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造梦局》落第心

2、摸鱼的最高境界

　　白彦出差了，坐着公共飞行器，前往人间。
　　其实白彦身体上是有一个飞行器的，也就是一双黑色翅膀，平时看不出来，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展开，性能良好，飞行的速度很快。
　　但是白彦不爱用，因为这个翅膀很硕大，看起来非常Drama，跟维秘天使似的，用着有点羞耻。
　　所以非必要情况下，他都会乘坐普通的交通工具。
　　灰骛坐在他旁边，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他因为可以去人间出差而开心，去人间摸鱼简直是摸鱼的最高境界，但另一方面，他是和白彦一起出差的，简直是人间酷刑。
　　“到了人间，我们分开行动。”白彦平时说话的时候永远是没什么感情波动，但是这句话听在灰骛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他没有立刻表现出开心，而是若有所思地样子，白彦又补了一句，“我们分别去观察人类，效率更高，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们观察的是一样的。”
　　灰骛假装思考，“有道理，不愧是白总监。”
　　白彦愣了一下，印象中灰骛没夸过他，看来自己的思路确实很正确。
　　不过，想起黑衍对自己的嘱托，灰骛又认真道：“白总监，在人间的时候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伤害人类，尤其是林如夏。”
　　白彦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白彦早就冷静下来了，不会再想伤害人类。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又思考起来，人类有什么复杂的呢，又有什么好了解的呢……

