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不遇》沈舒舒

1、第 1 章

　　第一章

　　华灯初上，A市的夜景向来繁华。车水马龙，灯红酒绿。高耸的建筑泛着金黄的光，交相辉映着奢靡的城楼。金碧辉煌，万家灯火。
　　沈黎坐在窗边，拿出耳机，熟练的将尾端插入手机，一边绕过耳后，双双带上。
　　沈黎钟情于有线耳机，总觉得千丝万缕的线缠成的羁绊让人心安。
　　耳边是很喜欢的声优直播在唱歌。低沉婉转。
　　沈黎随手拿着蒸汽眼罩，打开敷在眼上。看了一天的代码，眼睛有些酸软疲惫。
　　嘻嘻慵懒的趴在沈黎怀中。
　　沈黎抬手抚摸，不禁在思考，最近的猫粮可能是喂的多了，沉了不少。诺大的城市，沈黎似乎此刻才有些觉得真实。
　　直播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沈黎按下耳机上的接听键，是母亲。
　　“宝贝，最近怎么样啊？”沈母的声音慈祥温柔，听不出已经年过半百。只是忽略内容的话，沈黎可能会开心一些。
　　“宝贝也不小了，二十七了，该找个男朋友了。也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忙，工作也累，更要找个男朋友照顾不是？大两岁的好，会照顾人。”
　　“嗯嗯嗯，知道了妈。能找到这不早找了吗。”
　　“我怕是要孤独终老，您老可先做好准备。”沈黎笑道。
　　她是宁愿自己一个人的。
　　“说什么瞎话！赶紧物色物色，别等你爸回来给你相亲了。”
　　“好好好。”沈黎应付了几句，唠了些家常便挂了电话。
　　耳机里常听的主播已经下播了，沈黎随意的切换着直播。
　　突然想起，在七年前，她这一个不婚主义者，好像也有那么一段时间被蛊惑，想要和一个人永远的生活下去。
　　沈黎失笑，七年啊。
　　已经七年了，时间真快。

　　随意的点进一个直播间，只来得及听完半曲《靠近》。
　　沈黎随机切换直播的手停顿了一下。
　　“我猜你也想靠近吧~直到...”
　　很清冽的声音。
　　“唱完了唱完了，KPI完成！”
　　“哈哈哈，今天不唱了啊？我不会唱歌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喂喂喂，什么叫我在低调，但凡我有那什么人间百灵鸟的嗓子音准，我巴不得天天唱呢”
　　“不唱不唱，我又不是唱见。”
　　……

　　这声音，笑的爽朗，有些熟悉。
　　不止一些。
　　骤然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抬手摘掉眼罩，没来记得适应光线，急急地翻起了手机，沈黎看了看直播介绍，看起来的确
　　不像是专业唱歌主播，弹幕热闹，大概粉丝也很多。
　　脑子里冒出一个强烈的想法，突然很想听他唱歌。
　　沈黎愣了愣，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很像他的声音。
　　沈黎划了几下手机，刷了一些礼物，点了一首《阿拉斯加海湾》，是他给她唱过的。
　　点完又觉得自己好笑，总是容易失了理智。
　　“《阿拉斯加海湾》？”温言沉默了一瞬，“是我之前很喜欢的一首歌呢？”
　　温言盯着飘屏点着歌的昵称，终究是没说得出口拒绝的话。“破例也不是不行，这首歌好久好久没唱过了。”
　　不同于直播弹幕的热络，温言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调试着设备与伴奏。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嗓音，尾音颤音换气，都是如此的熟悉沈黎突然觉得，好像和几年前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也没分开，他还是在给她唱这首歌。
　　水珠滴落在手机屏幕，沈黎摸了摸脸颊，有些湿意。
　　随意摸了两下，擦掉眼泪，觉得自己好没志气，又想沉沦假象，总是掩耳盗铃。
　　“希望我的努力能够赶上她，有天我能完整的给她一个家~”
　　“明知我还没能力保护她，让我们相遇啊~”
　　你也想过，给我一个家吗？
　　沈黎又刷了礼物，点了《如果爱忘了》。
　　主播少见的没有休息闲聊，放了伴奏就开始唱，果然是很熟悉的嗓音和旋律。
　　沈黎有些不知所措，温言。
　　是温言啊。

　　一曲歌毕，沈黎听到他说：“是你吗？”
　　直播间的观众有些迷茫，也有人在吵闹。
　　弹幕刷的飞快，此起彼伏。
　　【什么情况？】
　　【感觉有故事啊】
　　【刚进来，惊喜，十哥今天怎么还在唱歌？】
　　【十哥情绪不太对啊？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啊？？救救。十哥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了】
　　【语气不对！绝对有故事】
　　温言没读弹幕，只是看着刚刚点开的主页，纵然人物内容简介都不一样，头像也甚至没有一丝眼熟，可还是那样熟悉的风格，纵然从没见过，此时却显得有些熟悉了。
　　张扬又内敛的红色。
　　独属于沈黎。
　　温言缓了缓气息，有些颤抖。
　　将沈黎抱上麦，又问了一句：“是你吗？”
　　听不出喜乐，或者是沈黎脑子转不过来。
　　她答：“啊？”

