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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当头棒喝豺狐心 ...

  •   “那玉簪还是还给我吧?”

      “不给。”

      气氛暖下来,韩昕才想到方才自己怎么跟着笑了?立即收了笑,一副冷淡的模样道:“我只是看你这样子实在不太体面,你可别多想。”

      “体面?”李良珂唇角微勾,笑道:“韩公子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呢,还要下官给您挣体面?”

      “不……不是给我……”说完韩昕才晃过神,自己竟然结巴了?补道:“是给咱们大郑,你堂堂三品大臣,蓬头散发成何体统?”

      李良珂轻笑,“放心,我自然不会多想,公子这话说得可算多余了。”

      “那便好,这也不算人情,用完了就还我,咱们可没啥关系。”

      李良珂握着簪子又细瞧起来。

      韩昕看着前路,忽地回头,身后的二人还紧紧跟着,似乎还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些什么,见身前一人突然回头,立即端正地走着,还冲他捏花一笑。

      “尚书大人真是好福气,到哪儿都有人贴身护着,得了副好皮囊到底是不一样。”

      李良珂玉面轻漾,像湖面的涟漪般轻柔,说:“韩公子不会有断袖之癖吧,你瞧上他们谁了,我给你介绍便是。”

      韩昕停步,立掌道:“大可不必,韩某自小习武,不需要,倒是你,瞧着弱不禁风的,就这两货也够?”

      李良珂也停了步,“那韩公子你要来么,我叫人腾出个好位置给你,按日算俸禄如何?”

      韩昕一愣,继而道:“尚书大人可真会开玩笑。”

      魏文钦和嵇然见这二人停下也连忙停步,互相指着路边的风景,好似在驻足观赏,生怕扰了前面两位贵人,他们可什么话也不想插进去。

      凝薇在御龙阁外规矩地候着,直至见着玉面跨出门槛,立即掀了轿帘。

      李良珂抬步上轿。

      “大人……”凝薇见他青丝散开,便想问些什么。

      “回府再说。”李良珂道。

      不多时,到了尚书府,门口立着的人多了长策,往常他不是在外执行公务,就是在院子里与小厮们玩蹴鞠,像这样在门口等着他回来多半是有急事。

      凝薇双手揽起轿帘,里头人下了轿,一眼看见门口多了的人,招手一起进了府。

      “出了何事?”进府后,李良珂问。

      长策道:“辅州巡抚听闻梅副指挥使的事快马加鞭进泾,在路上遇害了!”

      李良珂坐到妆台前,凝薇帮他梳着头发,感受到他听了这话后身子一震。

      “梅青岭,梅副指挥使的亲哥哥?”

      长策回:“是,大人。”

      李良珂微怔半久,只道:“这下梅家在泾城真的绝后了。”

      这位梅巡抚年少得志,又引荐自己的弟弟得高位,这段佳话怎么在弹指间就成泡影了?

      长策叹息:“这二位大人两袖清风,各奔前程,当下实属难得,只可惜身后无人,结识的官家太少。”

      李良珂问:“你听说了梅副指挥使的事,你也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长策道:“属下听说梅副指挥使与愉贵人私下有来往,这事明眼人一瞧都知他是遭人构陷的。”

      “为何?”李良珂在御龙阁就纳闷,心中疑惑重重,现在知晓长策也是这个想法,便想问个原由。

      长策道:“延昭八年,梅青松入泾任职,他年纪极轻,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当时几十户官家上门说媒,这其中就包括薛府千金薛萱,正是当今太尉薛景若的女儿,长相可与春秋时越国的施夷光相提,又是泾都出了名的才女,却被梅青松以各种理由推辞了。以薛萱的条件,嫁个比梅青松好过百倍的如意郎君不成问题,却到如今仍待字闺中,等这梅青松上门提亲。”

      “大人,那薛萱是才女不是瞎女,相中多年的人一定不凡,这样的人又怎会在做出这种事,还好巧不巧地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落下那等物件?”

      李良珂心觉不妙,他虽一直觉得梅青松被人所害,可若梅青松真是遭人构陷的,今日之事又说不通了,难道又是冲着他来的?

      这时,凝薇用银簪已束好发,问:“大人的玉簪怎么给弄丢了?”

      李良珂摇首,“触了霉头,无妨。”

      翌日,朝堂。

      金漆龙椅上,延昭帝因昨日之事生了几分憔悴,他昨晚一夜都没怎么入睡。

      “启奏陛下,塞外铁骑频频入侵境北,赵将军势单力薄、节节败退,臣愚见,需早做打算,尽早派军支援。”上谏者红宝石顶戴,仙鹤袍子,是太子太傅。

      言毕,红袍蓝袍者中各有几人端手举笏,道:“臣附议。”

      延昭帝道:“准了,高新,立即拟旨,着兵部调遣三万骑兵,即刻前往境北。”

      “遵旨。”

      红袍者中一人移步出来,端着白笏说:“陛下,二十六卫募期将至,臣以为,副指挥使一职不宜空缺太久。”

      延昭帝抬首,正为这事烦乱,问:“依爱卿看,可有合适的人选?”