　　到了人间，灰骛说了一声再见，就瞬间不见了人影。
　　白彦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一百多年了，人间似乎变得很快，日新月异。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还是这种五光十色的浮躁样子，不像神界只有黑白灰，眼花缭乱令人烦躁，人间的空气也不如神界干净，带着温吞的土腥味，周边仿佛被混沌的热气包围。
　　白彦站在车站前，怔怔的愣了几秒，他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他再也无法喜欢这个地方了。
　　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与喜欢不喜欢无关，他收起这些没用的思绪，出发去S大学。
　　S大学里有他的一个工作伙伴，彧驰。
　　他近几年在做一个AI心理咨询师的产品。这个产品是独立于造梦局之外的，所以他在人间注册了公司，并且招的全都是人类，虽然人类有很多不好的品质，但是他们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强。
　　人类工作起来很卷，他们既有能力，也有干劲，甩了神几条街，他的团队中不乏一些行业精英，而更多的人员构成是快毕业的大学生，白彦发现大学生能力强，工资还很低廉，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用人类大学生替换造梦局的神。
　　彧驰，就是他团队中的一员，他是S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年纪轻轻就有了很高的成就，作为顾问，给公司的产品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绪模型。
　　印象中彧驰是一个很亲切的人类，而且根据资料，林如夏也是S大学的学生，第一个去找他，应该没错。
　　站在彧驰的办公室里五秒钟，白彦觉得自己不但错了，并且错的离谱。
　　虽然已经在视频会议的时候见过白彦的脸，但是看到白彦本人的时候，彧驰还是震惊了。
　　他围着白彦不停的赞叹：“太帅了，真的太帅了，啧啧，这张脸就像艺术品一样。”
　　彧驰也有一米八了，但是白彦有一米八七，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他是神，他总觉得白彦非常高大，不仅是身高，气势上也压制自己很多。
　　“太帅了，这身高，啧啧。”
　　“还有这个身材，我能摸一下吗？”
　　白彦沉着脸看着彧驰，还没说话，彧驰已经上手了，用力的捏了捏白彦的手臂
　　“太结实了吧，啧啧啧，你怎么练的啊？”
　　“天生的”白彦看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类，无奈的说。
　　“太不公平了把，不是众生平等吗？你看你们就是高人一生哈。还有这个胸肌，啧啧。”
　　白彦看到彧驰的手朝着自己的胸摸过去……
　　人类，确实没有什么边界感。
　　他厌恶的把彧驰的手扒拉掉，“摸够了吗，彧教授？”
　　彧驰也意识到自己再摸下去就不礼貌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以前只有工作上的交流，所以白彦不知道彧驰是个自来熟，还是个话唠，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话密的白彦几乎插不进去话，他逐渐有点放空了，已经开始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该走了？
　　他现在对人类只有一个认知，那就是烦人，很烦人。
　　学校的办公楼外，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彧驰赶紧跑到窗户边，
　　“欸，白彦，你快来看，有同学在表白。”
　　白彦不感兴趣，不过想了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了解人类，而神界几乎不存在表白，神成年后会直接配对，结婚，所以白彦还是站到了彧驰旁边。
　　教学楼下，一个男同学拿着一束玫瑰，在和一个女同学表白。
　　彧驰立刻打开窗户，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一边给白彦解说，
　　“表白的这个男生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付羽轩，不但长得帅，人缘也很好，所以旁边的人群也在起哄，也是在帮助他。”
　　白彦觉得很无聊，他敷衍的说
　　“那看起来这个女孩一定会答应他了？”
　　彧驰却摇了摇头，“不一定，因为他表白的这个是林如夏。”
　　林如夏？听到这个名字，白彦睁大了眼睛向人群中看去，人群中的女孩和资料中的确实是一个人，确实是他需要了解的林如夏。
　　当初看到照片的时候，白彦就已经觉得这个人类女孩是好看的，本人看起来更生动了，大大的眼睛还微微上挑，鼻梁和颧骨都很高，下巴尖尖的，看起来像是聪明的小狐狸，不过鼻头是有点肉肉的，添了几分可爱的钝气。
　　也许是因为她现在正在被表白，她站在人群中彷佛会发光一样，她开心的微笑着，这样的表情让人觉得她马上就要答应了表白。
　　不过白彦却察觉到，她的笑容有点假。
　　他听到林如夏笑着说：“对不起，我对你不感兴趣。”
　　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这个女生是谁啊？竟然对付羽轩不敢兴趣？
　　好像是计算机系的林如夏，全校第一。
　　学霸就了不起吗？这么傲气啊。
　　副会长表情有点僵住了，脸尴尬的抽搐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温柔的说：“同学，可能你不认识我，我们可以先从做朋友开始，好吗。”
　　林如夏甜甜的笑了一眼，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一闪而过：“我知道你是谁，同学，不过我对你真的不感兴趣，即使是朋友也没有必要，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着，兀自离开。
　　完全没给副会长一点面子，就这么生硬的当众拒绝了表白，实属少见。
　　同学们又议论起来：
　　林如夏平时看着性格挺好的，没想到是这么高傲的人啊？
　　林如夏拒绝的也太没礼貌了吧，至于吗？
　　是不是只顾着学习学傻了啊，情商好低啊。
　　我们学长这么好，她算什么啊？
　　这些讨论声副会长自然也是听得到的，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的，没事的，我觉得林如夏同学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大家不要再说她了，大家散了吧。”
　　人群散去，付羽轩的脸上才阴沉起来，不悦完全写在脸上。
　　离开人群后的林如夏，表情也写着厌恶。
　　这个学长她很了解，至少比学长以为的还要了解。付羽轩是她二哥林牧的高中同学，林牧曾经为了告诫林如夏男生有多坏不能随便谈恋爱的道理，给她看过自己班一些男生小群的聊天记录。
　　“你看夏夏，就比如这个吧，付羽轩，表面上学习好人品好，结果你看他私底下是怎么说女生的？”
　　林如夏被逼无奈看了一会，这个人确实不怎么样，完全就是海王一个，假装深情，其实都是在骗女生上床。还在背后对女同学的外貌品头论足，言语低俗至极，还嘲笑稍微胖一点的女同学。
　　虽然上了大学之后，他收敛了许多，不过林如夏觉得他应该是装的，那种骨子里的坏根本不会改变。
　　林如夏越想越生气：怎么会被他表白啊，真晦气，就像前几天的那个梦一样晦气！

