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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人感应 ...

  •   上界,众神齐聚于玄天殿。

      长阶盘旋而上,通向巍峨的殿门。殿门之中扑面而来的清新仙气。抬首望去,缥缈云霄宛如是从殿门中流淌于长阶之上。俯瞰足下,碧云弥漫。

      远处大殿的琉璃塔尖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各类奇珍异兽在此界盘旋,仙兽鸣声空灵幽远。

      天界之上,这般殿室楼阁与景象,随处可见。与人界相比,又是另一种心境。

      宝座之上便是三界之尊太虚玄阳大帝——扶笙。

      扶笙帝君头戴冠冕,细细的珠链流苏在前后缀着。发丝整齐的垂于身后。身袭绣着金丝沧海龙腾的黑色长袍,端坐于双龙缠绕的宝座之上,深邃幽蓝的眼眸俯视着天下苍生。

      黑袍衬得他面白如玉,俊美绝伦。身姿玉立,却又觉得有那身锦服加身,而变得高大。

      不怒而自威,本身带着与身俱来的威严与高贵。

      那双眼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眼中仿佛装下了千百年来的历史变迁与沧海桑田。

      大殿之下,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仙人,长袖一挥,一阵白光过后,渐渐呈现出一幕虚空裂痕的景象,作揖道:“帝君,南武门虚空有被撕裂的迹象,恐有灾厄近临。”

      “若是不及日修补,怕会造成三界之乱。”

      诸天大小仙神,看着那虚空裂痕唏嘘不已。

      “百年间从未出现过,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此种迹象也只在混沌初开之时出现过,帝君飞升以来,还是第一次!”

      一阵议论声中,突然一身穿白甲的神官自告奋勇:“帝君,此事便交由我与摇光太子殿下即可!”

      扶笙帝君微点头:“那便交与你二人去办!”声音虽小却在大殿中来回荡着。

      如此点名点姓,摇光哪里敢拒绝,只见一位身穿绯红长衫的谪仙,作揖道:“帝君,小神领命!”

      归列之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向方才拉他一起的清漓,而远处的清漓察觉到目光,转首嫣然一笑。

      他二人皆是武神,补天所需神力足以。

      此事交代完后,又有一上神语气庄严肃穆。

      “帝君,封印鬼域的结界,似有松动迹象!”

      扶笙帝君单手支着额,声音哄亮悠扬:“松动?上古神禁能松动,他们恐怕也是费了不少心神。”

      “无妨,待我下界去加固法阵便可!”

      得到帝君回应,那位上神便退回了原位。

      众仙神之中,一身着紫衣绫罗的仙子,斟酌半晌,声音温和徐缓:“帝君,近日小神察觉,凡间有一少年不同凡响!”

      扶笙顿时来了兴致,悠然启齿:“噢?凡间少年?有何妙像?”

      仙子了然开口:“那少年周身,聚集着天地灵气,且灵气居然不散!”

      众神闻言,也起了雅兴,目光幽幽地朝那仙子望去。

      扶笙弯唇一笑,眸光潋滟如晴水:“妙哉,妙哉!这般迹象还是百年前在云骁身上看到,如今又出了奇人!”

      “能夺天地之真气,若非没有天道认可,区区凡人又怎能聚灵!”

      他单手支额,另一只手,手指尖随意敲打着龙座。眼神里掠过一丝凝重:“莫要插手那少年之事,让他……顺从其命便好!”

      众仙神拱手道:“谨遵法旨。”

      良久,再不见有人上奏。扶笙忽而出声:“若无事再奏,便退了吧!”

      话音一落,见众仙神作揖后,纷纷扬扬的散去。扶笙霎然间化为一群靛青色晶蝶,掠过众神头顶,飞出玄天殿远去。

      众神停足欣喜注目。

      众神中,清漓笑意淡若清风:“帝君为何总是这般离去。”

      在他一旁的摇光不耐烦道:“那自然有帝君的深意,你管那么宽作甚!”

