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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折 ...

  •   那一夜后,楼惊月要么就是整天不在家,要么就是把自己关在卧房里,连一日三餐都是在房里解决的,桑叶也没回房睡觉,她本身是鬼,不需要睡觉,就坐在他房外的屋檐下,发呆到天明。
      如此持续了五六日,连下人们都感觉到了府内气压的低沉,去送饭的下人都蝉若寒噤,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楼惊月为什么冷着脸。
      一直持续到第七日时,楼惊月才开口对对桑叶说了这么久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我今日回蜀州一趟,我不在的这几日里,你不要随意出去,沁竹居的禁制我已加固了,乖乖的等我回来,听到了吗?”
      他的嗓音平淡,眉间的恣意随着那晚一同消失,如今神色冷淡,往日吊儿郎当、恣意不羁的姿态,瞬间冷漠了起来。
      他还是那幅装扮——素簪绾着松松的发髻,一身青色的道袍,但周身都带了生人勿扰的气场。
      桑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你多加小心。”
      楼惊月微微点头,用朱笔画了一张千里传送符,他念了一咒,符纸自燃,他的脚下出现一个泛着金光的有着八卦图的法阵,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原地,随后,法阵也慢慢消失。
      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桑叶感受到了莫大的孤寂。
      楼惊月直接被传送到了紫桑观。
      他推开道观的门,抬脚跨过门槛,积雪还未消融,院子里一幅萧条之景。
      紫桑观很穷,以前道观里只有三人,他,师兄,师父,后来师父故去,师兄云游,很少回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也懒得修了,得过且过,但最主要的还是没钱,毕竟,他得到的钱,除了够自己花,剩下的就捐给乞丐了。
      道观穷成什么样呢?有些地方破了,没钱修整就用块布挡着,冬天没有碳火烤,只能靠自己练功来使身体发热,一年到头没吃过几次荤菜,盖的棉被都是打了补丁的,睡觉时得和衣而睡,不然半夜里就会被冻醒。
      按理说,道士应该不缺钱,但师父总有一颗好人心,被请去作法,若是富人,收到的钱就用来救济穷人,若是穷人请他,就不收钱,因此,道观里很逼仄,师父从小就教导他和师兄,说做人就得有一颗慈悲心,悲己,悲他人。
      或许就是这样的师父,在古桑树下捡回了不满三岁的他,还取名“楼惊月”。
      楼惊月走上台阶,抚过被岁月侵蚀的一砖一栏,他在这里长大,家就是紫桑观,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物是人非。
      仿佛间,他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晴天在树下练功,雨天在屋檐下学画符,和师兄追赶打闹,被师父敲着脑袋督促学习。
      这里的每一处,都侵染了回忆。
      他笑了下,看见了那个小池塘,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六岁的楼惊月穿着有些偏大的青色道袍,脑袋上的发髻歪歪扭扭的用一根素簪别着,彼时的小娃娃粉雕玉琢,软呼又可爱,师兄总是喜欢逗他。
      “惊月,你知道池塘为什么会长莲花吗?”十岁的师兄指着小池塘道。
      小惊月眨了眨眼,歪着头疑惑道:“难道不是种的吗?”
      “不是。”师兄摇摇头,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因为里面有宝贝!”
      “宝贝?”小惊月看着小池塘。
      “对啊!”师兄一步步诱骗道:“水里怎么会有开花的植物呢,开花的都是长在陆地上的,所以啊,因为有宝贝,才长了莲花。”
      师兄拉着他的手,面上一本正经,实则心里在疯狂大笑,“惊月啊,我们把宝贝挖出来去卖钱,今晚就可以吃烧鸡了。”
      “真的?”小惊月瞬间被烧鸡吸引,眼眸亮晶晶的,兴奋的拉着师兄的手道:“那我们快去挖!”
      师兄疯狂忍笑,但面上还是如常的点点头道:“我们先挖一点,这样师父就不会发现了,你快去挖,我去望风。”
      “但是……”小惊月鼓了鼓脸颊,问:“为什么是你望风?”
      “因为我比你高,看得远啊!”
      好吧,六岁的小惊月还只有师兄的腰高,确实很矮,于是他麻溜的脱了鞋子,把裤脚绾起,“嘭”的一声跳下了池塘,真就开始了挖宝。
      师兄在岸上憋笑憋出内伤,疯狂锤地。
      后来还是师父回来,小惊月还没来得及上岸,就被发现了,得知是被师兄骗下去的,当即师父就气的吹胡子瞪眼,拿着扫把追着师兄绕道观跑了十几圈。
      楼惊月从回忆里抽身,忍不住摇头失笑,小时候的自己真是……诸如此类的不在少数,比如他吃饭时,师兄会猛的按住他的头,然后他的整张脸就栽进了米饭里;还有练功时,师兄会在师父回头的那一刻,用屁股把他撞翻;还有大晚上的躲在被子里,故意用恐怖的声音给他讲鬼故事等等。
      因为师兄讲鬼故事,那时小惊月胆子小,被吓得睡不着,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后来还是师兄陪着他睡的。
      师兄坏归坏,但好也是好,记得他五岁时,因为长得太漂亮,总是被误认为女孩子,山下的村子里有一群调皮鬼,经常上山调戏他,有一次被师兄知道了,当天晚上就召了女鬼去吓那群小调皮鬼,还是贼恐怖的那一种女鬼。
      小时风寒风热,发高烧,也是师兄照顾他的,哄着他喝药。师兄也会经常包容他的小调皮与无理的小要求。
      如今想来,回忆里的那一切都还那么鲜活,仿佛就在不久前,可一晃啊,就不经意间过了这么多年。
      他笑了笑,不再去想,回来有很重要的事,得快点,他担心自己不在的这几日,桑叶会出状况。
      楼惊月先去地窖取了一壶酒,再去后山拜了师父,倒了一壶酒,才返回道观,径直去了藏书阁。
      起死回生之术,古书里总有记载吧。
      楼惊月一连去了好几日,眼见着元宵都要到了,桑叶总是愁惘的坐在房顶上,用手托着腮,凝视着远方。
      楼惊月什么时候回来啊?桑叶叹了一口气,更加愁惘了。
      “姐姐!”
      房下的少年仰头喊她,正是多日不见的阿宁。
      “阿宁?”桑叶跳下房顶,“你去哪里了?”
      阿宁神色惊慌,顾不及解释,一个劲的问:“道长在吗?道长在吗?”
      “楼惊月去蜀州了,发生什么事了?”桑叶微微蹙眉。
      “姐姐!凤世子请的道士不是好人!”
      “什么?!”桑叶面色一冽:“你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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