬时——
“食物的香味与燃烧的火光会引来猎食者的注意。”
“嗷呜——嗷——”
凄厉的狼嚎与云出岫淡淡的科普声一同响起,害的萧璟已经张开的口缓缓的合上了。
一旁的辛九也悄悄的把挂在树枝上的胡饼收了回去,开始扫视起四周,唯恐从哪个地方突然窜出一只野兽。
云出岫却慢条斯理的将那张胡饼咬了一个小口,很斯文的咀嚼了起来,他说的这番话并不是在开玩笑,孤狼也许会惧怕火光,群狼却不会,更别提那些狼……很大可能根本算不上狼。
狼和狼人终究是一种不同的生物啊。
说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同狼人打过交道的呢?自己好像并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最近的一次是在批阅奏章的时候看见有人上书边境狼族似有异动,最远的一次可就太远了,要追溯到十年前去,他记得那些叛乱失败的狼族是与他的那些可怜家人一起被打包,一起被流放,一起被送去挖矿的。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正噼啪燃烧的篝火,篝火顶端燃起的焰火是那么鲜妍,鲜妍的就像宫廷宴会上窈窕舞女头上的红羽。
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想起他与相里翳的初见,仔细想想,这初见真是一点儿也不美好。
没有哪一任君臣的初见是这样的吧?
被送进宫中进行奏乐的还没有别人腿高的小孩子,从重重叠叠的衣袖里拿出一柄成人手掌长的匕首,意图行刺魔域的王,该说是不自量力还是不自量力呢。
别人也许会觉得他不自量力,但云出岫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自不量力,他本来就不是为刺杀相里翳而刺杀相里翳,只是希望刺杀失败的代价可以平摊给他的家族的每一个人,譬如流放,譬如杀头,事实上一切正如他想象的那样运行,只除却一个变数——
变数,是魔域之王相里翳,他的一句话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直到现在,他还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景象。
相里翳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丝绸质地的黑袍如流水一般泻在王椅上,王厅烛火通明宛若白日,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仿佛拢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他的容颜却在这样的光晕下显得格外清晰,银色的宛若冰凉玻璃珠的眼睛就这样凝视着自己,像是一只黑色的大猫在好奇的看着一个毛线团,马上就要伸出爪子试探性拨动一番。
他开口道:“他,留下来。”
于是他就成为了他的乐师,从此与他形影不离。
不过,这可能并不是一个很适合煽情的故事,因为自此之后他就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工作当中,现在回想起来,相里翳简直是在雇佣童工啊雇佣童工!什么,现在是封建社会连资本主义都没有兴起更不用谈论什么人权?那没事了,他也就是随便说说。
此时的萧璟也终于食不知味的啃完了手上的饼:“所以,我们就要这样坐以待毙么。”
说完这句话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说了个废话,毕竟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敢来一场黑夜突袭,最终还是无力地坐在火堆的旁边,扭捏一会儿道:“那个肉干给我来一点儿吧,我想吃。喂,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好么,我只是有一点紧张,而且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控诉一番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紧张感减轻了不少,便开始吃起肉干,肉干的滋味还真是不错,不柴也不腻,大嚼两根之后,他一愣,竖起自己的耳朵,“你们听远处狼嚎是不是有点凄厉啊,它们不会在找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