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真理的第一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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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向我的表情有些困惑，”你轻轻地笑了一声，“这张脸有这么迷人吗？我的新任老师——维里塔斯·拉帝奥先生。”
拉帝奥闭上眼睛，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早该猜到的，自己的新任学生会是个大麻烦。特别是自己这位学生和空间站的三位天才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既视感就更重了。
她的眉眼和阮·梅相当类似，下半脸却很像黑塔。白发，眼睛绿得像是螺丝咕姆指间的蝴蝶。
而现在，这个孩子正托着那张既视感过重的脸看他，拉帝奥仿佛看见了她背后的那三位天才。随便拉上一位都足够做她的老师，他们又何必花高价请自己来教导她？
“因为我的上任老师螺丝咕姆拒绝了我的表白。他说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对我说谎，”你绕着垂到肩头的白发，“当然这点，我也很喜欢。如果他想要伪装，没有人能看出任何的破绽，那个人却只想要真实。”你似乎有点苦恼，对着拉帝奥露出了无奈的微笑，“但是，螺丝咕姆他相当抗拒阮·梅女士做我的新任老师，而黑塔小姐……又不太像个正常人类。”
“所以，我的老师就变成了您。宇宙间大名鼎鼎的大天才，医治一切愚笨的医生，”你像是在赞叹，唱起咏叹的调子，然后那音符下一秒就变成了不和谐的杂音，“然而，您无需教会我智慧。我掌握的智慧远远超乎您的想象。”
“那你想从我这里学会什么？”
拉帝奥的眉皱得更深了，他并没有被你傲慢的态度气到，因为你本身就是失常的产物。拉帝奥看着你，你的身上有那三位天才太深太重的痕迹，像是个拼接成的产物。但是那些尖锐和傲慢把你的人格从那三位天才的制造品中拖了出来。
你绝非天才们的制造品，你只是你自己。
你点了点头。空间站来来往往的人们自认为隐秘地看着你，他们在窃窃私语着，你的身份从阮·梅一个人的私生女，变成了阮·梅暗恋黑塔，制造出了她们俩的孩子，最后又经过黑塔后援会的插手，你变成了阮·梅、黑塔和螺丝咕姆三位天才伟大友情的产物。
毕竟后援会的那群人并不想看到女神突然多出了一个女儿，所以他们把螺丝咕姆也拖下水了。
三个人的友情产物？
你都忍不住发笑了，而拉帝奥看到你的笑容，他的脸色更难看了。看着那样的他，你不慌不忙地说，“最简单，或许也最困难，我想从您身上学会的是如何成为一个“正常的”人类。”你机械般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我获得这副身躯还没多久。螺丝咕姆想让我更加亲近这个身体的同类，也就是你们——人类。于是，他找到了你。”
虽然你对如何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毫无兴趣，但是你也想见见你的其他同类。
空间站的人都对你有些敬畏，或许是因为上次你在他们面前表演了手撕虚卒。但没办法，你忘记了人类女孩的双手没有这样惊人的力量。但即使你记起来，你也不会乖乖扮演正常人。
而面前的这个人，拉帝奥，他跟螺丝咕姆他们同样属于智识的行者，但你却能明显感觉到，拉帝奥有更加特别的地方。他追求的不是纯粹的智慧，他更加感兴趣的是智慧在人群中的传播，像是瘟疫一样蔓延的“智慧”。
他无私、慷慨又严厉，好像天生就是人类的老师。
“所以，您打算怎么教会我？”
你有些无聊地托起腮帮子，你希望学习的过程会变得有趣一些。你正大光明地打量着自己的老师，他看上去英俊极了。摘下石膏头后，紫色的短发都松松散散地披在脑后，挺翘的鼻子和刀削一样的下颌让拉帝奥看起来有点像是……他戴的石膏头。
想到那个石膏头，你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途径空间站就遇见了他，那个时候你还以为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人型生物，正当你按住他，准备探索单薄的布料下是不是也是石膏一样的身体时，拉帝奥就即时地取下了自己的石膏头。
原来是人类啊……你有些失望，接着你放开了你的新任老师。从那个时候起，拉帝奥就知道了自己的新任学生不仅脑子不太好，还生有一副巨力。这两项组合起来，更让他头疼了。
我不是来空间站带孩子的，拉帝奥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要求。抱歉，你还是另找其他的老师（受害者）吧。”
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你，准备带上自己的石膏头离开，但你叫住了他，“不久后，我会成为模拟宇宙的新大脑。”
拉帝奥停下了向外走的脚步，“黑塔疯了吗？”他怀疑的并不是你的大脑是否有这个计算能力，而是，“把模拟程序全部交给你，跟把列车交给一个疯子去驾驶有什么区别？黑塔就不怕，你一时兴起炸了她的模拟宇宙吗？”
在拉帝奥心中，你已经是个不定时炸弹了，难道是因为你一见面，就差点非礼他？
在短短的交谈中，拉帝奥弄清楚了，现在的你没有什么人类的同理心，而且也没有什么人类的道德。毕竟有道德的人，不会试图扒光一个男人的衣服，只为探索他衣服下的人体构造。你就像个随意的骰子，可以摇出善的那面。但如果不凑巧，也能摇到恶的那面。
