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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狗东西。” ...

  •   须卜檀正式在柳誊家里住下来了。
      起初柳誊以为,本是驰骋沙场的铁血男儿、如今被束缚雨方寸高墙内宅之中,像只仰人鼻息而活的金丝雀一般,须卜他心里应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然,须卜檀以自己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完完全全想多了。此人非但没有任何芥蒂,反而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十分良好。
      那日他与陈缓前脚离开,后脚须卜檀身残志坚便在两仆从的搀扶下,指使着管家给他挪卧房,从西南角的小跨院搬到了柳誊隔壁。
      搬完了卧房又列了张条子让厨娘采买食材,买回来后,自个儿亲自做了饭食,着人送去了镇北军营并带去了话,含蓄内敛的示意柳誊处理完事务记得早些回家。
      彼时,柳誊正与手底下人商议布防之事。管家将食盒与须卜檀的话捎到,在场众人满含惊疑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不约而同的偷瞧向柳誊。
      柳誊毫不费力从他们神情上读出他们的疑惑:将军府上不是只躺着一个快死的劲敌么?何时又多了一位知冷知热的屋里人了?
      身旁的陈缓憋得面色发紫,强摁住自己直抽抽的嘴角,低头躲避来自同袍们渴求真相的目光。
      柳誊瞧着三层食盒里的六菜一汤,一阵无语的同时心底的郁结莫名散了些。
      须卜檀说到做到,真的再也没有跨出过将军府的大门。
      按理说,得偿所愿的柳誊应是感到高兴的。
      然而,每当回府时望见立在门内庭院中,静静等候他的须卜檀,柳誊心中便很不是滋味。
      管家说,须卜檀在他出门后,时常一人坐在廊下,望着天空发呆,神色寂寥。
      而等到天色渐晚、柳誊将要放班回府的时辰,须卜檀才会有些精神,早早来到庭前等他回来。
      像是一只眷恋主人的猫儿。
      可柳誊认识的须卜檀是个与他势均力敌的北戎头狼。
      隐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紧,柳誊转眼看向一旁自他坐下之后,便一直忙着给他布菜的须卜檀。
      “听手底下人说,今晚戌时城中红葵坊前有皮影戏,用完膳要不要去看看?”
      话音落地,柳誊便看见须卜檀眸子蓦地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他继续一边给柳誊布菜,一边装模作样道:“不了吧……之前在北戎我曾遇到过一支耍皮影的商队,在他们那儿瞧过几场。初初觉得还挺有意思,之后便越看越乏味……”
      柳誊不语,只目光淡淡瞧着他。
      半晌,须卜檀受不了般举手投降,“好好好,我承认,我想去。”
      柳誊移开视线,抬箸夹了块软嫩鲜滑的鱼肉放到须卜檀碗中。
      “但是柳誊,我不能去。”须卜檀叹息般道,“一来我们有言在先,我不想失信于你。二来……”他顿了顿,瞥了眼转身离开的管家,抬手轻轻握住柳誊的手,道:“留我在此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我不能再让你陷入两难之境。”
      “与我一同去不算你失信,且在这细叶城中,尚且无人敢为难我。”柳誊道。
      须卜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见柳誊神色不虞,遂点了点头,同意了。
      然出门前,须卜檀还是用一条纱巾将自己的脸遮上了。
      柳誊看了没有阻止,只是心头似压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沉闷闷的。
      两人到红葵坊时,正赶上戏开罗。须卜檀牵着柳誊挤进人群,挑了个不起眼又靠前的位置坐下。
      今日皮影演的是柳誊不曾听闻过的曲目,叫什么《杜九娘》。讲的是一对彼此家族互为世仇的男女,偶然相恋却为世间不容的故事。
      故事俗套老旧,然而须卜檀却看的津津有味,极为投入。柳誊本就不大喜欢这类痴男怨女的戏码,看了开头便无聊的有些晕晕欲睡。
      不知不觉柳誊向须卜檀的肩膀倒去。
      刚触碰到,睡意却突然消失不见。但柳誊并未睁眼。
      他想看看,须卜檀会不会趁机异动。
      ——明明是他逼着人跟他出来的,眼下却又故意借此试探别人。
      柳誊不无自嘲想。以前他恨须卜檀冷情凉薄,可他自己又比之更甚……
      被依靠着的人忽然动了动,柳誊绷紧心弦。
      须卜檀的手轻轻扶住他的头,调整了个令他更舒服的依靠位置。而后,他静静凝了他一会儿。
      紧接着,柳誊感到一股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且越来越贴近他的唇。
      柳誊心跳陡然加速。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他想要做什么?!
