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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凌迟处死6 ...

  •   她一语毕,沉吟了一下,随即从牛皮小包里抽出一根成熟的黄色香蕉,递给离脉:“喏,给你吃。”

      小孩子之间,共享食物意味着想与对方交好。所以,你是想跟我做朋友吗?

      两位大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内堂门口,离脉收回视线,想了想,回答:“民女曾在古籍里阅读到将盐变成金子的炼金秘籍。”

      还有这种好事?!覃婷怡瞪大了杏眼:“那本古籍在哪里?是谁写的。”

      它的名字叫做《高中化学》,作者嘛,记不清了,应该是人民教育出版社……

      离脉笑眯眯道:“古籍早已丢失,不过,民女还记得不少记载。”

      蓝裙少女覃婷怡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局促:“快,把内容告诉我。”

      离脉装模作样地叹气,可怜兮兮道:“民女即将小命不保,没有心情好为人师。”

      蓝裙少女给她翻了一个白眼,一瞬间她的眼白迅速占满了整个露出来的眼球。

      她没好气道:“你跟我诉苦没有用。我们国师不干涉朝政,怎么处理你,还得顾命大臣和太后说了算。与我讨价还价,没有意义。”

      “你们把我收为弟子不就行了,以国师在朝中的地位,给一个连坐犯人开脱是轻而易举的。”

      离脉得双重保障自己的小命,万一黄金追不回来呢?

      蓝裙少女明眸流转,用审视的眼光打量她:“你区区一个女子,虽然长得比我漂亮,但是,你怎么会想当国师的弟子呢?”

      “抱不抱大腿不是重点,重点是方便近距离仰瞻国师大人的风采。”离脉尽量装出一派虔诚的模样。

      “那你先把古籍里的炼金内容告诉我。”经过深思熟虑,她认可了双方在讨价还价的境地。

      她的瞳仁黑白分明,嫣红的小嘴轻启。

      离脉必须承认,她这样灵气而美丽的眼神,自己只在孩子身上看到过。

      “内容有些晦涩难懂,只是口述给你的话,你恐怕一时之间理解不了。须得配合着亲身示范,方能领会其中的方法和奥妙。”

      覃婷怡忍不住又向上翻了个白眼,挑战道:“放眼四海八荒,论炼金术,我们国师和司天监的术士首屈一指。”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离脉一口气说完。

      “???”

      她在念什么?覃婷怡懵逼了,柳眉倒竖,语气倔强道:“你在故弄玄虚是不是?我们国师只收童子。”

      她有些生气地将离脉手中的香蕉抢了回去。

      她不说再见,很傲娇地走了,裙裾飞扬。

      我是童女啊……离脉在心里应了一句,随后反应过来,国师收的弟子,是要从娃娃抓起。

      算了,别妄想了。

      ……

      衙役将离脉押回监牢,手脚镣铐发出金属相击的泠泠声响,一盏茶功夫,她便回到了那个潮湿、腐臭的牢狱。

      一只老鼠大摇大摆地在她面前掠过,灰溜溜的身子动作敏捷,那筷子般粗细的尾巴往上翘着。

      离脉面无表情地一瞥,发现老鼠停住了,竟然在向她翻白眼!

      也是,老鼠都比她自由,这个白眼翻得好。

      未在监牢里蹲满一刻钟,离脉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就是天府里战神的妹妹——灵颖仙子,灵颖仙子收敛住身上的灵力,来到这个老鼠横着走的监狱里。

      灵颖仙子长相娇憨可人,不比灵气逼人的国师女儿覃婷怡差。她身着棉白色的裙子,腰束素带,飘然美丽。

      只可惜,她来者不善,朝着离脉倨傲地道:“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冠玉表哥?他有没有来找你?”

