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云致雨（gl）》秋将暮

25、真的懂她

　　“我突然很想一夜暴富，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我也想暴富。”
　　“不，只是有钱能支持自己做想做的事情，或者是解决一些情况，并不是没有止境的那种欲望。”
　　程昀忟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一瞬间就洞察到了谈雨的心事。
　　“嗯，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爸妈的聊天记录，说要涨到八千。”
　　“你愿意我留下来吗？”
　　“你先告诉我，这件事容易吗？”
　　“不容易，但我能办到。”
　　“我不想你为了陪着我而牺牲什么，你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只要你想，那就只有这一个选择。”
　　“不，你还是选择别的吧，这并不划算。你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谈雨承认自己刚刚说的时候有点上头了，但她也是说的真心话，但程昀忟的回答也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们从来都是一样的。
　　“我想陪着你，你需要我。”
　　“嗯，但就算不住在一起了，也会有很多其他陪着我的法子。我们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影响什么的。同时，这取决于你。”
　　“好，但你为什么说取决于我呢？”
　　“因为如果你走之后，不再和我联系，我就会认为你是不想和我联系，我不会主动找你的。”
　　“不，我们不会断掉联系的。”
　　谈雨懂她的意思，她一直都很清醒。弃她去者不可留，哪怕这个人是谈雨。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决定了。
　　晚上的时候，谈雨躺着想了许多。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想着要为她付出那么多？是因为爱吗。为什么这么爱她在乎她呢？
　　她想起来之前放假的一件事。
　　谈雨要坐班车回家，打了一个出租车去车站。
　　那个司机是个很阿姨，很健谈。主动和谈雨搭话：“拎着这么多行李，是要回家吗？”
　　“嗯，是的，放假了。”
　　“你老家在哪里呢？”
　　“沿河镇罗溪村。”
　　“你是一中的学生吧？住宿的吗？”
　　谈雨在一中门口打的车。
　　“是的，不是住宿，也挺像的吧，我寄住在老师家里。”
　　“哦，老师家里啊，应该条件会更好一点吧，但应该也会更不自由一点吧。”
　　“还好吧，已经习惯了。”
　　“怎么说？你以前也是这样吗？”
　　谈雨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女司机毫无戒备之心，也许她很健谈，也许是车前摆着的“优秀三八红旗手”吧。总之，不是坏人。
　　“我从两岁起就在这边读书，一直住在老师家里。”
　　谈雨说出这话的时候很平淡，她已经习惯了。
　　“啊？那你爸妈呢？你住的还好吗？”
　　“在家里做生意，还好吧，住过的老师都对我不错。”
　　谈雨说的都是实话，她遇到的住家都算挺好的，除去初一那一年。
　　“就算是这样，住在别人家里心里也不好受吧，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这是谈雨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句话，不是恶语，甚至是出于善意，但她的心还是如遭雷击。
　　无论如何美化这个事情，都无法掩盖它痛苦憋屈的实质。
　　确实是寄人篱下。
　　她小时候没怎么看过别的小孩看的动画片，现在别人在聊情怀的时候她很多时候都不知所云。她怎么好意思在别人家里说要看电视呢？
　　她在学校里被别人欺负过、孤立过，但她没有靠山，加上以前沉默的个性，她只能自己埋在心底。到底消化没有呢？现在也是未知数。
　　她在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基本没有自己独处的领域，因为老师会很负责任的要求她在他们的视线之下。没有很多的娱乐方式，经常会觉得很无趣。
　　她有很想家的时候。在看到别的小朋友被家长接送时，在看到别人有家长陪的时候，在看到别人有家长撑腰的时候。她只能看着，并悲哀着。
　　这十三年，怎么说的完呢？往后的无数年里，这一切也大概没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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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又可以对谁讲呢？
　　程昀忟会听的。
　　谈雨和她说了这件事情和自己的部分感受。
　　她首先发了个抱抱的emoji。
　　“那你会向父母表达吗？他们懂你的想法吗？”
　　“说过，可能懂一点。但我知道时至今日，他们和我已经都没有挽回的办法了。我很清楚，高中不可能，大学更不可能，更别谈工作。这辈子，大概分离是我和他们的主旋律。”
　　“唉，但你不能这样自己不好的想。其实当你遇到麻烦的事情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也会愿意成为你的依靠。”
