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斜红冷》凤芳芳

12、第 12 章

　　她缓缓放开司机，只靠在大哥胸膛上流泪，好一个林小姐，他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他的自以为是却总是磨折到她。大哥将他抱到房里，她开口问大哥：“沈抚言为何要杀他？”大哥惊讶地挑眉，“你怎么认识他？”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别多心，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养好身子”说罢，他就想让她躺下，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声质问，“这件事和林家有没有关系！”大嫂闻声冲了进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怀着孕呢，你怎么能惹她生气。”大嫂拉着大哥。她见大哥半晌不说话，
　　答案分明是明晰的，“为什么！他是我丈夫，他只是做生意。”大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这么激动，方才开了口：“父亲给过他机会，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他心思笃定，拉不回来。”她了然。“那你们又做的是什么生意？”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哥，大嫂拉住大哥的袖子，大哥却不管大嫂，继续说：“潇潇，如今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相信大哥，我们只不过是有不同的信仰，但是卖国求荣之事，我们谁都不会做。”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不知道叶穆禹怎么样了，没有人肯和她说。她突然不敢问了，她觉得没有消息就是一个好消息。那天，她挺着肚子，婆子们扶着她去散步，门房传来一封信，说是一个自称姓沈的年轻人交给她的，她拿着信封，看见几个很有力的字迹：“叶林婉潇收。”她让婆子抚她在花园里的摇椅上坐下，她轻轻地打开那封信，只见上面赫然是叶穆禹的字迹，他的钢笔写得极好，中文字的笔锋凌厉，像极了他的人。她一个字一个字都读过去，最终缓缓合上了那封信。她觉得累了，闭起眼在躺椅上睡着了。
　　她看见了那几年的他，他醉酒归家，彻夜难眠，低声唤着：“潇潇，潇潇”。她还看见了他，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去晒，发现最里面的那半卷围巾时，他将脸埋在了围巾里，半晌也没有抬头。她又看见了他，他整理她看的书，一本线装的红楼梦，黛玉焚稿那一页，她翻来覆去的看，都磨毛了边儿，他好看的眉毛蹙起，轻轻抚着那本书。
　　如今又到了一年的夏天，尤记得当年，满池荷花摇曳生姿，但是池畔的那位小姑娘比荷花还要美。她穿着水绿色的袄裙，露出白月牙似的手腕子在玩水，水珠从她的手腕子上抬起又滑落，飞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她银铃似地笑着，那笑声似那水珠子似地，圆润，清脆。
　　风翻开熟睡女子手里的信纸，读着上面的字句，仿佛也变得温柔。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脸。“潇潇卿卿如晤：纵浮华远逝，至今尤记当时：卿颜清冽，吾望之一眼，即为之倾醉。昔日吾执意盼卿远行，吾今悔矣，生平所盼者，以待卿归。叶穆禹”
　　睡梦中，她恍惚觉得有人正在拭着她的眼泪，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始终沉沉地睡着。远处的山坡上，有杜鹃叫声凄厉，似乎有几个孩童，用欢快的语调念着诗：“潇潇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