      二人在嬉笑打闹中随着众仙神远去。

      *

      下界京城,初平侯府。

      初辞在门外等候多时,不耐烦的催促着:“你穿个衣裳怎就这般费时,再不出来,我……”

      絮絮叨叨时转身望去,只见尘述开门而出。到嘴边未说尽的话,也硬生生吞了回去。

      尘述身着一袭靛青束腰长衫。腰间束着沙青宫绦,两端坠以金铃与桂黄翎羽。两肩披白色羽纱,其上衔接着镶有细碎蓝石珠链,末端长垂于右臂。项上戴着镶嵌血红宝石的璎珞。

      头戴银冠,冠中嵌着天青石。鎏金长发顺垂,眼前碎发与长衫随风而动。那双阴阳眼显得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如此一装扮,本就白皙俊俏的面庞变得清冷美艳。让人觉得风华绝代,浑身透着与身俱来的贵气,高不可攀。

      浑身上下透露着少年英气,却也不失已过弱冠之年的成熟稳重。

      初辞陡然一愣,死死盯着他看,一时间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初辞……小侯爷?”

      尘述唤他,他也听不到。朝他走来时,身上戴的金铃传出的阵阵清脆铃声,这才将初辞偏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初辞故作姿态,傲气的转身离去。方才被尘述的模样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情绪一扫而空。

      本在好好走路,可越想越气,步伐随之戛然而止。尘述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不走了,走至身旁也停下脚步。

      初辞双手抱臂,气冲冲道:“我说,你有必要穿得……如此花枝招展的吗?”

      尘述愣怔片刻后,眼角抽了抽,眉心微蹙起。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无奈:“你……来挖苦我,侯府是供不起你的吃穿用度了嘛?”

      初辞一手叉腰,对着他开始指指点点:“你一个妖奴穿得如此华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小厮呢!”

      “我记得有人说,让我穿得像样些,不要给某人丢脸!”
      尘述垂眸,眼神散漫地看着他。

      初辞眼眸微圆,不由一愣。片刻,才后知后觉的自我怀疑:“我有……说过吗?”

      牵强的勾起一抹笑意,声音越发微小,心虚的慢慢转身。

      不知在思量什么,再次转首对着他。目不转睛的细细打量着那双直立着的耳朵,看着看着竟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摸着的手竟还揉了揉,只觉得手感极佳。

      “你干什么!!”
      尘述瞬间炸毛,向后退避三舍。双手捂着耳朵,脸颊刹那染上绯色的红晕,宛如烧起来了一般,目光幽怨地瞪着初辞。

      初辞抚摸着的手,悬在半空。眉心微锁,一道幽深而不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怎么了?不过是摸了摸耳朵罢了!一惊一乍的!”

      说罢,故作嫌弃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垢。但他似乎忘了,狸猫的双耳本就敏感,不被信任的人怎能随意上手抚摸。

      尘述听后紧锁眉,一股怒火窜上心头,咬牙切齿:“谁让你摸的!!”

      初辞闻言来了劲儿,一脸讥笑:“摸不得?别人摸你耳朵,你是舒服,还是难受?”

      尘述好似纯情的雏,脸上的绯红比方才更甚一筹:“要你打听!多事!”

      初辞看着他红晕的脸颊,暗自得意。逗他取乐只觉得有趣,偷笑着离去。
      尘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悻悻得跟着他走。

      二人方出侯府大门,恰巧与回家的初令舟碰面。

      初令舟看到初辞放慢了脚步,心中挣扎无比,斟酌着要与他说的话。直至与他平肩时停了下来:“阿辞……昨夜是阿爹的错!你原谅阿爹,可好?”

      声音唯唯诺诺,好似正在认错的孩子般。

      初辞却丝毫不给面子,径直掠过。
      远离初令舟时,脚下一顿,转身看着他。脸上勾起看不分明的笑意,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错?岂敢岂敢!您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话音一滞,转过身背对着初令舟,余光瞥视他。出口便是决绝:“我总有一日会离开这里。”语气越发凌冽,“离开……让我厌恶的人和地方!”