　　办公室里，彧驰得意的说，“我就说吧，肯定不会答应他的，怎么样，人类的校园偶像剧，是不是还挺有意思的？”彧驰看着看的入神的白彦说道。
　　白彦淡淡的说，“嗯还行，不过你刚才为什么知道这个女同学不会答应？”
　　白彦不打算告诉彧驰，林如夏对于他来说，算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类。不过他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打探、了解林如夏的机会。
　　“我的直觉吧，更何况这个男生哪配得上林如夏。”
　　彧驰的视线停在白彦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你还真别说，至少白彦这张脸是能配上的。
　　白彦看他又开始打量自己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彧驰，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看我，我不是同性恋，我很尊重你们，但是我真的不是。”
　　“你想什么呢？我是直男，直男！而且就算我喜欢男的，我也不一定喜欢你这个类型的，你也太自恋了吧。”
　　彧驰气的五分钟没跟白彦说话，白彦由此得到了片刻的宁静，这份美好的宁静只持续了五分钟。
　　彧驰拍拍白彦：“算了，我原谅你了,你毕竟不是人，没有我们的情商，我也不能对你要求太高。”
　　白彦在心里感叹：你有什么立场谈原谅啊，而且你确定你真的有人类的情商吗？
　　白彦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看白彦沉默，彧驰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说：“对了，你出差住哪啊？”
　　“酒店。”
　　“住什么酒店啊，难得来一次，肯得来家里啊，住我家吧。”
　　白彦眯着眼睛审视的看了一眼彧驰，没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我们家很多房间的，我是觉得你作为我的朋友，难得来一趟，我得尽地主之谊”
　　“而且你没觉得咱们俩一见如故吗，我还有很多话没和你说呢。”
　　“一见如故吗？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白彦这话说得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彧驰却不太在意：“哈哈，你还挺幽默，正好下班了，走吧！”说着，手搭上了白彦的胳膊。
　　白彦生硬的把彧驰的手拿下去：“我自己会走。”
　　彧驰：“哈哈，不好意思，太激动了。”
　　白彦心想：彧驰真的是那个心理学专家吗，为什么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懂呢。

　　彧驰家的客厅中，白彦看着对面的彧驰。
　　人类都是这么热情的吗？拉着自己回家，又拉着自己喝酒。
　　白彦问彧驰：“人类为什么这么爱喝酒？”
　　“酒啊，一醉解千愁啊！”
　　“你是学心理学的，也会烦恼吗？”
　　“不是，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学心理学的就没有烦恼？”
　　不过，说着烦恼，彧驰看着却很开心。
　　“嘻嘻，我今天要把神喝倒”
　　“白彦，我今天就要让你感受一下人类世界的险恶。”
　　“白彦，你醉了吗？我没醉，我还能喝！”
　　白彦看着神志不清倒在沙发上的彧驰，明明是自己喝的更多，但是对方却醉的这么快。
　　白彦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味道说不上好喝，人类怎么会这么喜欢喝酒呢？
　　不过醉倒前的彧驰看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或许喝醉才是喝酒的快乐所在吧。
　　他给灰骛发了个消息：我今天不回酒店了。
　　虽然是分开行动，但是两个人是定在同一个酒店了，白彦觉得义务上还是和灰骛说一声。
　　灰骛正在酒吧里呢，他看了一眼白彦的消息，有点不可思议，白彦平时看着冷冷淡淡的，这刚到人间就有了夜生活？可喜可贺，这么重要的进展一定要和黑衍汇报一下。
　　他礼貌的回了一句：好的。
　　白天晚上都不用看到白彦，这是什么人间乐事。
　　白彦打开了电脑，今天确实是见识到了人类的多样性。
　　话唠的彧驰，拒绝表白的林如夏，白彦在工作笔记上随意的记着，他的工作很少这么杂乱无章毫无逻辑，人类，真是令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