“但老师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放心把我交给黑塔或者阮·梅吗？虽然我更喜欢的还是螺丝咕姆，可是他有点太溺爱我了。”
你用甜美的语气说着，像是在讨要糖果的小孩子，“最好的人选就是老师您了。我看过您的研究，您在逻辑学、机械动力学、物理学等学科上很有建树，那要不要涉及一下教育学的领域，挑战一下最难的课题。”你耸了耸肩，“作为研究样本，像我这样的人类在宇宙都没几个。也就是说，您一加入这个研究，就走在了整个宇宙的前列，有着前景广阔的开创性……”
拉帝奥只是冷笑了一声，“很好的话术，小姐。”他看向你，你还是那张有些淡漠的脸，多半是跟阮·梅学习的表情，“我对你有些好奇了。这对你有意义吗？你对学习怎么做一个人类毫无兴趣，你只对在人类身上找乐子有兴趣。”
他直白得让你有点喜欢他了，你还是更喜欢跟拉帝奥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他们敏锐得一眼就能看透你，虽然大部分原因是你根本不打算伪装。
“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可是……很有趣。我对教育领域的这项实验很感兴趣，不管您能否成功地‘教育’我，我都会全心身地投入。所以……”你突然出现在拉帝奥身边，拍了拍他有些紧绷着的肩，“放轻松。你看，我也没有把你的肩胛骨拍碎，就像那些可怜的虚卒那样被拍成肉饼。”
“给我个机会吧，我很愿意变成一个普适意义上的好人……大概。”
拉帝奥拨开了你放在他肩头的手，“这可不是面对老师的礼仪，小姐。”
这不是什么教育学的课题，他也不是老师，反而是饲养员，做的是把野兽驯化成人类的工作。希望最后不要变成马戏团，让别人看到他拉帝奥的猴戏现场。男人在心中冷酷地想着，他忍不住开始思考你之后炸了模拟宇宙的概率……他大概不久后就会看到那个未来。
拉帝奥想留下来了。
他单纯想要看看这节脱轨的列车（模拟宇宙）会在你这个疯狂的列车头带领下驶向哪里，但是他再次和你划开了界线，“我可以教你，但是你无需称呼我为老师。”他不想多出你这个麻烦的学生，倒霉蛋有黑塔、阮·梅和螺丝咕姆三个人就够了，何必加上拉帝奥自己的名字。
听到他的话，你眨了眨眼睛。正好，你其实也并不想称呼拉帝奥为老师，在你心中，你的老师只有螺丝咕姆。虽然你没有什么恋师的情节，但他用过这个称呼，所以老师这个名称也变得神圣起来。
可惜的是，你并没有什么尊师重道的情节，你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把你的老师从神坛上拉下来。拉帝奥他逃过一劫，你突然为拉帝奥庆幸起来。
“那么，我会是你的朋友吗？我现在还没有朋友，黑塔、阮·梅她们都不是我的朋友，你愿意成为我的第一个朋友吗？维里塔斯·拉帝奥。”
“不，你找其他人吧。”
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你，你有些失落，你突然不想做个好人了。因为现在他一点都不害怕你，而你也拿他毫无办法。你拖长语气，像是在等他回心转意，“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可是很有用的……”
拉帝奥看着你，“好吧，小姐，我要教你的第一课就是真正的朋友并不是用利益衡量的。”
“噢，真是不是吗？”你的眼睛转向四周的科员，“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相关领域的专家，换句话说，他们是人类世界最精英的那批人。但是，只要我开口，这群人都会愿意和我做‘真正的’朋友。”
“那你尽可以找其他人，何必找我？”
“或许是我想试试强扭的瓜到底甜不甜。”
“有这个精力你不妨思考一下怎么让螺丝咕姆接受你，还是说……你害怕被他讨厌？”
他刻薄得让你都沉默了一瞬，“螺丝咕姆只是不想欺骗我，毕竟……以他的构造，无法产生所谓情感的产物。”
“原来你知道这点。”他无机质的眼睛扫了你一下，“多么愚蠢的妄想。但是，我还是会祝你幸运。”毕竟好久见过这么“愚笨”和不可救药的“人类”了。
“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用你的常识来思考我。”
“看来，你认为你会成功。”拉帝奥不咸不淡地说着，他一点都不在意少女的芳心会不会在未来碎成一地，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正常的女孩，“那我祝螺丝咕姆幸运。”
他的态度惹怒了你，你心里燃起了一股想要报复他恶劣态度的怒火。
但是，你不会让怒火影响你面上的宁静，你只是和之前一样相当平静地说，“你会后悔的，拉帝奥。我们往后的时间还很长，”你露出了一个最近新学会的笑容，像是人类女孩的，纯洁、美丽的笑容，“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虽然，你并不拿我当朋友，也不愿意成为我的老师。但是，没关系，我还是会爱你，我的第一个友人——维里塔斯·拉帝奥。”
然后，我会让你跪在地上祈求我的原谅，你在心中补充了最后一句。
感谢拉帝奥吧，他把你的视线从螺丝咕姆身上拉开了。作为人类，你现在知道了原来讨厌和喜欢在你心中有相似的分量。
人类不总是因为爱行动，更大的可能，是为了报复而疯狂。
这是真理医生给你上的第一课，而你牢牢记住了这一课。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真理的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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