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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等闲平地起波澜 ...

  •   韩昕回府后,在池塘边见着韩桐,道:“谢了。”

      “谢什么?”韩桐提着篮子,将里头的鱼食往湖心撒着。

      韩昕笑着说:“哥到底是心软,我以后不与你抢后院了。”

      韩桐不屑地瞥了一眼,明眼可见对方欢欣,道:“你啊,总把外人想得太善良,反倒屡屡将自家人的话当作耳旁风,小畜生,真没良心。”

      这骂韩昕才从长策口中听过,嘀咕问:“怎么你也说我没良心?我不就借了个院子,咋还得罪了这许多人?”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韩桐将篮子递出去,蹲在湖边漾水,问:“大理寺找你何事?”

      韩昕接过篮子,道:“司马臻死了。”

      韩桐一怔,“这事?”手停了下才又继续漾水逗着鱼儿。

      韩昕看他模样云淡风轻,问:“哥知道?”

      韩桐聊博道着:“刚才知道。”

      “消息不胫而走,竟传得这么快。”韩昕抓了把篮子中的鱼食,也往湖中撒去。

      鱼儿往鱼食处聚集,韩桐收回手来,看着鱼儿争食,道:“别想太多,父王传你过去,长策的事我没告诉他,母亲来信了,你去看看,顺便帮我回个好。”

      韩昕问:“哥怎么不自己去回?”

      韩桐笑着推搡着他,“叫你去就快去,哥还有事。”

      韩昕瞧他这表情心里明白了大半,道:“准是母亲又提信阳郡主了,哥,以后都是要来给我当嫂子的,你这么害羞怎么娶她?”

      韩桐起身,把篮子拿下,又推了下,“快去吧,哪来这么多废话。”

      尚书府内,李良珂一醒来便问:“长策呢?”

      凝薇端着汤药进来,道:“大人放心,长策已无大碍,都是些皮外伤。”

      “那便好”,李良珂叮嘱说:“他若醒了不必急着见我,好生休养就是。”

      “是。”凝薇应着,将药递上去,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之人正是长策。

      “主子”,长策单膝跪地道:“多谢主子救了长策。”

      李良珂将药放下,“你快起来。”

      他不便下床,凝薇代他上前搀扶,却被长策推开。

      李良珂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长策沉默半晌,望着地说:“长策起来可以,但求主子答应我一件事。”

      李良珂挂念他身上的伤,道:“你先起来。”

      长策仍迟迟未起,而是回了句:“主子不答应,长策不起身。”

      凝薇急道:“大人叫你起来你还不快些起身?又提些要求作甚?”

      李良珂只觉得今日的长策与往常不同,问:“你说吧,何事?”

      长策由单膝变为双膝落地,拱手抱拳抬高,许久才道:“求主子让属下出府,从此与尚书府再无瓜葛!”

      李良珂眸子一缩,心中骤然泼了冰冷的凉水,瞬间冰寒一片。

      凝薇惊愕地问:“你说什么?”她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急道:“长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策默默望着地面。

      李良珂喉咙哽了哽,半天没缓和,终于哑声问:“为何?”

      长策这才缓缓抬起头,却不肯与李良珂对视,道:“长策不愿一辈子为下人,不想再奴颜婢膝服侍主人!”

      李良珂脸色顿时煞白,仍哑声问:“你不想跟着我了?”

      “你怎可这样说?”凝薇忿忿道:“大人何时拿你当过下人?你可知这次他为了救你受了多少委屈?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她流出一行泪来。

      长策抬起双臂,手背交叉,毅然道:“求主子成全。”

      “要是我不允呢?”李良珂攥着被褥,攥得手心出汗。

      长策眸中无光,不知看向何处,道:“那恕长策斗胆说出心里话。”

      “你说。”

      长策深吸一口气咽下,才终于抬眸与李良珂对视,高声清晰地说:“这些年来您害忠隐贤、盗名暗世,残害清白无辜之人,用尽卑鄙的手段陷害大郑良将,长策也是在亲王府的这些天才明白,这样的滋味太痛苦了,母亲尤在,长策不想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求主子念在这些年衷心效力的份上,放长策离去!”

      他声色俱厉,毫不留情,眸子中倒映出逐渐湿润的双眼,那双眼紧紧盯着他,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凝薇头顶一道霹雳,险些昏厥,可知还有人比他更为心寒难受,搀扶床上之人,“大人!”

      李良珂脸色惨白,胸口一阵过着一阵地剧痛,嘴唇颤抖,久久才问出话:“你心里话?”

      长策没有移开眼,眸子坚毅,有力回:“是”。

      李良珂哽咽道:“你当真一直这样想?我纵有再恶毒残忍的手段又何时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他明明一直待他如亲兄弟,明明时刻在乎他的安危,危险肮脏之事也从不愿他插手,他明明……

      通红湿润的眼满是委屈,再也经不住,簌簌地流下两行泪水。

      长策伏在地上,再次高喊:“求您成全!”