      离脉被她问得一脸懵逼,赶紧在脑海里卷积有关冠玉的记忆。

      冠玉,是灵颖仙子的表哥,天府最大的官——天督的儿子,是天府的太子。

      冠玉长相出众,能文能武,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在文上,冠玉口才了得,喜提上一届天府辩论大赛的最佳辩手。比赛的时候,他上天入地道古论今,时而文雅,时而幽默,时而合理,时而诡辩,当真是铁齿铜牙舌战群儒,引经据典妖言惑众。对方辩手被他全方位怼得舌头打结,差点当场逃跑!

      在武上,冠玉曾在碧落河打败水魅,战斗力爆表。当时,东南西北四方武神分别上阵会会碧落河的水魅,各个自信满满地来,然后全都铩羽而归。冠玉知道水魅危害一方,于是从天而降,临河而立。

      大尾巴奇异而瑰丽的水魅从水里浮出半截身子,她乌发披散、面容苍白而扭曲,双手抱臂,嗤了一声,“汝为何人?”

      冠玉啐了一口:“无论我答我是谁,你也是要吃了我的。搞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

      一言不合,二者大打出手。冠玉用剑刃锋利的穿云剑,水魅用大尾巴,激烈地缠斗在一起。

      二者斗得天昏地暗、日月翻转,经过几十个回合,冠玉把水魅变成了一根冻鱼。他胜了,王者归来了。

      神思拉回,原来,他的小表妹竟然喜欢上他了,真是有眼光。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离脉心道。

      “我想你误会了。他没来找过我。”离脉用“我理解的”表情直面灵颖仙子。

      奈何她不依不饶道:“我警告你,不要对冠玉表哥有任何非分之想,就你两次被贬下凡的经历,哪里配得上他。你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哦豁,这么野蛮的么?

      离脉没有跟她多费口舌,从左袖里的乾坤袋中取出一符箓,伴随着“啪!”的一声,那符纸如同利箭飞出,堵在了野蛮仙子的嘴唇上。

      那张朱砂黄符,雷霆厉咒,闭五识,封妖力,是月老爷爷的大手笔。

      灵颖仙子用素手揭不开符箓,气得呜呜呜地直跺脚。

      好死不死,在灵颖仙子窘迫的这一刻,那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鼠从她两脚间窜过,把傲娇的她吓得花容失色。

      离脉斜靠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双手抱臂,玩味道:“我要是你,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让你的战神哥哥揭开符箓。”

      灵颖横了她一眼,含糊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一晃一天半过去,离脉在牢房里心神不安地渡过了一天半的时间。

      她害怕黄金没有追得回来,如果黄金在她被凌迟处死之后才追回来,那她所有的努力便没了意义。

      或者,李府尹心黑,将破案的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那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她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一个阶下囚,能向谁伸冤?

      “看老天怎么安排吧。”离脉长叹了一声。

      “滉噹!”

      牢门打开,一名狱卒手持一根火棍进来,掏出钥匙打开她的手脚镣铐,“程离脉,你可以走了。”

      离脉压下心中的狂喜,微笑道:“黄金找回来了?”

      “跟我去签字画押,你就能走了。”帅哥狱卒淡哂道:“你真是福大命大。”

      “那我义父呢?”离脉着急问道。

      “你先管好你自己,跟着我就是了。”帅哥狱卒犹忌惮着离脉,恨不得让她赶紧离开牢房。

      在衙门一个官吏的带领下,离脉签字画押,随后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

      那个官吏领着她离开京兆府府衙,从后门离开。

      这时候,日半中天,阳光刺眼。离脉把手搭在眼皮上方,眯着眼适应外边的光线。

      ……

      “滉噹!”

