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失》长安故尘

7、第七章

　　我对欲望的理解是片面的。
　　恶心，卑劣，一片狼藉。
　　那是最见不得光的存在，是本不该让人不耻的人性之一。
　　可就是这种复杂的情感却在秦?身上被放大，同样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我。
　　秦?原本是最纯洁无瑕的角色，在她身上我倾注了无数心血，本意就是让她成为最完美的角色。
　　我始终想不明白她身上的变化。
　　直到我意识到本身所产生的变化，那是和秦?同源的情感，会被自我支配，会被他人引诱。
　　这是来自人本性的欲望。
　　是人的本质。
　　我和秦?原本是一类人。
　　只是我明白的稍微晚了些。
　　“秦?，能不能把绳子松开一点，我有点难受……”双手的麻木蔓延至全身，红绳上的毛刺随着每一次呼吸，刺激着肌肤。
　　疼痛和呼吸交织成一团，汗水和红绳浸润在一起，自我意识和躯体早已剑拔弩张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攀升的体温，急促的心跳，混乱的意识以及燃烧殆尽的身体。
　　我从未体会过如此矛盾的感觉，就像是在烈火里被焚烧，肌肤上滑落的汗水成为火焰的燃料，火势越发凶猛，冲天而起的火光几乎要将茂密的山林消失殆尽。
　　【已经到极限了。】
　　“不是说好哭给我看的吗？不疼的话怎么哭的出来呢？”秦?的眼神里是浅显的欲望，无需掩饰的占有欲，以及对她手下的作品表示满意。
　　她从沙发上站起慢慢走到我身边蹲下，伸出手扯住我脖子上的皮质项圈，脖颈处的伤口也因为秦?的动作而裂开。
　　“疼吗？”秦?的食指轻轻的摩挲我脖颈处，靠近喉咙正中间的部分，那里是我之前反抗秦?留下的伤口。
　　现在正在流血。
　　血腥味毫无保留的钻入鼻腔，像年久失修的旧铁器一样的味道，难闻。
　　脖子因为秦?的拉扯不得不扬起下巴，视线受到阻碍，我只看见秦?遮住双眸的眼帘，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我知道她想要我给予回应。
　　“不疼。”
　　秦?笑而不语，只是抓住项圈的手更紧了些，搭在脖颈处的食指微微弯曲就将刚愈合不久的痂揭开。
　　红色染红她的指尖，粉嫩的指甲上像是涂抹了一层蔻丹，红的正艳。
　　“现在呢？”秦?的语气随着她手上的力气加重，脖颈处的疼痛让我牢牢记住她此时此刻的声音，漫不经心的慵懒里是谁都料想不到的狠戾。
　　我咬住牙齿两侧的软肉，疼痛迫使我红了眼，生理泪水忍不住模糊了眼，酸胀的下颚开始不受控制的上下开合。
　　喉咙里干涩的发紧，说出来的话也显得尤为难听，如同迟暮老人的临终之言，似是绝望，“疼……”
　　“疼就对了。”秦?冷声道：“秦亦施，我要你好好记得这种感觉，不要试图跟我讲条件，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秦?的威胁和嘲讽一同袭来。
　　犹如在暴风雨的海面上撞上冰山的寒冷，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脖颈处的手仍旧死死扣除我的命脉。
　　“你要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地位，即便你创造出来我，如今也不过是落在我手中的玩物。”秦?的手指不停的在我伤口上摩挲，疼痛使我浑身发颤。
　　身体上的红绳越收越紧，贪婪的欲望和意识交织，躯体产生的变化让我几乎溃不成军，连呼吸都开始不受控制。
　　疼吗？
　　当然疼，可随着疼痛袭来的还有别的感觉。
　　我的第六感仿佛在告诉我，这是令我沉沦的根本，一旦妥协我便会随着欲望永坠深渊再也没有办法回来。
　　“秦?……我不……”
　　“嘘，别说话。好好享受这份疼痛，用心感受。”秦?的食指抵住我的嘴唇，顺着唇的弧度往下落在脖颈处，最终停在左胸口上。
　　那里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冰凉的指尖触上我的皮肤上，一声轻吟从我唇齿泄露出，我为自己的反应感到不耻。
　　但除了示弱我别无选择。
　　“秦?，我疼……”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不停从眼眶滑落，身体的疼痛和灼热更是让我的意识踩在云端似的。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飘走了，在此之前我觉得自己应该要抓住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才掉这么几滴眼泪就疼了？我还没有玩够呢，说好要哭的我开心的呢？”秦?双手捧起我的脸擦去脸颊的泪珠，拇指揉搓着我的眼尾不停按着，不知轻重的力度。
　　秦?对我的声音充耳不闻，她自顾自的小声呢喃着，“明明有着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却从来都不会望向我。如果我把你的眼睛留下来，是不是就只能看着我了？”
　　她手指按住我的眼睛，拇指毫不留情的按压下去，似乎是想硬生生的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只是那么轻轻试探的动作，却让我感觉神经在被撕扯。
　　“别这样，秦?。”我摇着头躲开秦?的手，泪水在眼前糊成一团，我急忙开口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我答应你，答应你……”
