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颗蓝心》xenophyte

22、第 22 章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事情不但没有任何平息的迹象，反而成了学生们压抑校园生活中的唯一出气口，繁重学业加在每个学生身上的压力都变成了各种形式的霸凌施加在陆士衡身上。

　　这天也是如此，陆士衡被几个学校里除了学习什么都干的混混学生堵在了教室后排，同学们纷纷聚在教室前排围观这场热闹。

　　“听说就是你小子，在家和自己哥上床是吧？”为首的老大向陆士衡脸上喷出一口烟。

　　陆士衡伸手隔开他，想离开，却被一把拽了回来推到储物柜上。陆士衡捏紧了拳，又松开，不能打架，打架就要被请家长，不能被哥知道，绝对不能被哥知道。

　　“确实长得可以，和你亲哥上床感觉怎么样？在床上你也叫他哥吗？”一个个限制级问题被抛了出来，前排聚集的同学们发出了低低的哄笑声，这哄笑声奖状似的加剧了几人的气焰。

　　“老子还没试过男人呢，要不咱俩现在去趟厕所，以后我罩着你？”为首的伸手捏住陆士衡的脸颊左右晃了晃，这句话立马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陆士衡低声笑了笑。

　　“你笑什么呢？！”为首的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冒犯，一把揪住陆士衡的领子。

　　“去厕所？”陆士衡挑了挑眉，凑近为首的耳朵用气音问：“怎么这么急着挨操，都等不到放学了？”

　　此刻一出，教室里立马安静了下来，前排围观的群众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声：“是我三观不正了吗？我怎么感觉这么野的陆士衡更帅了。”

　　“你他妈的！我干死你！！”，一记重拳落在陆士衡脸侧。

　　陆士衡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迹，又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监控，快些动手吧，这样老师们才好插手处理，才能让每天必备的无聊霸凌尽快结束。

　　“宝贝儿，没吃饭啊，这样你一会可撑不住。”他抬起胳膊，笑着把手上的血迹蹭在混混嘴角。

　　“！！！”下一记重拳就在眼前，陆士衡闭了闭眼，没有动作。

　　“滚开！！！！”一声暴呵从教室门口传来，加菲弹车般冲了进来，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为首的混混，然后转身哭着大喊：“你为什么不还手？！这几个人你还打不过吗！！”

　　陆士衡叹了口气。把她往包围圈外推：“你先回去上课。”

　　“我不去！这个鬼学校我不上了！士衡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欺负人！！”加菲满脸泪痕：“季风，你个王八蛋！你到底是不是朋友？！！”

　　不远处被点到名的季风在众人的围观下，眼神慌乱地低下头，接着转身跑出了教室，跟在他身后的是加菲的叫骂声。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的事就让我自己处理好吗。”陆士衡收敛了神色。

　　“你俩叙够旧了吧。”混混把手上的烟按在陆士衡裸露的脖颈上，陆士衡先是条件反射性地瑟缩，接着很快恢复了往常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盯着混混的眼睛。“啊！！！！！”加菲尖叫着想扑上来，被旁边人抓着胳膊扔到了地上。

　　“嚯，一动不动，是个汉子，不会其实在床上你哥才是挨操的那个吧？”

　　强烈的疼痛感和灼热感从皮肤薄又神经密布的脖颈处传来，陆士衡只是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我说，难道你哥才是挨操的那个？是不是我应该去问问你哥要不要一起去厕所，反正他长得比你还带劲。”陆士衡的拳再次握紧了，混混还不知轻重地继续说着：“还什么陆哥，不过就是个被弟弟干的变态。”

　　“砰！”巨大的打击声响彻了整个教室，为首的混混已经躺在地上不出声了。陆士衡直起身，转了转手腕，环视还围在自己身边的众混混们，笑得温和有礼：“你们最好赶紧送他去医院，下颌骨骨折了。”

　　“兄弟们！上！”众混混蜂拥而上。

　　“都让开都让开！！拖把沾屎戳谁谁死啊！！！！！”季风以端长枪的架势端着拖把冲了过来，所到之处屎尿横流臭气漫天，一时间教室里人仰马翻众人纷纷避让唯恐不及。

　　“你小子...”加菲仰躺在地上大口喘息：“早干嘛去了！！看着我和士衡被欺负屁都不放是吧？！”

　　季风小心翼翼地说：“我放了你没听到罢了...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不是什么都没干！《X中野趣》到今天都没有放更多新闻出来，是因为我...我也是新闻社的！我去求了社里的学长学姐不要发那些新闻和图片......”，季风的话越来越小声：“对不起士衡...前段时间是我太怂了。”

