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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10吸氧 ...

  •   我请了私教开始学习拳击和卡波耶拉游戏。

      会出汗和可能对手部产生损伤的所有运动,我一概不喜,事出有因,我看见了陈耀时的画。

      在南恩去喝酒的午后,无人待在教室的午休,我瞥见陈耀时打开的书包里,有一副不像话的素描。

      他的线条杂乱无章,光影明暗不分,但足以还原到我一眼就能瞧出来,那是被我拼凑过的南恩的脸。

      我纠结过好几个夜晚的人物,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画出来了?生气之余还有点被冒犯的感觉。

      这毕竟是张睡颜,微醺的南恩在午自习的休息时间睡得很沉的模样。

      替我自己,还是替南恩,我想没什么区别。

      笑话,在这个年代,你甚至能看见偷窥狂装艺术家。

      随便动人家的东西不好,但你说巧不巧,动人家东西的人不是好东西。

      一只手及时从身后伸出,抽走了我攥紧,想要撕碎的画。

      我转过身,来人不紧不慢地笑着,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而是抚平被我攥皱的棱角,将素描规整地放回书包夹层,被几本书压着。

      “路倾……是吧?”

      我向后,半倚在课桌上,“健忘?”

      陈耀时摇摇头,笑得假模假样,说话不怎么好听,“只是怀疑投资建设了京南高中的路家家风。”

      指腹敲了敲桌沿,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没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被人发现偷窥后的惊慌失措,这种底气——啧。

      南恩知道?她默许了?

      掌心被桌沿勒出痕迹,我掀唇嘲讽:“南恩知道你在偷窥她吗?”

      “偷窥?”他拉好书包拉链,直起身回望我,轻嘲的眼神不言而喻,“这只是作为朋友要送给她的一个礼物,我跟她说过了。”

      我不想再听下去,从桌上起身,撞着他肩膀走开。

      陈耀时立在原地,那一下不痛不痒,几乎纹丝不动。

      直到我走至教室门口,他叫住我:“路倾,很高兴认识你。”

      我抬手捏住门框,忍下大半的脾气才没抓起靠门座位的凳子,朝陈耀时扔过去。

      这就是起因。

      是个人都需要一个发泄途径。如果陈耀时能在处理好学习的同时,用变态的发泄方式保证任何时刻表现出稳定的情绪。

      那我也可以。

      拳击、卡波耶拉、油画同时进行的紧张作息维持了一个多月,成效显著,再路过京南广场,我在附近的展台,顺手拿走了一本“黑犬”的宣传册。

      至于后面会不会派上用场,我并没有考虑。

      这本封面鲜红的册子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草垛擂台边的南恩,她站在灯光下,暗红的裙衫被灯光照得熠熠生辉,再到无人经过的废弃小门旁,她压在我胸上的手,游走在我身上的视线,故意调侃却意外调情的话。

      只是南恩永远都是那么无所谓的反应。

      “你是怎么判断出你喜欢张晴的?”我草草翻看完宣传册,扔到一边,问坐在地上玩游戏机的蒋劲。

      蒋劲摘了耳机,回头啊了句,“问这个做什么?”

      我躺在沙发上踹了他一脚,“说话。”

      “让我想想……”他把耳机半压在耳朵上,“性?”

      他到底过没过脑子?

      我没有意外,这就是蒋劲。

      “恶心。”

      他嗤笑,“嘁,要不是性,你爸妈都没你。”

      “恶心。”不管是谁把这件事和父母联系在一起,都会犯恶心,这是正常的年轻人反应。

      蒋劲沉默着,似乎懂了我的意思,试着去想象了下,感叹:“确实有点……恶心。”又接着说,“不过说真的,路倾,你好歹快是个成年人了,别以为亲个嘴就会怀孕——不论男人、女人,一生都会做很多场春/梦,唯独和自己喜欢的人的第一场春/梦,绝对青涩。”

      我头一次琢磨蒋劲的话,青涩,真不像蒋劲口中会出现的词汇。

      “我梦见和张晴的前戏,我俩接吻,磕了嘴唇。”他玩着游戏,表情竟然回味起来。

      我恶心得不行,拿靠枕砸向他,“滚出去!”