　　“我会试着多和他们说吧。”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要告诉我。你不需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我知道你以前不知道对谁说，不想对谁说。但现在可以和我说。”
　　“好，谢谢你。”
　　“其实换一个角度想，你一直住在老师家里，失去了一些自由，但又何尝不是得到了一些自由。”
　　谈雨觉得这一句话和她的想法完美契合。
　　“你说的很对。我一直都会劝自己这样想，如果我一直待在他们身边，或许我会变得固执、古板，我会失去很多自我成长的自由和性格的更多面。”
　　“解铃还需系铃人。”
　　谈雨记得这句话，当时自己生日她过来找自己说还是会分心的时候说过，那时是她需要自己。
　　现在，是她在开解自己。
　　“你是想要我多和父母谈吗？谈过很多次了，以前会不为所动，现在好点了。”
　　“那就是好的。”
　　“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好，长成现在的样子。”
　　“嗯，野蛮生长是吧。我初中的时候，有住校的同学，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堕落了，我觉得很可惜。幸好我没有长歪呢。”
　　“哈哈，我觉得你很好。”
　　程昀忟经常夸谈雨，遇到她以后，谈雨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
　　遇到她以后，谈雨才知道自己也会被人理解和心疼。
　　谈雨往往思考都是两面的，她需要一个人来坚定她心里的善，来告诉她应该听哪种声音。如果没有的话，她就会进入坏想法的怪圈，会自弃、会自我怀疑，很难受，但她只能混乱着。
　　程昀忟就是这个人。
　　有她在，谈雨就很有方向，就能被照亮。
　　对于程昀忟这个人，就像许的生日愿望一样，谈雨希望和她一直在一起，情侣也好，亲人、朋友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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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雨告诉了爸妈自己的最终决定，他们就马上去联系了下一个住家。
　　谈雨也是很礼貌的给郑爱玉发了一长段消息。对方也是表达了不舍和欣赏。
　　真不真心，谈雨不在乎。但她是真心的，程昀忟也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说好了去收拾东西的时间，在开学前一周。
　　而且那个时候程昀忟就回家了，还能见面。
　　这个安排，谈雨挺满意的。
　　“上次就说把东西都收回来，哪还有现在这么多事。”谈明威发了会儿牢骚。
　　其实谈雨觉得他说的也没错。
　　“上次你们在别人面前遮遮掩掩的，也不和我把话说清楚，那我想着还要住，肯定不会全收回来啊。”
　　“那也是你在别人面前说反正还要来，全收走干嘛，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能在别人面前怎么说？”
　　“唉，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现在会这样。”谈雨像是在回答他，但也在回答自己。
　　谈雨这次放假特别的懒，作业打算最后再开始动笔，反正班主任不像上学期一样要求每天打卡。
　　她每天都在和程昀忟聊天，不想让她在院里的日子感到无聊和精神上的孤单。
　　程昀忟和她分享了一篇知乎上的多重人格的短篇小说。
　　里面有很多术语，谈雨这段时间自己也去了解了很多抑郁症方面的知识。
　　“其实你知道吗？我现在很难受。”
　　“怎么了？”
　　“我有躯体化障碍和认知障碍。”
　　“很严重吗？”
　　“我现在还没那么严重，但我每个字都认识，拼成一句话我就不能理解。我感觉自己无法学习。”
　　“先别想学习的事情，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就算要考虑，也等你情况好些了能出院了再说。”
　　“嗯，我同病房的那个姐姐就很严重，她已经确诊好几年了。你想听她的故事吗？”
　　“你说，我听着呢。”
　　“她最近心情很差，有好几次都想自杀，被拦住了。她和我说了一会儿，她是工作压力和原生家庭太大。然后她有一个谈了七年的男朋友，她们感情特别好。”
　　“嗯，然后呢？”
　　“那个男生一直没有放弃她，但觉得很疲惫。现在他被父母要求离开她，去娶一个青梅。”
　　“他什么态度啊？”
　　“他昨天答应了，和她分手了。但这个事情已经存在半个月了。”
　　“怎么说呢，我觉得很……站在那个男生的角度上，他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站在女孩的角度上，很可怜，这种痛苦对于她来说，会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棵稻草也是最重要的那棵稻草。”
　　“你和我想的一样。但我现在就很担心那个姐姐的状态。”
　　“多陪她说说话吧。认真治疗，其实未来还有很长，时间和挫折会淘汰意志不坚定的爱人，也许她的正缘还没来到。”
　　“嗯，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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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的，不会抛下你。
　　这是谈雨的内心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