      尘述在一旁静看着二人势同水火的模样,恨不得即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番冷言冷语后,与尘述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侯府。

      初令舟满脸愧疚,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噎回了喉间。他怕自己再多言,初辞会越想逃离自己。

      他知道自己亏欠初辞太多,没有生气,任由他发泄着。在心中默念了无数次,如果当初不那么做就好了。

      即便道了歉,心中的内疚感也分毫不减。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初辞离他越来越远。炎炎烈日之下他的身影是显得那么孤寂,萧条。

      *

      转眼间,二人已来到热闹非凡的集市中。

      大道上,熙来攘往。吆喝声,唱曲声,锣鼓敲击声,哄作一团。从街头至巷尾尽显市井百态。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远处娇态孩提,在零嘴摊贩前。牵着父亲沧桑的手,稚嫩的声音撒着娇:“阿海,糖葫芦!”

      而她的父亲故作教训,却是一脸慈祥,声音柔和细腻:“不要叫阿海,叫爹爹!”

      初辞就像黑暗中的偷窥者,躲在角落窥视着别人的幸福。幻想着幼时的自己,牵着父母的手。也像那稚子一般,被父母呵护疼爱。

      可越想越觉得痛心入骨,母亲早早离世。而父亲的疼爱也已变质,父子之情愈裂愈伤。

      如此怀古伤今,不知不觉间竟早已泪眼婆娑。

      尘述看着他载满了泪水的眼眸,不合时宜的出言调侃:“我说……你是要哭了吗?肩膀借你靠靠?”

      此言一出,初辞愣是将眼泪硬生生的挤了回去。

      狠狠剜了尘述一眼,仿佛一阵无形的奚落,眼中传来的是一抹愠怒:“滚远点!!”

      尘述双手抱臂不屑的冷哼一声。嘴角微挑,满脸鄙夷,转头不看他。

      停留半晌后,继续向前走去。当他们离开时,人群中一道凌冽的目光尾随在他们身后。

      途中,尘述察觉到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足下一顿,警觉回眸望去,那道目光却顿时消逝了踪影。

      初辞也停下脚步,问他:“怎么了?”

      尘述再次扫视周围,并未发现异常,好半天才回首道:“没什么……”

      二人来到京城,经营最好的一家食肆——【百味坊】

      初辞带着尘述前往坊内上楼,寻了处近窗的位置坐下。

      他忍耐了许久,才凑上前询问:“昨夜……那些扑棱蛾子似的飞虫,到底是何物?”

      眼底浮上一抹喜色:“闪着银光,不像凡间物!”他继续亢奋地自说自话,“那些虫儿不会是你招来的吧!”

      尘述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尴尬,摇头抬眸看他:“虽不像凡间物,但也并非是我召来的!”

      他抿了口茶,悠悠开口:“你未曾怀疑过自己吗?或许那些是被你引来的呢!”尘述搁下茶盏,目光似有深意,“你就从未发现过,你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初辞思量片刻,垂下眼睑频频摇头:“从未……”话音刚落,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抬眸欣喜道,“只是自小受伤愈合速度极快,晚上受的伤,笠日清晨就会痊愈!”

      他转而叹息一声:“怪哉怪哉!”

      尘述没有言语,眼神暗沉,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初辞,不经暗自揣测【天道?天命之人?他?怎么看都不像啊……】

      方才那道凛冽的目光,似乎近在咫尺。尘述随意一扫视,便看到不远处,坐于案旁的一青年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

      可那狠厉的眼神始终落在初辞身上,尘述收回目光,嘴角似笑非笑【真是有意思,不知这小侯爷到底闯了多少祸,出个门都能被仇家盯梢!】

      愣神之际,小厮也将菜肴端了上来,初辞早已饥肠辘辘。菜一上桌,执筷便食。

      可此时那青年竟起身,朝这边缓缓靠近。尘述面向那人而坐,他的异常动作尽收眼底,不知为何他尽淡然抿着茶,置身事外,丝毫不提醒初辞。

      那青年临近之时,迅速抽出利刃,砍向初辞。好在他刀刃出鞘的声音过大,初辞有所察觉,身体比脑袋先一步做出反应。敏捷的向右翻身躲了过去。为保安全,他向后退却,远离男子。而刀刃因用力过猛,深深插进木桌之中。

      他头顶顿时如雷光乍现,从头到脚一阵寒意:“你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执刀行凶!”