      凝薇扑过来,死死拽着长策用力摇着,哭道:“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胡说什么,你快向大人道歉!”

      李良珂松开被褥又攥紧,“你若真这样想,我绝不留你……”他心口绞痛,犹被泼了冰寒入骨的冷水,凉入心脉。

      “主子?长策?”凝薇泪如雨下。

      长策缓缓叩首,“谢主子成全!”

      他起身,被凝薇一把拉住,哭喊:“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快向大人道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能说出这样让大人寒心的话?你怎可……”

      疼痛充斥在李良珂的内心,他侧头流着泪,叱责道:“凝薇,让他走!他不愿留在尚书府,从此便与尚书府再无半点关系!”

      “大人!”

      凝薇渐渐松了手,没了束缚的人如脱缰的马,不曾迟疑地走了。

      太子韩彦轩昨日上报大理寺的事后,宫内今日仍是人心惶惶,早朝一至,众臣进殿不久,延昭帝就踏着金靴疾步上了高台。

      “大理寺的案子,诸爱卿怎么看?”延昭帝问。

      韩彦轩直言道:“父皇,儿臣以为,特殊时期,司马臻一死,案子无从下手,最得益的当属吏部尚书。”

      延昭帝揉着额角,“太子是说,这事很可能与尚书令有关?”

      “是”,韩彦轩道:“这案子本就与吏部尚书脱不了干系,如今出了这事,若不严审,怕是还会生此类风波。”

      韩昕出列,道:“陛下,此事尚未查明,司马臻被关已久,若真能得出重要的事,也早就招认,而在这关头出事,臣以为恰恰是有人故意为之。”

      韩彦轩笑道:“景兰君是说有人故意陷害吏部尚书?一早说李良珂设计陷害司马氏的是你,如今说李良珂被陷害的也是你,这么多人都是冤枉的,那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又出列一人,是京兆府少尹嵇然,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臣附议。”

      朝堂顿时静默,这嵇然平日畏手畏脚,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生怕牵连到自己,今日竟破天荒为太子说话,李良珂被查办才区区几天,这些党羽就都纷纷倒戈太子了?

      韩昕对韩彦轩说:“陛下以仁义治国,身为臣子,尚无明确的证据,怎能随意关押逮捕朝廷重臣?太子殿下,吏部尚书之才,朝廷没几个能抵,若真犯了过失难以重用,也不该随意处置。”又向延昭帝说:“陛下,臣请求严查此事,不放不法分子,也决不能冤枉任何朝廷大臣。”

      他据理力争,韩彦轩听出了几分道理,道:“父皇,吏部尚书才能出众,儿臣钦慕多年,也愿此事早日查明,还他清白。”

      方才还未赞同他的嵇然此刻已哑然失声,心道这太子唱的是哪一出?

      延昭帝道:“太子和景兰君为国着想,朕心甚慰,传令下去,赏赐东宫与亲王府绸缎百匹。”

      二人行礼,同声道:“谢陛下。”

      直至早朝结束,延昭帝也再未提及大理寺的案子,依照先前的指令,还剩两日,两日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会结案,这期间若查不出有力的证据来,吏部尚书便官复原职。

      众臣心里再痒,可也不能冒着栽赃的罪名来嫁祸,只能暗自祈祷能查出证据来。

      韩昕眼瞧身前的嵇然与韩彦轩越走越近,唤道:“太子殿下。”

      二人回过头,“景兰君?”

      待人近了,韩彦轩道:“景兰君的案子可得破快些了,仅剩两日,司马臻死得不明不白,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韩昕笑着说:“殿下爱骑马,下官今日也是骑了马来,不如咱们一道吧?”

      “哦?”韩彦轩问:“景兰君也骑了马?”

      他拐过宫门口,见着外头拴着两匹马,缰绳被宫人仔细握着,一匹马儿赤黑健硕,脖颈上挂着摇铃,是他的那匹,另外一匹毛色红棕,大约高出三公分,想来就是韩昕的了。

      “那可正好,咱们一道,比比马技。”

      韩昕盈盈一跃,上了马,“下官不敢。”

      “莫拘谨,点到为止即可。”韩彦轩一回头,见着轿子前的嵇然不知所措地伫立着,道:“嵇大人先回去吧。”

      嵇然吞吞吐吐:“殿下,下官……”纪言让他跟紧太子,他连马屁都没拍上,方才经过朝廷上的事才知这太子摇摆不定,立场不明确,如今要被亲王府拉拢去,不知是好是坏。

      韩彦轩疑惑地回过头来,问:“嵇大人还有何事吗?”

      嵇然只得强颜欢笑,“下官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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