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回忆录》白昼海洋

7、第 7 章

　　同时，学校的内线通话也有了回音。竟然是我们那位推崇“德高为师，身正为范”和“二论相订，是非乃见”的老校长——对，就是搞透明监控室那位——亲自在内部通话群里安排任务。“要求全校各功能区在现场的管理人员，积极发挥作用，尽量做好突发非常规情况的应对。协助同学进入安全空间躲避，等待救援力量。同时各院系辅导员，尽可能摸排返校学生的状况，及时上报。后勤部门在安全允许的情况下，做好水电、食堂等的保障工作。保卫部门严守学校大门，避免社会人员进入，造成二次混乱。”
　　好了好了，你听听这条条款款的要求，好像出不了什么大事。没看刚才吓得声音发颤的眼镜男老师，此刻都忙着在通话里回复“图书馆收到，正积极开展工作”么？还要干活呢，天塌不了。
　　电阅室的同学们，也被稍微安抚了下来。有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才感觉到劳累，一下子泄了劲。还有人回到电脑旁，开始上网查看外面的情况，想了解这种骚乱到底有多大范围。是只发生在魔都市区，还是全国其它地区也有？全世界呢？
　　“电影里的情节不能当真的。怎么可能发生全社会一下子瘫痪的情况，就算有也是在外国。就咱们家，什么情况控制不住啊。把外面那些，那个生病的人都隔离起来就好了嘛。”一名瘫在地上的格子衫男同学开始慷慨发言。没记错的话，刚才他可是吓傻了，瞎叫得比女生还大声。
　　“对对，这就相当于一次传染疾病初期爆发么。这个时候控制住，什么事都没有。你看等一下大白就该来了，消毒水一喷，啥病毒都玩完。”另一名男同学前面辛苦搬桌子，累得有点热了，脱下黑色面包服当靠垫，说的话像他的人一样憨厚。
　　JK裙女孩也已经镇静下来，虽然坐得离资料室远远的，但也能不那么害怕地开始讨论细节。“那我们这次要戴口罩吗？要封校吗？还没返校的同学是不是不用来了，直接居家上网课？”
　　“是啊是啊，封校了还能拍毕业照吗？我们班还预约了拍汉服毕业照呢。”一名汉服学姐加入话题。
　　“戴口罩恐怕没用，得穿戴一体式防护头罩加全身防护服吧。”那位长发力士女生是上网看新闻的那一波。她把电脑显示屏转向我们这边，说：“自己看看吧。”
　　新闻里，职业素养超强的前线记者，正在“大逃杀”的间隙进行播报。“总台，这里是魔都的浦江边。我所处的位置是一处正在整体装修的大楼的楼顶。正是因为这里相对封闭，才能暂时处于安全地带。可以看到，往日人流最为密集的浦江边和南京街，此时正爆发骚乱。但也能看到现场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警力，正在全力控制局面。提醒广大魔都市民朋友，现在切勿前往人流密集处，请留在家中或就近的室内。前方记者将持续发来报道。”
　　“总台，帝都记者前线关注——”
　　“羊城报道——”
　　“杭城最新消息——”
　　虽然前线报道的视角大多是在与人群相隔较远的位置，但还是有一些镜头捕捉到了近距离的实况。面目狰狞体态诡异的变异者，扑咬着逃窜的普通人。被扑倒在地的人，大多被一口咬在脖颈、手腕等细弱处，鲜血喷溅，只在镜头里留下绝望痛苦的脸。而随着广角镜头的移动，还能看到倒下的“人”不久后又摇摇晃晃地站起，加入疯狂的捕猎。
　　看着这些新闻，刚安定下来没多久的大家又开始恐慌。这样全国爆发的“病毒”，真的还会和以前一样，很快被控制住么？
　　“我觉得，还是不要太乐观了。毕竟没有一部丧尸片的走向，不是全世界沦陷。就算能很快建设出安全区、地下城，我们又怎样保证能活到那个剧情？”一名寸头男生“翻墙”看完外网的新闻，通报了情况后如是说。
　　就像是被谁按下了一个启动按钮，全世界不同时区的国家，在不同时间算法下的几乎同一时刻，爆发了同样的变异感染潮。无论是下午两点的浦江边，还是深夜时分的时代广场，幸存者在仓惶逃命，不幸者似乎已经进入另一个命运——不知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又有人开始小声啜泣。眼镜男老师也不再“积极开展工作”。因为屏幕墙里，能看到的已经只有游荡的变异者，和连变异都没成功的被淘汰掉的“尸体”。
　　时间：下午两点十分。距离丧尸危机爆发，一个小时。
　　整栋图书馆已知幸存者，二十八人。
　　而此时的我，正在翻曾九州的书包。“你带充电器了吗？要赶快给手机充满电。”
　　充电器没找到，只找到了一瓶已经不冰的可乐。诶？我记得在监控里看到的时候，曾九州还把这瓶快乐水拿在手里，什么时候装进书包的？
