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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婚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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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慕扶美男到了正堂,家丁送了茶水后,堂内算上站在洛慕身侧的石安,只有三人。美男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没再开口说话。
洛慕担心真要和小美女结婚,尽管她不知道今晚她和石安会在哪里过夜,去那所谓的洛府吗?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家,想到尖嘴猴腮的陈管家,她就一阵恶寒,既然相信自己的直觉,又为何要从石口村赶着送到虎口里去,反正爷爷要让她找的是白莲珠,这个什么卫大人在扶余城知名度这么高,晚上随便找个地方过一夜,明天赶回村子里把珠子还给爷爷,也算是交差了,以后就自己到处乱晃,想办法回现代吧,她可不想留在古代当个祸害,又想起那些古人要烧死花蛇的情景,有个男人说什么此女假扮男子竟为了媚惑女子,她洛慕可没有假扮男子,那是石口村的人们个个都近视,看错的,她更没想过要媚惑女子,辛姐姐都唱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首歌,她洛慕又怎么能有欺骗、伤害女同胞的心?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想走一步算一步,任由那些固执的古人摆布了,免得将来也会固执的要把她给烧死。也许那些梦,也许那条让她倒霉的蛇根本不存在,只是要暗示她些什么,例如穿越到了古代……
洛慕安静的喝完自己那份茶便起身告辞,美男正独自出神中,手里端着的茶杯都没有放下,侧着脸坐在堂上一动不动,就像坐在羊车里的那尊塑像。我都神游回来了,他发什么呆呢?洛慕伸手扇了扇空气,又喊了一声:“嗨,卫大人?”内堂响起了雪夜的声音:“爹爹,酒菜备齐了,您请洛公子一同用晚膳吧。”
“哦,好。夜儿,再稍候片刻。”美男答道。
洛慕只好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都怪这帅哥一个走神儿,害她没有把握住最佳的告别时机。美男果然开口道:“洛公子,明晨再走吧,今夜就在此住下,厢房早已备好,若真住不惯,入夜老夫让家丁送公子回府也可。”
这位病帅哥还真病的不轻,挽留客人很有个性,你现在别走,要走吃过饭去屋里看看,半夜再走吧。洛慕心里想着暗自发笑,又扶了扶额头,实在太雷了,她被雷得无言以对。
美男叹道:“实不相瞒,老夫命不久矣。唯今所幸小女能有所托之人,洛公子万万不可再推托,天命难违啊。”
“卫大人,何出此言?”洛慕不由得也学起古人的酸话来。
“公子不好奇城中百姓为何这般待我?”
洛慕诚实的点了点头道:“你若不说,我便不问。”
“老夫也无法理解。自打出了娘胎,天生我相。亲朋竞相道贺、赞美,高堂更是为我备车,游于城中,城中百姓震惊,争于围观,奔走相告。不瞒公子,从双亲辞世,我孑然孤身途经数座城池,各城百姓皆如此。先是按吾师之愿,娶其女为妻,人人赞言珠联璧合,不料体弱的她在迁家途中病逝,又因战事连连,误入敌营,为保性命被逼娶了妾房,她高龄产女又……而今老夫只有夜儿这一血脉,生平未做恶事,只凭一长相,东躲西藏,天下之大竟无处容身。”美男说着轻咳了几声。
“就因为你长得帅?不是,就因为你长得俊美?没见过长得俊还要躲的。怪不得人家拿花果丢你,我还以为你是贪官呢,既然你曾被逼过婚,现在干嘛又来逼我?她是你唯一的血脉,你更不能把她嫁给我,我没法让她过得幸福。”
“提亲之人大多都贪婪小女的美貌,不见得能真心待她,老夫也怕入土之前所托非人,遗误小女一生,而今洛公子携蓝莲珠与老夫相遇,洛公子方是老夫应托之人,不论信物,单论公子的举止谈吐,老夫便已心安了。”
“我有苦衷的,我真的是娶不了你女儿,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也不能解释,但是你我都是为了她好的话,就别管什么信物不信物的,她肯定能找到她真正的姻缘。而且你那么年轻,不会那么早入土的,你放心。”
美男摇了摇头道:“若公子执意悔婚,老夫也不再强求,但小女,生是你洛家的人,死是你洛家的鬼,你娶不娶她都无法改变这天定之缘,娶则是你俩的良缘,不娶则是她的劫,老夫无怨。公子请到内堂用膳吧。”
“这么严重?凭什么你们老欺负女人啊?这个不娶可以嫁那个嘛,男人娶三妻四妾的,女人却只能守着一个男人,不管对方多糟糕,就算不要你了,还得守到死才方休。好了好了,我非常讨厌每天在同一个话题上墨迹,如果你无怨,她也能无悔,反正你俩永不反悔的话,我就娶了她又怎么了,省得给那些花心大萝卜们去瞎糟蹋了。我洛慕的话可说在前头,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我就照顾她一天,直到我死了或者没了什么的,那就算完了,你看这样行不?”