      程松入被牢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他骤然睁开眼,眼底一片赤红,眼窝稍显凹陷,胡子拉渣一片。

      正对面的牢房里,打盹中的程夫人身体一个颤栗,随即惊醒。她脸色苍白,极度惊恐。

      两个人隔着走廊相望,四目相对间,程夫人凄楚道:“老爷,今天我们就要上路了,老天让我们生同衾死同穴。也不枉我们夫妻恩爱十八年。”

      她今年三十六岁,身段丰腴,风韵犹存,是个让人很难移开眼的中年美妇。

      即便在牢里心惊胆战了五天,神情惶惶,也难掩其眉眼间的一抹风情。

      后背满是红色鞭痕的程松入张了张口,一时凝噎,猝然间热泪盈眶:“夫人,是我连累了你。我们夫妻双双赴死,只愿
      下辈子我们还是夫妻。只是可怜了我们的孩子,还有我那义女。”

      五天已经过去,他们全家就要凌迟处死。除了程夫人和离脉、程似锦外,程家还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儿。

      此刻,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儿也被惊醒了。

      六岁的小女儿双手揉了揉眼睛,含糊喊道:“娘亲。”年幼的她,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一无所知。

      两名狱卒腰间挎刀,健步走了进来。

      程夫人下意识地将小女儿护在身后,目光里盛满了惊惧和绝望。

      程松入双手握紧木栅栏,骨节泛白,黄牙紧咬。丢失黄金,是渎职罪,他自认罪无可恕,但由此牵连家属,他心有不甘。

      尤其是幼女,她才六岁,还没见识到人世间的美好以及繁华,也要被凌迟处死。她到底有什么错呢?!

      “程松入、程夫人、程似绣,随我们出来,签字画押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狱卒推开了牢门,没将镣铐安在他们身上。狱卒接着站在走廊里,用刀尾敲了敲木栅栏,眼神示意他们别磨磨蹭蹭。

      “我程松入素来忠君爱国,绝没有参与抢劫公主的嫁妆……等等,你说什么来着?”程松入话锋一转,似是不敢相信。

      “可以离开?你们刚才说的是可以走了是吗?”程松入抠了抠鼻孔,急切再问:“你们不是要带我们去行刑吗?怎么会是可以离开?”

      “问那么多干嘛。”狱卒显得不耐烦了,“这是上头的吩咐,我们也不知道原因。”

      程夫人双目茫茫然,右手牵着小女儿,一家人默默地跟在狱卒的身后,朝走廊尽头的光明处走去。

      “老,老爷,我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这是真的,夫人莫再说胡话。”程松入身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其实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大难不死的狂喜压住了他的疑问。

      程夫人沉吟半刻,随即激动道:“是似锦,定是他在外面奔走,求各位大人网开一面,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她先入为主,替自己的观点找到了佐证。

      “老爷,别忘了,教似锦的先生是上一任的刑部侍郎啊。”

      教程似锦的先生担任刑部侍郎是在二十年前,这么久了……程松入觉得不大可能是他,但除了他,他们在官场上也没那么大的靠山了。

      “也许吧。”

      “我就说我们家似锦是人中龙凤,当年我让他习武,你让他学文。幸好你纠正了我的看法,不然我们家哪有今天。”

      “娘亲,叫花鸡好好吃,我想吃叫花鸡。”程似绣仰起笑脸,两只眼睛如黑葡萄一样圆溜溜,她的眼神里写满了“馋”。

      “我看你像只叫花鸡……”脾气不好的程夫人第一反应就是骂人,但当她看到女儿可爱的小脸时,面色突然温柔下来,
      她摸着幼女的小脑袋说:“等我们回到家了,就有叫花鸡吃了。”

      程松入没有就为何让儿子从文这件事展开讲,反正无论说多少次,她都不理解。

      为娘的眼里,总是加了一层滤镜,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优秀的。

      到了签字画押的地方,程松入接过府衙吏员递过来的笔,粗糙的手指有些许颤抖,签完名字,按了红手印,程松入感觉自己逃出生天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老鼠被猫捉走,侥幸逃跑,保住了一命般。

      妻女不需要如他那样签字,只需要画押即可。

      程松入无法压下内心的好奇,抱拳道:“这位大人,您知道我为何可以全身而退吗?”