      询问这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是我最大的错误。这些话多半真假掺半,我第一次梦/遗什么都没有,刹那间白光,醒来完全想不起梦里的东西,但就是发生了,之后再没出现过春/梦的痕迹。

      蒋劲的话让事情更加麻烦又荒唐起来,我本来在判断南恩是否会喜欢我,现在变成自我怀疑喜欢南恩的程度。

      蒋劲不知道我在气什么,他脸皮厚,赖着没走,盯着电视屏说:“你上次帮南恩和陈耀时他们说话,挨魏浩然打,好像白挨了。”

      “什么意思?”我摁着宣传册坐起来。

      蒋劲视线不偏不倚,像是随口说起的话题,“他俩这个国庆好像有约会,在京南大剧院,该说不说,哪有人带妹子去剧院约会的啊……”

      他的声音缥缈起来,我完全没去想蒋劲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自顾自地点开购票软件,搜索起京南大剧院。

      我没有南恩的联系方式,就算七天的国庆想约她出门游玩,也只有像昨天那样,选一个她可能会出现的场所,用偶遇的方式。

      没有约定的结果就是,南恩没遇上,反倒遇到了在等张晴的一帮女生。

      从爱情的角度来说,我从来没喜欢过谁,回顾我见过并且嗤之以鼻过的爱情故事,我可能感觉不出来爱情的喜欢。

      至于南恩,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还是正儿八经的爱情,我们这个年龄又怎么会去考虑这些?喜欢就是喜欢——

      这种看似简单又复杂的情感,发生时,整个领地都会叫嚷,你喜欢她。

      能确定我喜欢南恩,并非撞见她和陈耀时亲昵的那瞬嫉妒,而是对他们的好奇,变成嫉妒的过程,让我有了意识。

      拥有意识后,再去回顾从前的所有相处,你会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能记清每一个细节,围绕你的女生越多,你便越清晰,她们越吵闹,你越能清晰地想象出她的声音。

      也许那个点烟的想法——我希望我们能更近一点,各种意义上。

      周五,京南大剧院在周五晚七点半有一场名为《Epic the Musical》的演出,作为巡演,原卡司阵容将会在京南市连续演出三天,另外两场分别是周六下午两点半,周日晚间七点半。

      排除掉下午两点半那场,南恩有讲过她假期会喜欢午睡到下午五点,剩下的周五和周日,两场的票我打算都买下。

      这种行为有些像Stalker(跟踪狂),但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假期“偶遇”南恩的方法。

      好在音乐剧在国内不属于特别大众的圈子,售票通道开了两个多月,靠前排票价较高的座位仍然有大量余票。

      我猜,南恩应该会买二楼票,虽然位置靠后,但视野广阔,且票价便宜。

      她应该能一眼望见坐在第一排的我。

      毕竟音乐剧怎么看都不像南恩的口味,总该找点更有魅力的去看。

      我们在午后的小酌时光里,闲聊不多,但并不代表我们不了解对方。

      一直到Epic开场那天,我都坚定着这个想法。

      推掉蒋劲的无聊攒局,来听更无聊还是全英文的音乐剧,分不清哪个才是精神正常时才会下的决定。

      坐在位置上,我才知道前排票出售少,并不单单是票价贵,还有字幕的处理,中后场反而更适合那些英语不是很好的观众。

      我在国外待过几年,音乐剧每句吐字清晰的发音反而太简单。

      幕布拉开,军队站在雨幕中,巨大的木马碰撞上冷兵器的肃杀。

      我在昏暗的光线下回头,从一层望向第二层,剧院很大,我不能一下就找到她。

      “Alright, my brothers listen closely.”

      我拿出望远镜,除了左右两侧的人,没人会在意我在看什么。

      “Tonight, we make the Trojans pay.”

      一排,二排……我终于找见同样拿着望远镜的南恩。

      她在看什么?

      “Ten years of war, they killed us slowly.”

      哦,对,音乐剧的会场,她只会是去看主舞台了。

      我放下望远镜转回头,她身边意外地没有出现陈耀时。

      陈耀时为什么不在,我在看见南恩那刻就不去关心了,“偶遇”果然靠不了命运,缘分都是争取出来的。

      这仿佛一场没有约定,由默契一手促成的约会。

      收起望远镜,我不知道身后那台望远镜的方向何时能落到我身上。

      “What do you live for?”

      虽然有些惊讶,但我依旧不认为南恩会喜欢音乐剧。

      不过她的确很喜欢听歌。

      她的歌单跟她的外表很不符合,奇奇怪怪,将各种类型的音乐杂糅地放在一起。

      “What do you try for?”
      “What do you fight for?”