“公子不必立誓,老夫相信自己所托之人,想必小女断不会拒了这门亲事的,请公子先用膳吧。”美男虚弱的笑了笑。
“好,吃饱再说,饿死了。”洛慕扁了扁嘴,八成是先前水果吃太多,消化太快,还是刚才气得夸下海口,反正现在的她有点儿头晕眼花。
内堂的饭桌被一道屏风围了起来,洛慕拉着石安落座后,美男先是一愣继而满目赞赏,倒是石安被看得有些不安,这是他和洛慕同桌吃的第一餐饭,除了不自在之外,双手在桌下还有些微微颤抖,洛慕拍了拍他的肩,就等着美男喊开饭了。
“夜儿,夜儿……”
“来了,爹爹,孩儿久候,未见你们入席,又将酒重温了一遍。”雪夜托着酒壶垂头低目从侧门走进来,把酒具放到桌上,逐一摆好,欠了欠身便要离开。
“等等,你不吃饭吗?”洛慕道。
“小女尚未出阁,宴客岂能同席?”
“可是你们家没有女仆吗?感觉她好像不是令千金而是专门打杂的。”
“还是这副皮囊啊,又岂敢雇用仆女,这些年倒是苦了她了。”美男叹道。
洛慕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又看了看雪夜,怪不得帅哥说他女儿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贤妻呢,贤得连饭都没得吃,更加坚定了要照顾她的心,便开口道:“是叫雪夜对吧?雪夜,你过来吃饭。”又转向美男道:“卫大人,未来岳父,我不是想反客为主,既然她日后是我的妻子,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哪有一家人不可以同桌吃饭的,而且我们这么晚才进内堂,我都饿扁了,她一弱女子不可能不饿,我们嘴里吃着她忙进忙出弄出来的美味,她自己却连闻味道的资格都没有吗?我洛慕刚说过只要活着一天就照顾她一天,连饭都不能和我同吃,还谈什么照顾?你要是想骂我坏你家规矩,要骂就赶紧骂,想赶人的话,不用赶,我这就走。”
洛慕丢下石安,起身就向外走去,身后传来美男的声音:“夜儿,入席吧。公子留步,对,我们是一家人。”
洛慕不禁一阵尴尬,她这是发哪门子的疯,八百年没犯过冲动的毛病了,刚才居然这么冲动。还好这个帅哥不计较,肚子又不争气的响了几声,她硬着头皮坐了回去。雪夜也显得很不安的坐到美男身边,石安更是低着脑袋,好像犯错的人是他似的。这一餐晚饭是洛慕在古代吃过的最沉闷的一餐,除了席间美男的劝酒声外,安安静静。饭后美男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有家丁负责把他们送到客房,她呆在自己的屋里走来走去,又趴到床上翻来翻去,心里乱的慌,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要是哪天她突然穿回了现代,那雪夜怎么办?这到底是真的想照顾她还是害了她?可要是不娶,她爹说得好像她要守寡,娶和没娶大概真的没什么区别吧,只是在古代一天就好好弥补她一天吧。洛慕翻得打了个酒嗝,不敢睡,在那个关于她出嫁的梦里,喝的合卺酒大概就是这味道,她厌倦了这些无休止的梦,厌倦了这些不管存不存在的暗示,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啊,睡不着呀,睡不着。
远远的传来一阵琴声,叮叮咚咚的弹奏还挺好听的,洛慕翻身下床,趴在窗边听了一阵,好像还有人唱歌,虽然她听不清人家唱什么,也听不懂人家弹什么,但低头转身的时候她发现她的手指居然在窗棂边抠了好久了,感觉就像是自己在拨弄那些琴弦,左手几个手指发酸中,莫名奇妙的跟着别人的琴音去定位那琴弦。她打开房门对隔壁喊道:“石安,你睡了吗?”又走到隔壁房门口去听了听,里面鼾声大作。
“猪。”洛慕骂了一声,便寻着琴声而去。穿过两个院子觉得琴声就在耳边,抬头看向前方的小楼阁,空廊之上,雪夜端坐其中,琴案边的香炉青烟袅袅,她低头抚着弦琴,口中唱道:“沉夜醉酒好时机,月上半梁哀凄清。偶思片刻挂清泪,不望缘尽乃今期。乐上眉间往日昔,红粉为伴难知己。悼悦已去落发尼,登山行路只觉崎。念念情丝缕缕依,何情伤人能灭心。古时真情惊天地,今代为何不免稀。人随给养终为大,堪有颜面对双亲。宽天阔地安家邻,心心叵测防于精。”
洛慕躲在假山后偷听了半天,还是听不懂,可也能听出她唱得很动情,而且配上那琴音感觉心里酸酸的,大半夜的像个小偷一样在别人家里乱走不说,还偷看美女弹琴,好奇归好奇,要是被抓,还当她想图谋不轨呢,想毕她蹑手蹑脚的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看阁楼上的雪夜,她专心弹唱没有发现有人偷听,洛慕不免有点儿得意,转过假山,是口池塘,假山之上架着一根竹管,竹管内的水缓缓的灌入池塘,那水流在夜色中银白闪亮,洛慕再看阁楼下的大堂,顿时觉得这里特别眼熟,脑子转了几道弯之后,吐出一句:“小花蛇。”便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