      程夫人也向那吏员投去了好奇的一睇。

      “案子破了,黄金追回来了。”吏员回答。

      “公主的嫁妆追回来了?太好了,该死的妖怪,竟敢打我大犇的黄金。”

      程松入颇为振奋,笑完,转而一想,依据大犇的律令,即便追回了黄金,可他渎职也是真的。

      黄金又不是他追回的,朝廷怎么会免除他的死罪呢?

      即便从轻发落,也难逃流放的惩罚。

      如今,他非但没有被流放,反而官复原职……程松入觉得事有蹊跷,边收下官袍边沉声道:“大人,可否给本官解释缘由?”

      官袍在手,程松入的这声本官都显得充满了底气。

      按律法,就算他逃脱死罪,也不至于官复原职。

      “大犇律法规定,家中长辈触犯律法的话,子孙后代可戴罪立功。”吏员板着冷脸说道。

      “真的是似锦,老爷,似锦为朝廷追回了黄金。”程夫人笑中带泪。

      “似锦……”程松入也流出了感动的泪水:“真是我的好儿子。”

      吏员看了情绪激动的夫妻两,冷冷道:“是你义女程离脉,她助李府尹破了黄金丢失案,现在人在大门外等着你们。”

      “离脉?”程松入惊疑不定。

      程夫人的泪水被她生生逼了回去,激动的表情瞬间冷静下来。

      “前天,程离脉在监牢里吵吵嚷嚷,说有重要线索提供给府尹大人,面见大人后,案子很快就破了。按照大犇律法,她戴罪立功,你们自然也可以免罪。”

      “这……是真的吗?”程松入期期艾艾,虽然知道离脉曾经救了自己,她是个好孩子,但是她一个女流之辈,竟然能将这桩大案破掉,是自己以前小瞧她了吗?

      程松入怀疑吏员在胡说八道,但他没有证据。

      是那个便宜女儿……程夫人脸上色彩纷呈。

      原来不是自己儿子疏通关系,救了一家,而是便宜女儿救了大家,她是怎么做到的?

      怀揣着几个谜团,程松入领着夫人和女儿出了府衙后门,看见了正在焦急等待的离脉。

      见到义女的那刻,程松入心里的疑问变得不重要了,武者出身的他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心里的感动难以自持。

      他大步走上前,拉住了离脉的手臂,末了又觉得不妥,夫人灼灼的目光正在盯着他。

      于是他把她当做男人一般,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拍,“离脉,我的女儿,好样的!”

      得亏离脉是神仙之体,被一个武夫这样大手劲的拍,不早就趴下!

      离脉惊奇于此刻的这份温馨,与此同时,她的目光越过程松入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的两个女眷。

      义母的头上还有一小根稻草……

      义母,你也有今天……这个念头倏尔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目光移向义母身边的小女孩,那是程似绣,她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髻,大眼睛灵动有神,极其的可爱。

      感受到离脉惊喜的目光,小似绣怯生生喊了一声:“姐姐。”

      程似绣,小小的一个身体,迈开小短腿,屁股一巅一巅地跑过来,在离脉面前刹住车,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离脉将两只手伸出,掌心向上,“没有好东西吃,我也才出牢。”

      “那哥哥来了吗?”程似绣目光期盼地问道。

      “我没看到他。”

      程似绣小嘴一瘪,做出要哭不哭的表情,接着转身回到了程夫人的身边。

      最后,离脉看向了义母程夫人,这个一直以为自己要勾引程松入的女人。离脉身体前任主人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经过这一次生死劫,程夫人收敛了身上的暴脾气和疑神疑鬼,由衷地用感激的眼神望着离脉。

      她艰难地张开口:“谢谢,谢谢离脉。”

      “不用谢,一家人理应如此。”

      “好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程松入拿出家主的气势,把正在尬言尬语的两人打断。

      一行四人,踏上了归程。按程松入的说法,从监牢回到家,一共三公里,走路回去的话,也不会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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