      红袍者将笏板高高举起,清了清嗓子说:“臣举荐吏部尚书李良珂兼任副指挥使一职。”

      朝堂内分外安静。

      红袍者移了几步,高殿上的目光朝这边望来。

      李良珂低眸,狭长翻卷的睫毛在眼睑投上浅淡的弧形墨影,半久移步,道:“陛下,臣……”

      可他才开口,前排一人突然出队,洪大声音远远盖过了他,道:“陛下,李大人前些日子与臣去练兵场观看将士练武,道出一番真知灼见,可见其在此方面的天赋并非常人能比,臣也觉得胜任副指挥使的职务,非李大人莫属!”

      他说得极巧,似在道突然想起的事,若是他人,李良珂或许信了,可这人偏是昨日还与他冷眼相对的太尉薛景若。

      延昭帝斟酌,看向着着红袍低眸的玉面,问:“尚书令怎么看?”

      李良珂掩面轻咳了两声,给出身子骨羸弱的模样,道:“臣心愿为陛下分担国务、尽心尽责,只是臣无能,入秋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大不如从前,兼任旁的职位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请陛下恕罪。”

      延昭帝道:“爱卿不必自责,你且多加休息,切不可操劳过度,朕的朝中事务还得多仰仗爱卿。”

      李良珂正准备归位,那挂着胡须的太尉笑盈盈地说:“李大人真是谦逊,不过是副指挥使而已,实在不行,吏部的事就暂且搁一搁,等副指挥使一职寻到了人有了着落,再空出这职也不迟?”

      这时又出队一人,正是魏文钦,端手道:“陛下,科举期才过,李大人怕是真的力不从心,薛太尉的意思是要给陛下落下不体恤朝廷重臣的把柄吗?”

      薛景若神色惊愕,受了大惊一般,“陛下,魏大人出言如刀,臣实在惶恐。”

      魏文钦见他这模样心中烦闷,回道:“薛太尉才真是谦逊,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像您这等大人物听过的犀利严词数不胜数,还要与我这区区侍郎面前装文弱书生?”

      薛景若:“魏大人,你与李大人交好多年谁人不知,可在这朝堂之上明目张胆地结派,将陛下置于何地?”

      魏文钦:“只要事关国事,魏某定当事无巨细鞠躬尽瘁,倒是薛太尉你,难得来听一回国事,不想着为国分担怎么还要推给别人?”

      他不依不饶,薛景若面红耳赤,急道:“魏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薛某……”

      “好了!”延昭帝放下撑在额头的手,倦容:“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为国分担,就是用唇枪舌剑呈口舌之快?”

      朝堂内这才又安静下来。

      延昭帝道:“此事就先议到这里吧,副指挥使一职暂且空置,有劳赵爱卿全权打理。”

      指挥使赵嘉业不辱使命地道:“卑职遵命。”

      下了朝,文臣武将陆续散去,魏文钦回顾瞧见步伐轻缓之人,慢步,等人上来,问:“他怎么举荐你了,首次就出手这么狠,竟要撤你职位?”

      对方说得却是昨日事:“梅青松乃清白人。”

      魏文钦一愣,问:“怎么个清白法?”

      李良珂道:“闻他早年事迹我未全信,今日早朝却不得不信了,若我真接任了副指挥使一职,那愉贵人口中的玉簪一定不是我上交的那支了。”

      魏文钦蹙眉:“陛下也知?昨日那事竟是冲着你去的?”

      李良珂抬起手,细细整理着袖子。

      “陛下生性多疑,心里自然有数,想那薛景若也正是看中了这点,这诛心好计谋,怎叫他给用了?”

      魏文钦骂道:“老狐狸。”

      “还有一事,已故的太妃正姓梅。”

      魏文钦大惊:“就是那个常年驻守边境的贤王的生母?”

      李良珂颔首。

      “所以陛下是借你之手对梅氏赶尽杀绝……”魏文钦恍然大悟:“难怪陛下宁失良臣宁可错杀也要屠个干净,真要里应外合蓄谋倒戈,天都能捅出个窟窿来!”又问:“那陛下同你生的嫌隙可补吗?”

      李良珂摇首说:“不知,薄于君臣,不过猜疑诽谤戮辱臣下,当下还是谨慎些好,你今日操之过急了。”

      魏文钦点点头,道:“只是那老狐狸何时连太傅也拉拢了?”

      李良珂微微一笑,眸子绝魅,道:“这当头棒喝,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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