　　“谢谢你们。”陆士衡诚心道谢：“真的很谢谢你们。”

　　“那...那我还能继续当你的朋友吗？”季风小心翼翼地询问。

　　“应该是我来问，你们还愿意继续做我朋友吗，在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后。”陆士衡垂下了眼。

　　“诶呀！我个小姑娘都没矫情，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叽叽歪歪什么！”加菲大声嫌弃着，眼眶却红红的。

　　“如果你所谓的小姑娘是X中第一巴图鲁，那我们确实比不了。”季风转过身小声吐槽，下一秒被加菲的飞脚踹飞了出去三米远。

　　下午《X中野趣》紧急加刊，特邀摄影社社长，从光影效果，颜色，饱和度，人像边缘等多个角度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张PS合成的图片无疑，大概是嫉妒陆士衡的有心之士特意安排的一场阴谋，而整个学校的同学都成了他的帮凶。除此外还连篇累牍地详述了陆士衡最近在学校遭受的欺负，混混头子把烟头按在他脖子上的照片被清楚地挂在首页。

　　媒体操纵民众的大脑就像用狗尾巴草逗弄猫咪一样简单。学校的风声立马就变了：“我早就说了嘛！陆士衡这种好学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们都不信。”，“对啊，他和他哥一看就很直啊，有些人居然编出这么离谱的话，真是太坏了。”，“肯定是嫉妒士衡才这样的！说不定就是想让他学习受影响的！”

　　整个下午来道歉示好的同学络绎不绝，加菲一边翻白眼一边大声训斥：“孩子死了你知道来奶了，树撞车上你知道拐了，大鼻涕流嘴里你知道甩了，早干嘛去了？士衡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平时看不到吗？那个你！你被全班欺负的时候是士衡帮你把书包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还有你！你生病一个月，是士衡天天去病房帮你补习的！还有那个！你家穷的鞋都买不起，是不是士衡帮你父母找到的工作？！你们不报恩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落井下石呢，一群小人！！”

　　被点到的人纷纷把脸埋进书本里。

　　加菲叉着腰点着众人的鼻子叫骂，誓要把陆士衡这一个月受的委屈都找补回来，季风在旁边劝了两句，被加菲狠狠翻了两眼：“我还没骂到你那呢，你先排着。”

　　陆士衡被李老头叫到了办公室：“现在事情水落石出，我们也就都放心了。不过，下个月外省化学竞赛的名额，咳，学校这边商量了一下，也是觉得你最近比较辛苦，就先让别人替你去吧。”

　　陆士衡点了点头，这事不论是真是假，学校不会再让有行为污点的自己有任何代表学校的机会了。

　　吃晚饭时，陆机突然指着陆士衡脖子上的创口贴说：“这怎么了？”

　　“哦，下午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抓了一下。”陆士衡摸了摸脖子。

　　“脸也是打球的时候伤的？”

　　陆士衡点了点头：“比赛嘛，比较激烈。”

　　陆机点了点头没纠缠这个问题，低头扒了两口饭，状似无意地问：“你下个月不是要去外省化学竞赛吗，我和你一起去，正好转转。”

　　陆士衡手下一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拒绝了那个名额。”

　　“为什么？你为那个竞赛准备了很久。”陆机抬头看着他，语气平静，眼睛里没有多少意外。

　　“我...”陆士衡垂下眼躲避着陆机的目光：“我不想去嘛，想和哥多一些相处的时间。怎么，哥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陆士衡，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陆机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陆士衡抿了抿干燥的唇：“真......”，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机拽着领子揪了起来，陆机伸手去撕他脖子上的创口贴，陆士衡忙用手挡：“哥别看了。”

　　“哥我求你别看！！”

　　创口贴被撕掉了，里面是一个可怖的椭圆形伤疤，上面密布着大小不一的水疱，这是烫伤的显著标志；大小也算个混混的陆机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伤，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谁烫的。”

　　“没什么，同学不小心烫到了而已，已经不疼了。”陆士衡贴好创口贴，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的脸，是被打的吧。你在学校被欺负了是吗？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在欺负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机连串的问题问得陆士衡说不出话，他仿佛又变回了四年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小野狗，低垂的眼，低垂的发，低垂的肩膀，他再也不是天之骄子陆士衡，而是一条淋了场大雨后又被踢了一脚的小野狗：“哥，求求你别问了，我已经处理好了。”

　　“哥......求你别问了......”

　　“是手机里的东西流出去了是吗。”陆机问道，好奇怪，自己的声音怎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地听不清。

　　陆士衡没有说话，陆机也知道了答案。

　　两人对立站着，时钟的滴答声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