　　似是感到一片寂静，几秒钟的时间被无限的放大。
　　沈黎顿了顿，想不出温言竟这样就能认出她？或者也不信，他们之间竟是这样的重逢吗？
　　沈黎轻叹一声，答道“是我。”
　　温言的声音算不上温柔，有些发颤，带着强装的笑意“好久不见啊”。
　　她日思夜想的声音，说着她幻想过了无数遍的话。
　　之前脑海里想的见到他以后会是怎样的淡定从容，或者嚎啕大哭，或者泣不成声，再或者一笑置之与释怀，沈黎统统没有。
　　温言曾经告诉过她，好久不见的后面，跟着的应该是：甚是想念？
　　沈黎顺着他，却只淡淡的回上一句“好久不见。”
　　她想，她大概比他还要颤的厉害。

　　温言沉默了一会。沈黎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听见温言轻声的说了一句：
　　“结婚吗？”
　　？
　　不只是直播间的所有人，包括沈黎，都懵掉了。
　　脑子繁乱不堪，瞬间好似有过一个盛唐的车水马龙与兴衰历史。
　　似是发觉自己声音太轻，他惯是知道沈黎喜欢什么样的声线和语气，压低了嗓子，加了缠绵眷恋，带满诱惑，一字一句的问道：“结婚吗？阿黎”
　　沈黎曾说她从来抗拒不了他的声音，他也不知道如今还作不作数。
　　沈黎还没有从久别重逢，不知是喜是悲的情绪里缓过来。甚至不知道她自己要干嘛。
　　没等到沈黎开口说话，屏幕上显示的是骤然结束的直播。

　　她依旧抗拒不了。
　　只是那句放在唇间的“好”终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温言下播下的突兀，沈黎思绪却是简单空白。

　　等回过神便已经躺在床上了。
　　好像没洗漱？
　　沈黎又爬起来洗漱，嘻嘻跟在脚边，显得格外粘人。
　　水池是有水渍的，大概是已经洗漱过了。
　　看了眼表，23:00，沈黎拿了浴巾决定再冲个澡。
　　沈黎向来是习惯早上运动一小会后冲澡的，刚好神清气爽，带杯咖啡就可以上班。
　　水温是调好的，自上而下喷洒，漫过面颊，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洗完澡大概已经是十二点，沈黎的手机不打开向来是没有消息提示，也没想打开。
　　有没有消息都会影响她的睡眠，还是睡觉重要。

　　点了柱沉香，拿了蒸汽眼罩，温了半杯牛奶，吃了两片褪黑素，定了一小时的冥想音频，沈黎再次爬上床。
　　效果甚好，半小时入睡。

　　次日，闹钟还未响起，沈黎就睁开了眼睛。关掉还有两分钟响起的闹钟，神情却很是清明。
　　简单的准备了早饭，洗漱，有条不紊的做着该做的所有流程，甚至嘴角还带着微笑，只是今天稍显机械化。
　　出门，到达办公室，避无可避的打开手机回复一天的消息。
　　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多一些，回复了几个通知消息后。
　　看着直播软件多出的许多粉丝提示，沈黎有些退缩，却还是点开，仔仔细细地一个一个往下翻。
　　用户消息：花时.关注了你。
　　沈黎愣了一瞬，不知道作何反应，看了眼消息的提示时间：
　　凌晨3:34。
　　没有任何其他的消息，沈黎索性关了手机，开始看论文。

　　一周过的很快，如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有回避也没有躲藏，沈黎的确没有温言的任何消息，。
　　温言断播了一周。
　　有些当时因为温言关注而后私信问沈黎的粉丝，沈黎也一一作答，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至于是习惯性的躲避还是出了什么事情，沈黎不敢多想。
　　温言与她，从来都是不能靠近的悬崖，隔了天堑。

　　A城依旧是繁华却急切，阳光那样明媚，没有经常报导的那样恶劣，温言拿着行李箱，看看这略有陌生的城市，只是想想沈黎在这里呆了几年，又显得有些亲切。
　　温言工作调动在A市呆过几个月，但他从未见过沈黎。
　　温言低头嗤笑了一声，叹自己的愚蠢，A市那么大，他们从不是那样有缘分的人啊。
　　他们向来习惯错过。
　　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地址，再三确认。
　　整理了整理心情，温言敲响了门。

　　沈黎打开门，看着风尘仆仆的温言，有些错愕。
　　他好像和七年前不太一样，变了很多，笑得能算得上温婉，略有点尴尬和不知所措。
　　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挠了挠头，灰色的围巾掩盖了泛红的耳垂，双眸炽热而滚烫，是沈黎从未见过的他。
　　想到温言之前很是害怕尴尬，沈黎侧过身，让他进门。
　　沈黎没有问为什么消失了一周的温言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家门口，甚至神情除了刚开始的一瞬错愕，现在算得上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