　　秦?果然停下了手，她嘴角含笑道：“答应我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我深吸一口气，止住心底的那份渴望回答道：“答应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答应我的什么条件？”
　　“写你想要的结局，我可以写，但你要放我走。”我不知道秦?接下来还会做什么事情，今天能把我关起来，明天就有可能杀了我。
　　虽然妥协是懦弱者的标签。
　　但我……没有办法在继续陪秦?玩下去了，远离她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我可没有提过这个条件。”秦?倒吸一口气故作思索道：“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做我的小宠物。”
　　“该怎么选是你的事情。当然，如果你想选那条死路我也不介意。可我看你的表现怎么样都是不想去死的，对吧？”
　　秦?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想死。
　　至少现在不能死。
　　我还有未做完的事，所以……在修正这一切之前，我还不能死。
　　“秦亦施，有没有人说你是个胆小鬼？”秦?挑眉道：“就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就让你求饶了吗？
　　你这个大小姐还真是失败啊，没有办法保全秦家，也没有保全自己，现在还跪在别人面前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多狼狈啊。”
　　秦?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不停的扎入我心口戳我痛处，我无法说出反驳的话，因为事实如此。
　　现在的我只想离开这，仅此而已。
　　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秦?不语是在等我做决定，可我的意识早就被火焰烧成一团乱渣，就连现在撑着没有晕过去也是因为本能反应和自我暗示。
　　也证实这样的我会在慌不择乱期间选了一条路，一条不归路。
　　“考虑好了吗？”秦?摸着我的头轻声笑道：“终于想好要向我低头吗？准备匍匐在我脚边当一只狗了吗？”
　　“我……”
　　“还是不肯答应吗？那这可就难办了。”秦?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在我眼角打着圈，“那这双好看的眼睛是不是就归我了？”
　　“我答应。”
　　“是吗？答应我什么？”
　　“答应做你的宠物。”
　　“不对，是秦亦施答应要做秦?的狗。”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晃，脸上得意的笑容看起来刺眼极了，偏偏这张脸还在肆无忌惮的吐露出令人深痛欲绝的话来。
　　“来，跟着我刚刚的话说一遍。”
　　“我……秦亦施答应要做秦?的……”最后那一个字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明知道只不过是秦?想办法来羞辱我的话，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掉二两肉。
　　可我……自持内心难以放下的自尊。
　　秦?她倒是也不着急，扭头靠在沙发上看着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内心的挣扎越发强烈，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像不知去何处的游魂。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身体产生的反应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快点做决定。
　　墙上的挂钟也发出咔嚓声，一下一下伴随着的是我的心跳声，以及逐渐孱弱的呼吸。
　　该怎么做才好？
　　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好……
　　这一刻我抬头看向秦?，却发现她也在看着我，双眸接触的一瞬间，我就知道答案了。
　　逃离开那双眸子，我低下头颤着声开口又重新说了一遍，“我秦亦施答应做秦?的狗。”
　　我能感觉到我的自尊碎了一地，脑子里的那根弦也“砰”的一下断开，疼得我意识一片空白。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小一真乖。”秦?摸了摸我的下巴道：“来，叫声主人听听。”
　　空旷的空间里突兀的发出声响，不停的震动像是将手机静音后产生的。
　　秦?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指向七点整，她蹙起眉忍不住“啧”了一声道：“时间到了，真是便宜你了。”
　　“等我晚上回来再帮你解开。”
　　话音刚落秦?的身影就消失在我眼前，只余下被欲望支配，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苟延残喘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