      周围百姓,被他的此举吓得四散而逃,坊内顿时一片混乱。只有尘述,仍是雷打不动地坐着品茶。

      那青年猛得一用力,抽出夹在桌缝中的匕首,恶狠狠道:“小侯爷果真贵人多忘事,你难道忘记那日所发生之事了吗?”

      如此一提点,初辞恍然想起那日晨曦,在侯府闹事的百姓。

      初辞皱眉,苦笑着怒骂:“好极了!好极了!!我没捉你去衙门,你反倒来找起我的麻烦了!”

      “小爷我今天怕你,我跟你姓!”

      说罢,抄起身后的椅子朝男子砸去,那青年抬手臂硬抗住了这一板凳。

      他好似失去了痛觉一般,紧握着刀刃,朝初辞毫无章法的乱挥一通。初辞没有武艺傍身,只能左闪右躲后退的避开每一刀。

      他被逼至露台,背靠勾阑,身后是百米高的空地。手拦着直逼眼前的匕首,声嘶力竭的喊着泰然自若的某人。

      “尘述!!我死了,你也得给我陪葬!”

      屋内之人却邪魅一笑:“无妨,你不会那么容易丧命,顶多……断胳膊断腿!”

      初辞体力透支,明显没了什么力气。声音紧绷,暗哑地吼出一声:“我去你大爷!!”

      发泄罢,紧握匕首的双手奋力一推,外加一脚猛踹在男子腹部。将他整个人踹了出去。而他自己却翻身一跃,竟跳出了百米高的楼阁,可跳出的一瞬间竟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但也只是坚持了一瞬。

      那飞似的错觉消失后,向地面径直坠去。

      本淡定自若的尘述,此刻竟有了几分慌神。

      案旁的身影霎然消逝,下一秒出现在初辞坠落的下空。他双手伸开,稳稳当当的接住了下坠的初辞。

      衣衫与发丝在风中凌乱,尘述懒得看怀中之人一眼,抱着他缓缓落下。

      楼阁底下的百姓,心惊胆颤地注视着这一幕。看到有能人异士救下了坠楼的初辞,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楼上男子见大事不妙,仍下手中匕首转身便逃。可当跑出百味坊大门时,衙门的人竟已在门口拦截,领头之人义正言辞:“等候多时了!请吧!”

      那青年知晓自己没有能力抵抗,便放弃了挣扎。

      得到命令,身后走出两个彪形大汉押着男子,与官兵一同离去。

      当他们走远,围观的群众议论蜂起。

      “听说他啊!之前因为摊子的事,到侯府闹事,被小侯爷揭穿了缺斤少两的事!”

      “从那天之后,好像还遇到了麻烦事,家里还有老小等着他养呢!”

      “怕不是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小侯爷来了!”旁听者也见缝插针

      另一人也随之附和:“想想就是啊!我看他面相凶神恶煞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

      一阵唏嘘过后,那男子在这一刻仿佛彻底身败名裂。

      尘述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听着旁人以讹传讹。不耐烦得微拧眉心。

      待众人说得尽兴后,抬眸瞧见尘述头上竖立着的双耳,惊恐万状。

      正要开口嚎啕时,尘述先一步拉着初辞离开了此处。

      他带着初辞跃于京城最高的一座楼阁——【鹤鸣阁】,站在此处便可眺望整个京城。

      尘述躺在屋顶,举着手透过手指缝隙,看扶桑之光。

      神色晦暗不明:“你惹了什么事?让人这般恨毒了你!”

      初辞双手抱臂,站在远处,语气中带了些愤恨:“不要明知故问!你不是听到了吗?”

      “我确实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但浮世之中,并不是非黑即白!”尘述坐起身,一腿半支起,手撑着膝盖。

      “不明是非,便论黑白!毁人清誉,轻而易举!”

      “我们并不了解,你在遇到他之前,他遭遇过什么!不是吗?”
      说罢,转首看向初辞,等待着他的回应。

      初辞看着他的目光慢慢转至别处,没有说什么,眼神落寞的眺望着天际。

      只有一道夕阳残留天边,黑暗与光明相交,不久便要昼夜颠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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