      好学生在学校都会交手机,同南恩熟识后,她会用我的手机在喝酒的时候,放些歌来听。

      她从没放过音乐剧的歌曲。

      《Услышитвесьрайон》

      《She’s my collar》

      《Your love》

      ……

      她的歌单总适合在喝酒的时候听。

      南恩偶尔会说些不理智的话,比如“什么感觉就做什么事”,尽管除了调酒,在我看来,她从来没有过所谓“感觉”这种时候。

      也许这部音乐剧是在她做某件事时听到,触动到了她。

      我们相隔很远,似乎又很近,学着南恩的专注,我试着将自己沉浸到这场音乐剧中。

      “A vision.”

      “Of what is to come,”

      “Cannot be outrun,”

      “Can only be dealt with right here and now.”

      “I don’t think you’re ready.”

      ……

      音乐剧结束后,观众们站起来鼓掌。整场下来,我改变了一点对音乐剧古板、无趣、迪/士/尼的负面看法,不谈中场互动时,过于投入到将蓝丝绸制作成的“怒涛”甩到我脸上的波塞冬,整部剧的基调和乐曲都不虚此行。

      在剧院场外,离开的卡司们有半个小时的粉丝互动环节。

      我挤着人流出去,想象着在剧院门口,我和南恩会为音乐剧的话题“偶遇”后聊上多久。可我走出大门,走过拥挤的粉丝群,再没看见南恩的身影。

      今天的心情就是:纯纯白跑一趟。

      当晚回去,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油画,脑海中的画面杂乱无章,有蒋劲可笑的“春/梦理论”,有陈耀时嚣张的挑衅,有音乐剧上没有任何交流只有背景音的约会……

      我做梦了,一种醒来不揍蒋劲一拳就会很亏的梦。

      仿若灵魂附着在某个人身上,入梦一睁眼,便是扶着我坐下的南恩。

      她咬着下唇,低低哼吟,声音比我取代陈耀时和她一起听的音乐剧中的Circe还要魅惑。

      我的女巫,我的塞壬。

      开场视角太过突然,我任由她胡作非为的同时,忍不住想,这个梦里,我附着的人是梦中的我自己,还是……陈耀时?

      我分不清,南恩分得清吗?

      不管怎样,一场梦让我意识到做/爱的好处。

      从这天以后的大多数夜晚,都不同寻常。

      有时我会如今晚一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被我用油画碎片拼凑出来的脸,握着自己,幻想着那场梦,我知道自己是谁,幻想着,如果这是南恩的手……

      如果这是南恩的手……我释放出来,数个夜晚,数不清的爽快。

      我不太对劲。

      -

      国庆节太过放纵的后果,就是在学校里见到南恩的脸会不太自在。

      她和陈耀时站在走廊上,接过了陈耀时递给她的袋子,我在里面看见了一副全新的素描。

      不同于上一次的简陋,这次的画纸都是崭新的,其中还放了不少零食,都快堆到袋子外面。

      南恩先注意到我,向我搭话的却是陈耀时。

      “路倾?怎么了?”

      我想是我再见南恩的表情过于奇怪,我本不想回话,直接走进教室,碍于一旁看着的南恩,我没好气地回了句:“没怎么。”

      陈耀时的态度友好到诡异,让人看一眼就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打什么鬼算盘,竟会问我:“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京南高中的食堂不错,但我一般都去校门口接我妈助理送来的饭。

      我打算呛陈耀时一两句,却听陈耀时悄声对南恩说:“介意我插手这件事吗?我不是故意的。”

      我皱眉,听得云里雾里,不是故意什么?跟我说话?

      南恩晃了下头,他接着:“好吧,也有点儿故意的成分……最近教室有很多人察觉了,我想帮帮你……最后收场不至于难看。”

      如果是悄悄话,请您小声点,这样不大不小的,说给你爹听呢。

      三两句话分析不出原因就是傻子。

      我和南恩事先没有约定可不可以把对方的事讲给外人,南恩说不说就有她的自由,但陈耀时自作主张地插手,这不是特地把房子建海边,管得宽。

      对于好脾性,我在学习拳击和卡波耶拉的时候,有了新的领悟。

      何必像陈耀时这种虚伪的人一样,故作表面平和,不敢把不爽正面表达出来的人,都是憋屈的王八。

      我是少爷,不是王八。

      酝酿片刻,我开口就要骂:“你他……”

      “路倾,”南恩打断我,“中午一起吃饭吗?”

      我没有犹豫:“好。”

      人生中最憋屈的一顿午饭,多了个不明所以的“朋友”,吃了半个小时不该吃的“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10吸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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