      气息越来越近,柳誊隐在袖中的手也越攥越紧。就在他以为须卜檀的唇将要落下之时,耳中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将军若是还继续睡的话,那我可要亲了哟。”须卜檀贴着柳誊的唇,低声笑道。
      柳誊倏地睁开眼,直直撞进那双洞察人心的眸中。
      他看穿了他的意图了?柳誊心中惴惴,坐直起身。
      “说是陪我来看戏的人,结果,自己却睡得人事不知。”须卜檀摇头失笑道。
      柳誊看着须卜檀脸上转苦的笑容,心里更加沉闷。他抿了抿唇,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对不住。这几日布防到了紧要关头,事务繁多,有些疲乏……”
      “其实你不必特意带我出来这一趟的。”须卜檀敛去笑,打断他的解释。
      “待在府中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
      他抿住了唇,没有再说下去。
      起码不会遭人刻意试探。柳誊默默在心底替他补全了未竟之语。
      他果然知道了。
      柳誊的心情一下坠进了谷底。
      接下来直至皮影戏演完,两人都未在说一句话。
      须卜檀是生气。
      而柳誊呢,一整晚都在想如何与须卜檀道歉。
      然审人他在行,道歉却不知如何开口。
      锣鼓声骤然停止,看皮影的人群开始散去。
      柳誊用眼角余光看了看须卜檀冷峻的侧脸,顿了顿,抿唇起身。
      须卜檀等一晚上都没等来柳誊来哄自己,眼下人竟还一言不发的走了,顿时脸沉了下来。他站起身来,抬步跟了上去。
      戌时已过,街道上行人不多。
      须卜檀与柳誊沉默着并肩走了会儿。突然,须卜檀忍无可忍般咬了下牙,伸出手一把抓住柳誊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柳誊扭头看向他。
      “怎么?大街上的男女都能光明正大的牵,我牵你便不可以?”心中有气的须卜檀,说不出的话也夹枪带棒的。
      “你我如何能与他们一样?”他们彼此身份不悖,没有你死我活的过往。
      “怎么不能一样?”须卜檀反问道,他面色不善的扣着柳誊的手,用力将人拖近了些。“有些事,他们做过的我们做过,他们没做过的,我们也做过了……相较下来,我们理当比他们更加亲密才是。”
      看着眸色深沉一脸风雨欲来的须卜檀,柳誊抿了抿唇,道:“怎么亲密?大庭广众之下在这儿席天慕地与你做那档子事?”
      “是不是只要我如此做了,你便不再生我的气了?”
      须卜檀不期然柳誊会这么回答,神情空白了一瞬,扭过头去,一抹红从脖子窜到了耳朵尖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须卜檀支吾挠头,不见了方才的凌人气势。
      这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柳誊脸上一片烧红。他别开视线,低头道:“前面有家李记酒坊,他们家酿的白浪毫乃是细叶城中一绝,比你们北戎的屠狼酒不遑多让,我去给你买一坛尝尝。”说着,他轻轻挣开须卜檀的手,落荒而逃般朝前面挂着酒旗的李记酒铺快步走去。
      望着柳誊的背影,须卜檀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抬步大步流星跟上柳誊。
      回府的路上,两人依旧谁都没说话。但这一回却与方才大不相同,一种难以名状、黏糊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他们像是两口锅即将煮沸的水,只差一个对视的眼神,便彻底鼎沸。
      柳誊强抑制住自己不去看须卜檀。一回到将军府,立马拎着两坛白浪毫回了自己的房间,佯装没有听到身后须卜檀喊他的声音。
      魂不守舍地洗漱完躺在床,柳誊却怎么也睡不着,面前反反复复晃着须卜檀那张脸。
      终于,他泄气地坐起身,扭头瞪着放在桌子上的两坛酒。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须卜檀四平八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将军,今夜月色甚美,可否一同欣赏?”
      回来时乌云密布夜幕漆黑,天上连半颗星子也没有,哪儿来的‘月色甚美’?