　　曾九州朝我眨眨眼，小声说：“想给你留着。”说完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周围的同学们听了我的提醒，正纷纷找充电器充电。更多的人在着急地翻看自己的书包：食物、水、通讯工具、电源照明、医疗卫生用品，以及武器。当代大学生嘛，虽然是脆皮溏心软柿子，但个人素质其实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高，谁还不懂个应急物品清单了。
　　而在这群大学生中，有主角梦的也不少。长发力士和寸头男生几乎同时开口，“我们要不要商量一下/大家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们俩互相看了一眼。长发力士转头对眼镜男老师说：“老师，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老师不知道，但老师得知道。他使劲想了想，说：“还是听校长的吧，我们就在这里躲好，等待救援。”
　　“好。”寸头男生立刻接道，“那么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确定这里是不是绝对安全。”
　　对哦，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除了最开始的学霸丧尸们看我们不顺眼了一会儿，以及跟在曾九州身后的“断肠人”那一批之外，就再没有丧尸攻击过这间电阅室，连敲门都没有！那么，丧尸是怎样寻找攻击目标的？
　　陪着我阅片无数的曾九州忍不住发言了，“那就一个个原因排查呗。视力肯定不是，这儿是玻璃门都能看见。听力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我们刚才也挺吵的。那还有什么，嗅觉？闻一闻有没有人味？”
　　曾九州一说话，寸头男生和长发力士都看向了她。嗯，应该是在确认她的性别。曾九州的外表吧，肯定是有迷惑性的。刚才乱糟糟的也没人关注这些。现在安静着，听她忽然一开口，还是比较明显的女中音声线，是需要让人稍微处理一下信息。
　　也没有太久。长发力士紧接着说：“很有可能，刚才我们看到的丧尸攻击人，也都是直接暴露在同一空间的。还有，我叫张亚楠。这位女同学刚刚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吧，能不能说说近距离接触丧尸的状态？”
　　曾九州向她点点头，说：“我叫曾九州，这是我室友晏青。我刚才只想着赶快跑上来找她，没太注意丧尸的细节。就觉得他们速度挺慢的，身体也不灵活。我在四楼楼梯上迎面撞见一个，哦就是那个肚子破了的，我稍微晃身一个过人，他就找不到我了。”
　　张亚楠说：“但他后面还是可以跟过来，这说明丧尸追踪的也不是视野内移动的目标。那十有八九就是靠的嗅觉了。”
　　寸头男生郑杨也赞成这个观点。他还未雨绸缪地向JK裙女生借了香水，打算有条件的时候试=验一下丧尸对哪些气味感兴趣。
　　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好事了。电影里丧尸的能力那么多，轮到我们头上的只是区区一个嗅觉，危险系数似乎降低了那么一点。不过聊胜于无。
　　就算暂时确定我们留在电阅室里是安全的，可我们又能在这里待多久？
　　大家一样一样的盘算。当务之急就是食物和水。食物就别想了，这可是在图书馆，能有几个女生的包里藏些零食就很不容易了。不过现在都不好意思明着问，人家总要留一手的。就像曾九州书包里的那瓶可乐，也成了我们不能说的秘密。
　　至于水，曾九州说话了。“楼梯口有自动贩售机，不过没有冰镇的。”
　　姐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记着冰镇这茬呢！
　　电阅室距离楼梯是最远的，要穿过一半的走廊。此刻走廊上当然晃荡着不少丧尸的身影。甚至从监控里看来，四楼的丧尸数量绝对是最多的，几乎能及得上二、三、五楼的总和。你问为什么？那我告诉你啊，因为四楼整层都是学习资料室啊喂！
　　呜呜，又是被学霸打击的一天。都还没开学呢，你们没事就到图书馆学习是为哪般？！
　　可是再想想，这些热爱学习的同学们，现在都变成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们再也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再也没办法拿奖学金了。甚至今年的考研初试成绩都快公布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不会查收了。
　　“你说，他们以后还能治好吗？”我不知不觉地说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