      看来,今晚难以入眠的不止他一人。
      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又迅速抿下,柳誊披衣下床,故意放慢了步子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须卜檀同样一身雪白的寝衣,只是似刚刚沐了浴,一头乌黑的长发湿哒哒滴着水。
      墨发雪颜,丹凤眸子幽沉明灭,一双墨黑的瞳仁摄人心魄。瞧得柳誊呼吸骤紧。
      须卜檀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眸光愈加危险。
      柳誊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头饿狼盯上了。
      但他丝毫不惧,反而被激沸了血。柳誊不甘示弱上前一步,昂头挑衅似地扬起下颌。
      须卜檀突然笑了下,而后猛然抓住柳誊的肩将人狠怼到门板上,接着,凶狠粗暴地吻上了柳誊的唇。
      柳誊皱了皱眉,随即便以牙还牙反咬了回去。
      彼此不甘示弱地在唇舌之间你来我往的交锋,相互推搡着从门口纠缠到屋内。
      “门……”柳誊在激烈地令人喘不上气的深吻中,提醒须卜檀。
      须卜檀抬起一脚踹上房门,而后继续更深的吻了下去。
      漆黑的屋内炽火燎原,滚烫的情与欲将柳誊与须卜檀两人彻底‘煮沸’。他们紧紧抱着彼此,像是要将对方深深嵌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至此融为一体合二为一。可他们的动作又粗暴野蛮,即便是亲吻也像是要将对方弄死在自己身/下的狠戾。
      黑暗中他们跌跌撞撞纠缠着往内室走,一路上不知碰到了多少物件,身上的衣裳也如雪片般散落一地。等终于双双摔倒在柳誊那张不算太大的黄杨架子床上时,两人身上都只剩下了贴身的底裤。
      沉沦在密不透风热吻之中的柳誊感受到滑向自己下面的手,蓦然清醒。
      他用力推拒重压在他身上的须卜檀,“不行,上回被你得了便宜,这回该我了……”
      “乖……这事你没做过,还是让我来吧。”须卜檀嘴里用商量的语气,可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他强硬的压住柳誊不断挣扎的身体,两只铁掌般的大手狠狠攥住柳誊的双手,不容反抗的蛮横摁至头顶。
      “混蛋!你敢……唔嗯……”
      柳誊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然他一张口,须卜檀便用自己的嘴吻上封住。
      待到柳誊被他亲的喘不上气来时,他才微微抬起头。腾出一手抬起柳誊的下颌,幽深的眸子极具侵略的凝着他,温声道:“提起上回,那时你我都身受重伤,做的时候都不算太清醒。今日一没喝酒二没受伤,我便让你看看清楚,谁是你男人。”
      “混账东西!放开我!”柳誊被摁在床褥中,奋力挣扎。感受到自己的身上唯一一件底裤被粗暴扯掉,柳誊有些慌了,“须卜檀……你要是再敢上我,老子剁了你老二!啊……”
      狠话还未说完,屁股便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白皙的臀肉顿时被扇的红肿。
      “他妈的你敢打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被打屁股的柳誊羞愤欲死。他涨红着脸拼力挣扎,“老子要弄死你!”
      话音未落,臀上又被连扇了两巴掌,这次两边儿都挨了打。柳誊气得登时要与须卜檀拼命。
      须卜檀双眸兴奋的发红,他一边靠着自己身高与体重上的优势压制柳誊,一边伏在他身上附耳哼笑,“我这不是打你,这是床榻间的情趣。”
      “是吗?”柳誊扭头看他,冷笑阵阵,“那你趴下来,让我也给你点‘情趣’呢。”
      “那可不行,将军的手劲儿那么大,我怕自己承受不住。”须卜檀低头舔着他脸上的汗珠,暧昧低语,“闹腾完了吧‘舅舅’?外甥这就带您去赴那巫山美景。”
      “须……唔……”
      须卜檀低头猛地吻住柳誊的唇,而后不容拒绝地将手探向他的身后……
      一夜荒唐。
      翌日,一向少眠的柳誊难得睡过了头,直至日上三竿才被管家拍了半天的门板叫醒。
      他一脸怨气看向八爪鱼似的趴抱在他身上、睡的酣甜的罪魁祸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昨夜又被这混账东西得了逞不说,还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整宿,连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都不知道!
      简直是奇耻大辱!
      柳誊越想越恨。不顾自己快要折断的腰,抬起脚狠狠将像八爪鱼似抱着他的须卜檀踹到了地上。
      “狗东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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